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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大世家黨派私底下百般研究,尋來無數祭司,可沒有任何人能弄清楚祥瑞之光的由來。


    但這不妨礙他們對改革的強烈的、深深的不滿。


    幾百年來,三公九卿製如同穩固的基石,支撐著朝堂的運轉,怎能輕易被一個女子所推翻?


    宗家、贏太傅府邸等各大世家,個個都是為朝堂盡心盡力,嘔心瀝血,怎會心甘情願將手中的權力交出?


    他們私下聚集商榷、聯手,對於新法的推行,處處拖延。


    這些天,陳玉皎還被任命、親自負責禦史台府邸的選址等安排。


    可一會兒有人報:“新購買的官桌驚堂木等,工期未定。”


    一會兒有人報:“修繕的工匠師傅忽然身體犯病,重病起不來……”


    一會兒又有人報:“禦史台大殿的壁畫也完不成了,那石雕畫師突然說老家有事,要迴黔南老家一趟。”


    就這樣物資不足,那裏有問題。


    連夏公公去收一些權印等、贏家家丁報:“太傅耳疾疼痛,前往太華山尋能人醫治,約莫需要好幾日才能往返。”


    宗府家丁報:“太保近日心情鬱鬱寡歡,又逢宗前將軍忌日,去將軍死亡之地祭拜了……”


    個個理由找得十分好,也真的天衣無縫。


    贏帝再是兇殘,本就已經卸了他們的權,不可能再咄咄相逼,對一個老人病患、或者思念兒子的老人下手虐待。


    拖延幾日,他們又能拖多久?


    而且最主要的是,這麽久了,即便陳玉皎在甘商臨的幫助下,極力推進禦史台的府邸建設,但沒有任何人參加禦史台大夫的遴選!


    哪怕府邸有了,衣服有了,一切規章製度訂好,依舊無人請命。


    沒有人,想做這個禦史台大夫。


    沒有人會擁護一個女人提出來的亂七八糟的方策。


    這就是所有世家黨派無聲的反對,不會觸怒龍威,又處處形成一座座無形的大山,處處阻攔著陳玉皎所提出的新法。


    這日,陳玉皎在禦史台幫忙種植鬆柏樹,春鷺還忽然跑進來說:


    “公主,不好了!陳家出事了!”


    是有人舉報、說陳家窩藏敵國細作,贏修堂“不得不”帶人前來搜尋。


    贏修堂,秦賓府的主要掌權人,典客,九卿之一。


    而陳家人毫無官爵,尤其還是陳玉皎不在的時候,沒有人可以攔住他們。


    且一群兵卒衝進去後就四處搜尋,到處砸,陳震嶽還不得不立即先護著老夫人去後院,防止祖母再受刺激。


    陳玉皎趕迴來時,就看到滿院子一片淩亂,所有的東西全被砸爛。


    駱叔、宣嬤嬤、六大婢女等全府邸的人,也被那些將士以長矛全扣押匍匐在地,宛若對待卑賤的狗。


    就連陳玉皎最喜歡的芭蕉林、竹蜻蜓案桌等,全被砸得一片狼藉,七零八落。


    贏修堂,那個清貴的公子立在院中,一襲天青色錦衣,像是天上良玉,高貴不容接近。


    見到陳玉皎迴來,他薄唇緩緩勾起淺淺的弧度:


    “陳客卿,實在抱歉。有人舉報你們陳家窩藏敵國細作,本典客總不能不查吧?”


    華秦對於敵國細作之事,本就查得很嚴。


    但凡有通敵叛國者、車裂!甚至寧可錯殺一萬,絕不放過一個!


    鬧到禦前,他也無錯。


    陳玉皎看出來了,贏修堂就是鑽漏子,故意來找尋她的麻煩。


    欺負不了她,就欺負她的人。


    她還沒說話,贏修堂又道:“不過已搜查完畢,本典客還了你們陳家公道與清白。


    陳客卿,不必多謝。”


    他清貴溫潤的臉上,是意味深長的淺笑。


    手一揮,便帶著所有將士兵卒們邁步往外走。


    在路過陳玉皎身邊時,贏修堂又停下腳步,他高貴高冷的目光落在陳玉皎臉上,漸漸變得冷冽、深邃。


    “陳玉皎,你陳家如今不過隻是任人揉捏的小門小戶,你陳玉皎,也僅僅隻是一個孤臣!”


