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散朝過後。


    戰寒征安排好秦宮安防事宜,駕高大的駿馬行在長街之上。


    本準備徑直前去陳家,隻是想到陳家,戰寒征墨色的長眉微微擰起。


    陳家老夫人身患癡癔,陳大將軍癱瘓,陳家老弱病殘。


    陳玉皎,更僅僅隻是一個弱女子。


    戰寒征又勒緊韁繩,令馬匹停在繁華的長街上。


    他翻身下馬,走入商鋪,親自挑選諸多物事。


    半個時辰後,一大堆物品裝得滿滿當當。


    有養生一類藥材,有錦緞布匹,有金瘡藥等,甚至還有許多生存所用的柴米油鹽。


    雖陳玉皎開了寧世堂,但陳家所住偏遠,家中亦無男丁幫襯。


    戰寒征檢查物事,冷峻的神色間盡是嚴謹。


    最後,他親率隊伍,前往陳家府邸。


    在他身後,跟著李穆等好十名親隨,為便利搬運物事。


    隻是……


    陳玉皎從贏菱的宮殿睡醒後,早已順利迴到陳家。


    有了她昨日的安排,駱伯招募到相應之人,幾乎全都是昔日陳家的老仆。


    當年陳家垮後,其實許多奴仆不願意離開,十分感念陳家的恩德。


    但陳家斷了經濟來源,總不能委屈奴仆,也不能什麽都問贏長屹要。


    陳震嶽當初是直接將那些奴仆推出去,丟出賣身契,關上大門,才總算打發走大多數的人。


    這七年來,無數人在別的府邸為奴為婢,幾乎全被當做牛馬。


    病了,沒有陳太傅隨手開個方子。


    遇到難事,也沒有陳震嶽大將軍那般的爽快仗義相助。


    甚至運氣不好的,還要被打、被罵。


    如今陳家一招募,許多奴仆哭著求著要迴來,駱叔便將靠譜之人的賣身契買了迴來。


    所有人由衷地忙碌著,做起事來井井有條。


    隻是一日時間,已恢複了陳家許多昔日的場景。


    陳玉皎迴來後,又戴上青絲假發,傷口也被她遮掩得極好。


    她忙碌好朝政之事,攙扶著老夫人,走在府邸裏的許多地方。


    “祖母您看,以前您喜歡帶我在此處喂魚。”


    “這邊這個飛鳥秋千,還是祖母您親自給我做的呢。”


    “還有正院這邊……”


    入門處有一大片正院,記憶裏自幼就長滿芭蕉,芭蕉樹下總是放著一個躺椅。


    老祖母總是帶著她坐在芭蕉樹下乘涼,輕輕搖晃著手中的羅扇。


    旁邊還有一張小案桌,祖母經常給她做一些竹蜻蜓,用顏料塗上顏色,手一旋便可飛上空中。


    如今場景也被一一複原,與從前一模一樣。


    陳玉皎扶著老祖母在芭蕉樹下坐下:“祖母,等今夏炎熱了,玉皎給你搖扇。


    還有這個竹蜻蜓,皎兒長大了,皎兒也會做了……”


    她坐在那裏,用工具一點點打磨竹蜻蜓。


    待打磨完成,便操作給祖母看。


    在她的秀手下,竹蜻蜓朝著天空飛去,飛得很遠,旋轉許久許久。


    老祖母看著那蜻蜓,模糊的記憶在一點點清晰。


    再側頭看看身邊的女子,玉皎……那個曾經會纏著她的小皎兒,不知不覺已經長這麽大啊……


    陳玉皎就那麽帶著祖母一點點去做以前的事,一點點治愈。


    當心裏的積鬱散結,用不了多久,老祖母病情也會恢複!


    戰寒征帶著大量物資策馬而來時,隔得遠遠的,就看到院子裏、


    午後的芭蕉樹下,陳玉皎正坐在那兒做竹蜻蜓,和老祖母說說笑笑。


    婢女和奴仆們也出來了,她每做一個蜻蜓,就耐心地分發給他們。


    二十幾個奴仆婢女們全在飛竹蜻蜓,滿院子裏,五顏六色的蜻蜓旋轉著、飛來飛去,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戰寒征一勒韁繩,駿馬停駐,高坐馬上的他神色微微驚異。


    本以為陳家盡是老弱病殘,定是淒風苦雨,未曾想……


    也是,陳玉皎,本就與他記憶裏不同。


    倒是他,總是低估她。


    戰寒征大手輕揚,低聲下達命令:“帶迴去。”


    那些他精心挑選的物資,宛若從未出現過一般,又被悄無聲息帶走。


    陳玉皎,她並不需要。


    戰寒征就那麽威昂高坐在馬上,深邃的目光遠遠落過去。


    慵懶的午後陽光籠罩,陳玉皎周身彌漫著淺淺的柔和。


    對待老人、奴仆,她十分有耐心,絲毫看不出昨日在朝堂之上鋒芒尖刺的模樣。


    原來一個女子,可如薔薇遍布荊棘,亦可如山茶淡遠靜好。


    院內的陳玉皎十分敏銳,頃刻間就感覺到一道注視感。


    她抬眸看去,果然看見府邸外幾十米遠處,一高大的駿馬靜靜佇立,其上坐著的男人,是一襲將軍統帥服的戰寒征。


    陳玉皎眉心頃刻間皺起,若是祖母看到戰寒征,極易受到刺激。


    她斂眸,“春鷺,帶祖母去藥浴了,午後藥浴效果最佳。”


    春鷺會意,去扶老夫人。


    老夫人起身,還不放心地叮囑她:“小皎兒,你小心些,刀子鋒利,別挫傷手。”


    陳玉皎淺笑著應下,心裏又有些酸楚。


    即便患病了,祖母還知道記掛著她的安危。


    這便是至親的愛,純粹無暇的愛。


    若當年她沒有執意……


    想到這些,在祖母去了後院後,陳玉皎的臉色徹底冷下來。


    她走出去,甚至將院門關上,徑直走到離戰寒征馬匹還有幾米遠的地方佇立,冷聲問:“你來此處做什麽?”


    戰寒征墨眸一沉,方才還如山茶花一般的她,此刻恍若頃刻間變成堅冰。


    曾經她還多次巴不得拉拽著她進陳家,想將他介紹給她的家人。


    隻是他嫌聒噪,一次也未來過。即便迴門,也以軍務訓練重傷為由,推脫。


    如今,那個昔日見了他就滿眼星辰的少女……


    戰寒征居高臨下看她:“和離後,你連和我好好說句話都不行?”


    陳玉皎冷聲道:“若定西王前來隻是想廢話,另尋他處。


    我出來隻是想提醒你:陳家,不歡迎你。還請你日後切勿踏足此處,礙事。”


    她口吻裏是真的嫌棄。


    他一來,影響祖母和父親的休養,何止是礙事,簡直是狗見嫌。


    原本方圓一裏有贏長屹安排的人守著,但她迴來後,也不怕什麽消息傳進來,便讓荊毅安排那些人撤了。


    那些人在此苦守七年,也該去做他們想做的事。


    隻是如今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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