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護衛很為難,卻又以將軍病情為重,不得不走過來關門。


    陳玉皎眼看著那沉重的大門就要被關上,她聲音沙啞、顫抖:


    “父親……戰家不要我了……連您也不要我了嗎……是不是玉皎太不聽話了……是玉皎太不乖……太不懂事了……”


    僅僅隻是一句話,那中年男人的身軀狠狠僵住。


    老祖母更是硬甩開控製她的人,從裏麵奔跑出來,蹲著一把抱住陳玉皎:


    “不……我們的玉皎兒最好了……我們的玉皎兒沒錯……皎兒什麽錯都沒有……”


    “皎兒怎麽哭了……皎兒不哭……祖母在的,祖母在的啊……祖母給你買你最愛吃的麥米糕……皎兒不哭……”


    老祖母布滿皺紋的手胡亂地給她擦著眼淚,可她自己都哭成淚人,心疼得不行,又緊緊把陳玉皎抱在懷裏。


    她像是想用她蒼老的身體給她一些溫暖,給她依靠。


    連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也轉動著輪椅,快速往外趕。


    父親怎會不要小皎兒……父親永遠永遠不會不要小皎兒!


    他的小皎兒……在外麵受了那麽多委屈,他怎麽可以發脾氣!


    他快速來到陳玉皎跟前,也伸出那粗糲的大手,倉皇又輕輕去拍她的肩。


    “對不起……父親剛才太兇……嚇著皎皎兒了……


    皎兒很乖,很懂事!是他們不知道珍惜!皎兒一點錯都沒有!錯得全是他們!”


    父親,永遠是皎兒的父親。


    家,永遠是皎兒的家。


    無論何時想迴家,大門永遠開著,永遠等著皎兒,歸家!


    陳玉皎眼淚更是止不住,趴在父親膝蓋肩、祖母的肩邊,哭了許久許久。


    積攢許久的自責、思念、悔恨,全在這一刻流淌。


    府中的眾人看著他們一家三人,也全哭得泣不成聲。


    四婢女、十二武衛,從未想到他們還有跟著陳玉皎歸來陳家的一天。


    還以為這一生、會永遠蹉跎在那戰家,從此隻守著戰家的一畝三分地。


    沒曾想……迴來了……無數個夢裏想迴到的地方,總算迴來了……


    那些護衛、忠仆們,在這兒一守更是七年,親眼目睹陳家的衰敗,大樹傾塌,目睹陳家後繼無人,香火將要斷絕。


    誰也沒想到,玉華公主,還會有迴來的一天……


    陳震嶽任由陳玉皎哭了許久,待久別重逢的思念漸漸緩和,感覺到那淚水的浸透,他胸腔裏又湧動起咆哮的憤怒。


    “皎皎兒,別哭了,起來!


    我陳家人頭可斷血可流,眼淚不能輸!”


    咳咳……陳大將軍趕緊抹幹自己臉上的淚水,給陳玉皎做榜樣。


    他大聲道:“戰家既然敢如此欺你,我們定要他血債血償!


    走,推為父去戰家,為父定要為你討個公道!”


    即便他殘廢癱瘓,豁出一條命,他都要戰家為小皎皎兒的眼淚償罪!


    陳玉皎的情緒也漸漸緩和,她才直起身來,安撫父親:“父親,我方才隻是故意那麽說。


    不是戰家不要我,而是我自己、不要戰家!”


    陳大將軍更是心疼地摸了摸陳玉皎的頭:“皎兒,你別怕!你也不用安慰父親,父親都懂!什麽都懂!”


    他的小皎皎兒就是不想讓他們擔心!


    “不是……我真的……”陳玉皎解釋,可不論說什麽,父親都不信。


    而且她越解釋,越一臉坦然,父親越是淚眼汪汪。


    他的皎皎兒……唯一的女兒……可不可以不要這麽懂事……可不可以不要這麽逞強……父親都懂,全都懂……


    最終,還是陳玉皎讓護衛們幫忙,才總算把他們帶迴府內正廳。


    府外有護衛們鎮守,外麵還有管家、宣嬤嬤、和留下的六名婢女。


    陳玉皎放心地對父親、老祖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解釋一番。


    夏蟬附和:“大將軍,是真的,現在戰家人天天求著公主迴去,就想公主重掌戰家。


    您是沒有看見,那吳葒霞與戰老夫人,以及滿戰府的人,就差沒跪下來求我們家公主呢。


    可公主才不稀罕!公主現在一心賺銀子,一心瀟灑快活,善待自己!”