    “客卿?很厲害嗎?不過是毫無實權的頭銜!”


    “你、又能在朝堂上孤立無援撐多久?”


    “還有……”他上下掃視她一眼,幽幽提醒:“你官職低,下次未穿冰心衣之前,記得向本典客行禮!”


    揚出話後,他深深盯陳玉皎一眼,邁步徑直離開。


    陳玉皎眸色漸漸邃冷,像是冬日浸在寒冰裏的水晶琉璃。


    贏修堂說得沒錯,陳家如今是小門小戶,父親、祖母並無官職。


    三公九卿,都可以肆意上門欺壓。


    又因為他們陳家清流,隻擁護君王,除了君王,再沒有任何別的力量,以致於這些日子來,她辦事重重受阻。


    但、


    不代表他們陳家如同魚肉,任人欺壓宰割!


    陳玉皎吩咐眾人:“先將府邸修繕,不可刺激到祖母。”


    至於其他的安排,她未告知任何人。


    而另一邊,戰寒征之前安排的人也將此事稟告了他。


    戰寒征本下職迴家,還沒進戰家大門,腳步就狠狠一頓:“他們竟如此過分?”


    到底是陳大將軍,陳老夫人,以前對華秦也立下赫赫戰功。


    他對陳家人雖然不熱絡,但也未曾做過如此欺壓之事。


    戰寒征吩咐:“轉告母親與淩九,今日我有事耽誤,讓她們先行用膳。”


    他又翻身上馬,準備離開。


    燕淩九恰巧從府內出來,清楚看到了那一幕,眸色一片冰冷:“寒征,別人的事你如此上心做什麽?自己家裏的女人不關心,去關心外人?”


    “阿九。”戰寒征高坐馬上,不得不臉色沉和解釋:


    “與她無關,是宗室世家等連老弱病殘都開始下手,若再無人阻止,他們定會變本加厲。”


    他沉聲而鄭重地對燕淩九安撫:“你放心,我既然許諾過你一生一世一雙人,就絕不會再娶任何女人。安心等我迴來。”


    揚出話後,他到底還是急速策馬離開。


    燕淩九的身形僵硬在府門口,手指甲已深深陷入了掌心。


    這些天她一直待職,甘商臨不理她,贏華絕被關內侯關了禁閉,她百無聊賴,隻能做一些別的安排。


    可戰寒征卻總是忙碌,夜不歸宿,令她獨守空房。


    即便有時候迴來,都是半夜三更。


    今日總算早歸,卻因為陳玉皎又匆匆離開?還說什麽不是因為陳玉皎?


    男人的心思她看得清清楚楚!吃著碗裏的,始終惦記著鍋裏的!


    男人,永遠靠不住!唯有掛牆壁上了才會老實!


    偏偏婆婆吳葒霞還走出來,陰陽怪氣地說:“喲,你以前不是說你不會拈酸吃醋嘛?怎麽現在就全變了?一身的酸臭味呢!


    你是不知道,人家陳玉皎才是真正有才華有智慧的人!


    那日她進宮上朝,天呐!那天蠶冰心衣簡直流光閃閃,驚豔了半個鹹陵城。”


    “人家現在可是平步青雲、聰慧過人、深得贏帝器重的陳客卿,你呢?你除了遊手好閑、勾心鬥角,就什麽都不會了!”


    “你!”燕淩九一個厲眼閃過去,還沒說話,吳葒霞就扭著腰走了:


    “哎喲我才不和你爭啦,還是吃我的飯去吧~寒征現在總算開竅了,總算知道去護著玉皎咯。看來我很快就能看到他們破鏡重圓咯!”


    每一句話,都像是鋒利的刀子狠狠紮在燕淩九的心髒。


    燕淩九氣得臉色一片鐵青。


    其實陳玉皎上朝的第一天,全城皆知,她也在人群中看到了。


    明明那麽光鮮亮麗的人應該是她,站在人群中仰望的應該是陳玉皎,怎麽就反過來了?


    明明贏帝器重的人也是她,怎麽忽然就被陳玉皎搶了!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辦法,四處尋覓機會報複。


    今日,戰寒征和吳葒霞又這般對她!簡直沒心沒肺!翻臉無情!


    燕淩九想到今天在集市上看到的一輛馬車,眸色一片深邃,也策馬快速離開戰家。


    那個力量,定然可以讓陳玉皎反抗無能!


    陳玉皎,明日就可以從華秦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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