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更慘的,還有戰家。


    事發之前,贏修堂邀約過燕淩九。


    燕淩九其實一直在密切關注著京中的動向,尤其是關於陳玉皎的事。


    她早就得知贏修堂等人企圖連夜逼宮,請旨誅殺陳玉皎。


    但贏修堂派人請她時,她直接拒了。


    笑話,她又不是傻子。


    逼宮那位贏帝,簡直是在找死。


    她就算想趁此除掉陳玉皎,也決不能和贏修堂等人攪在一起!


    所以……


    她隻在前一日,故意吃壞肚子,痛得死去活來,逼著戰寒征告假陪她。


    戰寒征告假後,將守衛之事交給副首領楊燃。


    楊燃早已被贏太傅一黨收買,特地安排換班空隙,讓那麽多軍隊策馬踏入秦宮之中。


    即便查起來,也與她、與戰家無關。


    可——


    此刻。


    房內。


    戰寒征本來床邊陪護燕淩九,卻收到宮變的消息。


    作為征戰沙場多年的將領,戰寒征頃刻間明白什麽,犀利的目光落在燕淩九身上:


    “燕淩九,今夜之事你早已知曉?”


    燕淩九為了逼真,吃下許多藥材傷胃,此刻臉色慘白,但眸中掠過一抹閃躲:


    “寒征,你在說什麽?我不明白!”


    “夠了,我不愚蠢!”戰寒征一身彌漫出濃烈的凜然。


    大夫說她是不小心誤服藥物,之前無事,不曾懷疑。現在想來,早不誤服、晚不誤服,偏偏今夜誤服?


    再想起下人稟告的文武百官欲聯名奏請、誅殺佞女陳玉皎,卻並未得逞之事,他冷峻的神色間已盡是了然。


    “你又想針對她?又是為了殺她?燕淩九,你何時變得這般歹毒!又可知瀆職是何大罪!”


    為了謀害其她女子,竟連累他瀆職!讓叛臣敵軍闖入秦宮!


    戰寒征臉色一片威嚴霜冽:“燕淩九,征戰沙場那麽多年,才迴京幾個月,你連身為將士的基本本職也拋諸腦後?”


    燕淩九本來還想裝,可看戰寒征如此質問,她瞬間憤怒地從床上坐起身:


    “戰寒征,你什麽意思?你說我歹毒?你有證據嗎?


    又拿不出證據,就因為陳玉皎那個女人你就罵我歹毒?到底誰才是你的女人?誰才是你的妻子?你為了一個外人罵我?


    還跟我扯什麽瀆職,扯什麽責任,完全是你們男人冠冕堂皇的借口!


    你喜歡她了、心疼她了你就明說啊!”


    她甚至去推戰寒征的身軀:“有本事你去找她!有本事那你就承認啊!敢做不敢當算什麽男人!”


    她推的力氣極大,很是張揚囂張。


    戰寒征的身軀被她推著,依舊不動如山,但這一刻,他竟絲毫沒有與她再談的欲望。


    他在談如此家國大事,她又扯到了何處?


    他的視野裏,盡是燕淩九那歇斯底裏的模樣。


    那個曾經說不會家長裏短的女子,那個曾經說不會與婦人計較的女子,那個明明說過不會拈酸吃醋的女子。


    何時,變成了這副模樣?


    即便他是有幫助過陳玉皎,卻也僅僅是點到為止,恪守人夫本分,未逾越半步。


    可她……


    他不說話,用那樣的眼神看著燕淩九,燕淩九就更是憤怒。


    “戰寒征!你給我說話!你裝啞巴你就是男人了嗎?


    你為了陳玉皎一個粗俗的女人,在這兒與自己妻子吵架,你知不知道她心裏壓根沒有你!


    她已經嫁人了!現在她正睡在那個眼瞎的贏長屹身上,用那些下賤的手段勾引得你們男人團團……”


    “啪!”


    話還沒說完,一個巴掌忽然重重甩在燕淩九臉上。


    這一次,是戰寒征親手甩過去。


    燕淩九瞬間被甩在床上,整個腦袋嗡嗡嗡直響,思緒也頃刻間停滯。


    這麽長時間以來,戰寒征雖然與她生過氣,但從未動手打過她。


    可今晚,戰寒征竟然打她!


    他打她……他對得起她嫁入戰家、陪他吃苦受罪、受盡欺辱嗎!


    戰寒征已從床邊的座椅站起身,周身卷夾起濃烈的威嚴、寒戾:


    “直唿長屹君名諱,詆毀玉華公主及當朝客卿,你到底還要不要命?”


    燕淩九雙目已布滿紅血絲,又是這種冠冕堂皇的借口!


    明明就是為了陳玉皎那個狐狸精,還裝得那麽義正言辭!


    啊!家暴男!她要殺了他!


    她正欲爬起來動手時,可李穆忽然慌慌張張地跑來:


    “將軍!不好了!君上口諭,急詔您入宮!”


    戰寒征墨眸頓時一眯,凜然地盯了燕淩九一眼:“你好好冷靜反省幾日!”


    爾後,一甩墨袍大步離開。


    燕淩九看著他的背影,雙手已緊緊捏成拳頭,眼中恨意翻湧。


    她最厭惡家暴男!


    家暴隻有零次,和無數次的區別!


    戰寒征,她千挑萬選的男人,竟然會打女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她,斬草除根!


    她要他整個戰家、為此付出代價!


    她燕淩九的臉,代表著的是女人的尊嚴!容不得他打!