    春鷺和秋婉、冬霜也將錦盒抱了上來。


    陳玉皎站起身,鄭重地將其接過,一一放在案桌上。


    “祖母,父親。這是玉皎離開陳家時,帶走的所有銀子。”


    當時財產數額巨大,但現在秦·悅遍鋪天下,價值已是不可衡量。


    “這是祖父的寧世堂,我在,寧世堂、永不傾塌!”


    曾經讓祖父的寧世堂倒塌,如今,她也令其複蘇。


    這是唯一讓她還敢站在祖母與父親麵前的勇氣。


    箱子裏的一遝遝銀票,一本本賬目,完整地記載著醫館和秦悅的收入。


    陳震嶽看著,這才確信,是真的……皎皎兒真的振作起來了!真的能光耀門楣了!


    他們陳家精心培養的那個玉華,終於迴來了!


    祖母才不看這些,隻說:“皎皎兒瘦了……我去給皎皎兒做飯……小皎兒最喜歡吃祖母做的清肉丸子了……”


    錢不錢什麽的,她不在意,她隻想要皎皎兒健康、開心、快樂、無憂無慮。


    她起身就要往外走,可陳玉皎卻將老祖母扶迴去坐下:“祖母,玉皎長大了。以前你們照顧玉皎,以後,一切由玉皎來!”


    曾經這些為她撐起一片天、遮陰避涼的大樹,全在時間的洪荒中蒼老,可她陳玉皎,長大了!


    玉皎,已經可以為他們頂天立地!


    陳玉皎挨個給父親、祖母把脈。


    其實贏長屹的醫術很好,將他們的身體底子調理得極佳。


    甚至是父親的雙腿每日也安排專人按摩,並未讓肌肉萎縮。


    但是、他們鬱結在心,思慮在腦,心主神,腦主一切經脈。


    當兩大主畿地淤堵,所有一切藥物之效,並不能順利運輸到四肢五骸。


    這也是許多疾病、尤其是相思病、鬱症等情緒一類的病情,即便服藥也很難痊愈的原因。


    心病還須心藥醫,看似簡單的幾個字,其實蘊藏著許多深刻的學問。


    陳玉皎愧疚地看著父親和祖母:“放心,玉皎知道如何治療了,定能讓你們痊愈!”


    她自己闖下的禍,定要承擔!


    陳震嶽卻安撫她:“玉皎兒,不怪你,那日策馬時,為父雖然的確有些出神,但是你知道為父馬術何其精湛,那叫一個無人匹敵,閉著眼睛都能踏遍六國九州!是那天馬匹忽然失控……”


    “父親,你不必解釋,皎兒都懂。”陳玉皎明白,父親隻是不想讓她憂慮。


    陳震嶽皺眉:“不是,為父是說認真的!”


    雖然陳玉皎出嫁,他們全家人的確受了打擊,但他們也覺得他們的皎皎兒那麽優秀,可能吃個半年一載的苦頭,戰寒征那小子定能動心。


    再加上調查過戰寒征的為人,的確也不是什麽歪瓜裂棗,勉為其難將就能將就。


    陳震嶽那時候每日隻是擔心陳玉皎有沒有受欺負,和戰寒征感情進展如何了。


    “可那日馬兒見路上忽然出現一窩毒蛇,嚇得失控,朝著山坡就衝刺下去。”


    陳玉皎起初不信,和父親一樣,一直說:我懂,我都懂。


    看最後看著父親信誓旦旦的樣子,她才有所恍然。


    對了……


    父親性情剛直,不是容易抑鬱之人,怎可能嚴重到墜馬?


    看來,是有人在幕後做了手腳!


    可惜父親又沒有祖父聰明,一直以為馬匹失控,單純是因為見了那一窩毒蛇,這七年來都沒有起疑。


    乃至祖母的病情……


    祖母在她出嫁後,起初還能在軍器部任職,後來莫名其妙就漸漸得了癡癔症,認不得人,失魂落魄……


    陳玉皎恍然驚覺,有人在幕後,想徹底置陳家於死地!


    陳父見她不說話,以為她還在內疚,已經急得直拍桌子:“小皎,你要是再不信我的話,我就罰你去站直立!站一個時辰!”


    這就是他作為父親,對她最嚴厲的懲罰。


    陳玉皎連忙配合他,“父親,我當然信,我甚至已經知道,事情不是這麽簡單。”


    那些人越想陳家覆滅,越不想他們陳家重迴朝堂,她偏要帶著父親、祖母,一步步走到他們的青雲之上!


    明日下午,就是贏厲安排的軍機閣大夫遴選之日。


    明日,陳家,歸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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