膚若凝脂,瓊鼻精致,胭脂紅的唇色如血魅惑。


    喜服加身,往日裏清冷淡漠的她,硬生生顯出往日沒有的美豔動人。


    尤其是那銀色的發絲,絲毫不顯得老氣,反而讓她顯得更加出塵脫俗,仙氣而冰肌玉骨。


    就恍若一個天間的仙女兒坐在那裏,眉眼間都是如詩如畫的美感。


    安嬤嬤心中直歎,這樣的美人兒,是配得上他們贏帝的人啊!


    她趕緊撒著提前準備好的花瓣,滿眼歡喜慶賀:“揭起蓋頭,稱心如意,鴛鴦比翼,琴瑟和鳴!”


    洋洋灑灑的紅色花瓣頓時飄飛,圍繞著兩人落下。


    陳玉皎眼前還是贏厲那張臉,花瓣映照著他往日冷漠威嚴的神色間,似乎也多了些喜氣。


    她心跳莫名微微漏掉了半拍,耳根也情不自禁地發紅、發燙。


    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雖然成婚兩次,但戰寒征那夜沒有進她的婚房,大師兄亦是未行禮節。


    現在……是尷尬……窘迫吧……好不習慣……


    陳玉皎垂眸,不敢再看男人一眼。


    偏偏安嬤嬤還將她扶了起來,端著另一個精致的托盤上前。


    托盤上放著的兩個純金打造的半葫蘆狀器皿,合在一起,就是一個完整的葫蘆,柄處以一條紅繩相連接。


    這是合衾酒,夫妻同飲,象征著婚後二人連為一體,永不分離。


    其中裝的酒,也是特製的糧食酒,微苦,象征著夫妻二人從此同甘共苦,患難與共。


    安嬤嬤滿眼笑意地說:”君上,國後,該飲合衾酒了~”


    陳玉皎微微怔住,與贏帝相對而立,鼻息間也盡是贏厲尊貴的氣息。


    她抬眸看贏厲一眼,想提醒他,讓安嬤嬤和婢女們出去就行,可……


    她看到贏厲那大手,竟去端起了其中一杯合衾酒!


    而合衾酒有紅線連接著的,若她不去端,等會兒就會撒了。


    她下意識地趕緊去端起另一杯。


    贏厲那手臂朝著她伸來,動作是那麽尊貴從容,不容人思考。


    陳玉皎又下意識地與他手臂相交,然後,她看到贏厲飲下了那杯酒,男人那喉結滾動,格外有美感。


    非禮勿視……


    她亦趕緊垂眸,去飲那杯酒。


    由於紅線短,兩人現在的距離站得很近,手臂還纏繞在一起。


    飲酒時,陳玉皎隻感覺身體近乎與他隻有一步之遙,整個人仿若都籠罩在男人霸道的領地之間,鼻息裏也盡是屬於男人的氣息。


    局促感更重,更為不適……


    飲下酒的她,臉頰上又染上一層薄紅。


    好在總算結束,安嬤嬤為他們收走合衾酒,又開始去鋪被褥。


    上麵全是盛放的花生、桂圓等物。


    安嬤嬤帶著婢女取下陳玉皎頭上的發飾,脫下她身上厚重的鳳袍,笑意盈盈地道:


    “祝君上與國後早生貴子、瓜瓞綿綿,爾昌爾熾,絲蘿春秋,並蒂榮華。”


    爾後,帶著春鷺、夏蟬等人退出喜房,還將房門為兩人關上。


    屋內燭光熠熠,昏黃迷冶。


    陳玉皎立在那裏,身上隻穿著裏麵的紅色交領長衫,十分輕薄,耳邊還盡是安嬤嬤的話語。


    她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局促,垂眸道:“君上,臣去睡偏殿……”


    她邁步就要走,可擦肩而過時,手腕忽然被一股力道抓住。


    抬眸,就迎上贏厲那深邃莫測、難以揣摩的眼神。


    他薄唇翕啟,問她:“已為國後,還自稱臣?”


    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種往日裏沒有的磁性,喑啞。


    陳玉皎皺了皺眉,這場婚姻,本也隻是……


    她還是會在朝堂,不想困在這後宮。


    想必贏厲也是這個意思,才會在龍台殿為她設了位置。


    若不自稱臣,應稱什麽……妾麽?她不習慣……


    正在斟酌時,就聽他言:“以後在孤麵前,自稱我即可。”


    陳玉皎眼瞼微微一顫。


    這是給她的特權,秦宮之中無一人有此特權。


    不對,十三公主贏菱到時無拘無束。


    轉而一想,如今他們的成婚,若是讓人看出虛假來,也的確不妥。


    以前大師兄也說:“唯有將假戲當真,方能以假亂真,否則漏洞百出。”


    陳玉皎斂眸:“好,臣……我去鋪床。”


    可贏厲那大手還是未曾鬆開,甚至用了些力。


    她不解地抬眸,頓時跌入那雙深邃如淵的眼眸。


    他在對她說:“陳玉皎,你就睡此處。”


    “與孤、同寢!”


    他還加重了最後四個字。


    陳玉皎眼瞼狠狠一顫,睫毛如同撲閃的蝴蝶。


    贏厲……他在說什麽……


    贏厲已轉過身,雙手臂抬起,尊貴而從容自若。


    這是要寬衣。


    今夜夏公公沒有來,他一向是由人服侍的。


    陳玉皎暫時不得不上前,為贏帝解腰帶,脫下那厚重的喜袍。


    裏三層,外三層,十分繁複。


    好在曾經她嫁給戰寒征時,生怕不會,還用木樁人做過練習,練習了千百次。


    沒曾想一次給戰寒征寬衣的機會也沒有,倒是給贏厲……


    陳玉皎完成一切後,服侍贏厲坐到了床邊。


    一襲絲綢長黑袍,男人寬闊的身型幾乎展露無遺。


    她不敢多看半眼,而這全程兩人並無說話。


    她想,之前的話肯定是她聽錯了。


    贏厲說的應該不是與他同寢,而是為他更衣。


    這幾日她一直在忙,幾乎沒有怎麽睡過,肯定是太過疲勞產生的幻聽。


    陳玉皎行了個禮,轉身準備走。


    可這一次……手腕再度被一帶。


    頃刻之間,她跌坐在了床邊。


    就坐在贏厲身邊。


    這麽近的距離,沒有冕珠的遮擋,贏厲那張臉立體威嚴,矜貴絕倫。


    而且絲綢睡衣服帖地順垂在他身上,她幾乎可清晰看到贏厲的胸膛,身型輪廓……


    她還聽到贏厲又重複了次:“陳玉皎,孤再說一次,與孤、同寢。”


    低沉的嗓音,彌漫出帝王的威嚴,帶著與生俱來的命令。


    一直努力保持鎮定的陳玉皎,第一次慌亂了。


    她趕緊站起身,低垂著頭道:“君上,不可。”


    與他成婚,她一直隻當做是政治上無奈的選擇,也把自己當做長嫂如母,方便照顧他。


    除此以外,別無其他。


    而且贏長屹屍骨未寒,沒有一年或三年的喪期,才十天……


    贏厲,怎會有什麽心思?


    她周身上下,連一根頭發絲都寫滿了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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