    秦宮。


    晨光初起,宮殿已恢複幹淨秩序,連空氣裏也聞不到一絲血腥味。


    戰寒征走入這秦宮之中,卻可想象到昨夜的場麵。


    他是華秦的衛尉,亦是凱旋迴京的大將軍。


    昨夜他本該守衛皇城,不讓任何亂臣賊子進入秦宮。


    這是他的職責,亦是他骨血裏就想做之事!


    而且迴京後他未曾立下任何功勞,昨夜明明是他立功的最好時機。


    燕淩九曾經也明明說、要與他建立不世之功。


    可昨夜……


    朝堂之上。


    文武百官個個齊跪,盡是對昨晚之事的後怕。


    他們雖什麽也沒參與,甚至什麽都不知曉,可就發生了一場宮變……太傅府倒,宗太保就此殘廢……


    兩公權收,何其雷厲風行的手段!


    而高坐台上的那抹帝王身姿,一如既往至高無上,巍巍尊貴。


    夏公公開始宣讀一道長長的聖旨。


    無數人因昨夜的失職,被從重處理。


    作為守衛皇宮的龍衛大營,直接斬首兩千多人!


    而戰寒征,聖旨有言:瀆職,龍台殿外,當眾龍鐵仗杖責五十!


    即便沒有證據,可贏厲的話語就是最高的權威!


    五十大板,亦是打給所有人看!


    讓滿朝文武看看,在華秦瀆職,後果有多嚴重!


    戰寒征被黑禦衛拉出龍台大殿。


    黑禦衛拿來的板子,是精鐵所製,刻有龍紋,一杖,幾乎就足以讓人骨裂!


    五十龍鐵杖,若是命不夠大,輕則癱瘓,重則亡!


    這是直接要將其打致癱瘓!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可戰寒征深知自己的確瀆職,不曾求情。


    在他走到案板前時,卻恰巧看到陳玉皎從大道走來。


    (荀禦醫說在圍牆附近找什麽草藥,摔著了腿,她幫忙治療,有所耽誤。)


    戰寒征就看到那個一襲冰心玉衣的女子,步步由遠及近。


    衣衫玉質冰透,如同淨徹的山間溪水,襯得她的皮膚愈加冰肌玉骨,冰清玉潔。


    尤其是她的氣場,從容,冷靜,清淩,淡遠,似乎隨時都那麽幹幹淨淨,超凡脫俗。


    戰寒征的身軀一僵,眸色沉下。


    曾以為娶燕淩九後,戰家隻會步步高升,其樂融融。


    可如今他的生活一團混亂,麵臨殘疾,她卻才是那般平布青雲,扶搖直上。


    比起歇斯底裏的燕淩九,這一刻看著陳玉皎,戰寒征才發現自己曾經的選擇有多可笑。


    而陳玉皎看到他時,以及那剛硬的龍鐵仗,她眉心微微蹙了蹙。


    爾後,又那麽從容淡漠地擦肩而過,徑直走入大殿之中。


    她準備行禮,但贏厲低沉柔和的嗓音忽然至上而下落來:


    “陳客卿昨夜救駕有功,即日起特例,免去一切繁文縟節。”


    這意味著,以後她見了帝王、或者任何人,無需再行禮!


    作為一個臣子,這是能得到的最高帝恩!


    陳玉皎立在大殿之上,卻還是行一禮:“謝君上!”


    她沒有急著上高台去坐,斂了斂眸後,道:“君上,聽聞您打算杖責戰衛尉五十龍鐵杖?”


    贏厲剛才還柔和的眸色,驀地一沉:“怎麽?你想為他求情?”


    低沉的嗓音帶著明顯的威壓。


    滿朝文武皆是低著頭,大氣不敢出。


    昨夜發生那麽大的事,今日沒有人敢求情。


    哪怕戰寒征提前告假,明麵上沒有證據,也無人敢為他說一句話……


    個個都在膽顫心驚,唯恐殃及自身。


    陳玉皎亦感覺到一道強烈的威壓直直逼來,如黑雲罩頂。


    她垂首答:“不是求情,隻是有點小諫言。


    雖然戰衛尉的確有罪,不過南楚那邊已收到十皇子死亡之消息,恐怕不日兩國就要交戰。”


    而要作戰,就少不了需要上陣殺敵的大將軍。


    甚至接下來就是一統天下之時機,戰亂時代,一個可用的將軍十分珍貴。


    況且贏厲此次過於嚴苛,會引得朝堂人心惶惶,日後無人再敢輕易告假、或是諫言。


    陳玉皎即便不在意戰寒征,但因為公事,朝政,還是開口道:“五十龍鐵杖,可致人半身癱瘓,從此殘廢。


    君上,不若換成雙倍龍噬鞭,鐵鞭一百。”


    龍噬鞭也是由精鐵打造的鞭子,上麵有一片片龍鱗,十分銳利。


    一百鞭子下來,也足以讓人全身皮開肉綻,鮮血淋漓,體無完膚。


    贏厲那雙狹長深邃的眸子卻驟然眯緊。


    她竟還在意戰寒征癱不癱瘓?


    兄長贏長屹就算了,一個小小的戰寒征,也要如此礙他眼?


    贏厲忽然起身,帝冕流珠晃動,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睥睨天下的霸氣:“陳客卿,隨朕至龍台後殿!”


    言罷,他那高大挺拔的身軀,轉身往後殿而去,隻留給眾人一個威懾十足的背影。


    陳玉皎眉心微蹙,每次都覺得有所不妥,但還是不得不一步一步,跟上他的腳步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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