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驍勇大將軍,曹典,曾經隻是藍田大營裏的一個分統領,隸屬於她的父親管轄。


    她的父親……


    因祖父曾感慨:“學醫救不了這天下,在這亂世天下,唯有以戰止戰!”


    於是,祖父辛辛苦苦、曆盡心血,自小就將父親培養成華秦最傑出、最驍勇凜凜的大將。


    父親二十歲時在鹹陵城設擂台,就已無人能贏他。


    後來,他隨秦帝定南疆,滅蜀國,還曾因豪言聞名於世:


    “利箭射程、丈量國土疆域!尊嚴、永在劍鋒之間!”


    “鐵騎定踏破六國,諸王皆拜唱秦歌!”


    人人聞風喪膽的鷹派大將軍,曾執掌藍田大營二十萬雄兵,並兼國尉總督,足以看出秦帝對他的器重。


    可如今……


    祖父從小辛辛苦苦培養出的猛將,在她離開陳家、祖父死亡後,獨自一人撐起陳家。


    常日的操累令他在某一日意外跌墜下馬,傷及腰椎,從此隻能坐在那輪椅之上,再也無法策馬作戰。


    陳家,祖父善文,父親善武,皆是秦帝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卻在七年之間徹底崩塌,被他人取而代之……


    陳玉皎心中盡是濃濃的悔恨、自責。


    贏厲已下馬,一群人簇擁著他往藍田大營裏走去。


    宗肅、贏修堂、驍勇大將軍曹典等人,個個位高權重,在他麵前卻是嚴謹萬分,一一稟告軍機要事。


    人群中那足有一米九的身高,永遠那般凜然震懾、威壓全場。


    待他走遠,空氣裏的逼仄總算淡卻兩分。


    燕淩九走到容弈身邊,低聲道:“秦帝巡營,我們沒有資格去,在這邊帳篷等著便是。


    等會兒休憩時間……”便是他們最好的機會!


    燕淩九把流程都盡心盡力了解好了,也準備好了摔出怎樣的傷勢,讓秦帝對容弈刮目相看。


    陳玉皎想阻止她,燕淩九卻對容弈再三叮囑:“你不要到處走,從來沒來過軍營,很容易出事。”


    而她不一樣,她曾經可是見過西疆三十萬雄兵的人。


    這是外營,管理沒那麽嚴格。


    燕淩九嚴肅交代後,一身冷傲地跟隨戰寒征邁步出去,巡視一個個外營軍帳。


    走在其間的她,仿若已經是一個大將軍。


    陳玉皎知道她不是個安份的人,隨時隨地都可能去尋找上位之機。


    她暫且未管燕淩九,站在這角落的安置軍帳中,放眼望出去。


    前麵全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帳篷營地,處處守衛森嚴。


    七八年未見,藍田大營在曹典的帶領下,努力維持了當年祖父、父親還在時的輝煌。


    而那曹典,沒有記錯的話,是贏舟的人……


    贏舟,贏太師,自從陳家垮塌後,發生過多場奪權政變。


    贏舟為秦帝擋了一劍,從此內傷咳嗽不止,且這些年來,全是他在輔佐秦帝。


    看似盡心盡力,可陳玉皎總覺得,那個太師,未必是個簡單人物……


    不知道祖父和祖母留在這藍田大營的秘營,有未被曹典和贏舟等人發現。


    陳玉皎環顧四周,今日秦帝一來,所有人的視線和注意力都在那邊。


    她悄無聲息地走側邊路,順利進入後山。


    後山是藍田大營的一道屏障,鬆柏樹茂密,遮天蔽日。當有戰亂時,才會有人登臨後山,遠眺遠處的情況。


    眼下四處無人,陳玉皎走至一天然岩石時,不動聲色扭轉其中一個小機關。


    “嘩……嘩……嘩……”細微的響聲傳來,深林地麵出現一條幽靜的台階。


    她邁步走入其中,門便自動合上。


    順著長長的台階一路往裏走,牆壁有鑲嵌的夜明珠為燈火,光線柔和。


    千迴百轉後,豁然開朗!


    隻見一個足有上千平方的庫房,廣闊寬敞,整整齊齊堆積著無數的弩箭、弩車,還存放著一罐罐封存的毒藥等。


    這是當初祖父祖母、與父親,奏請秦帝後,在黑禦衛的幫助下,悄無聲息修建的秘營。


    弩車、弩箭,祖母親自督造製作,射程可達幾百米。


    密毒,祖父親自調配。


    陣型,父親親自指揮擺設。


    每到戰亂之時,藍田大營會成為六國偷襲之重要之處。


    而這秘營,就是藍田大營最後的王牌、底牌!


    一旦有人破營,弩箭蘸毒出,必亡!


    如此重要之地,此刻許多武器上卻積滿了厚厚灰塵。


    這說明此處,並無人管理。


    秦帝贏厲他……沒有將此處交由曹典或任何人。


    陳玉皎思緒又變得瞬間複雜。


    這七年了,他還未遇到信任之人麽……亦或是……在等著什麽……


    陳玉皎參不透龍心,找來棉帕,目光深沉的去擦拭那些灰塵,宛若試圖將自己七年來的髒汙、過錯,一點點拭去。


    不知過了多久,太過投入的她並未察覺到有人進來。


    忽然!


    “嘩!”


    伴隨著利劍破空聲,一道冰冷的長劍忽然從後,架在她的脖頸之上。


    整個空氣裏,彌漫出濃烈的威嚴。


    陳玉皎手微微一顫。


    這裏,隻有陳家、以及秦帝和他的黑禦衛知情。


    那來的人……是他……


    陳玉皎恭敬又冷靜地緩緩站直身體,沒有做出任何反抗之舉動。


    而身後、男人那高高在上、低沉充斥著寒意的嗓音傳來:


    “轉過身來!”


    嗓音命令,不容抗拒。


    陳玉皎脖頸上放著長劍,這個男人向來殺伐果斷,一言不合真有可能讓她人頭落地。


    她隻能緩緩轉過身,就見昏暗的夜明珠光線下,男人一襲繁複玄黑色龍袍而立,一米九有餘的巍巍身型散發著蔑視萬物、睥睨天下的強大、威懾。


    那雙犀利深邃的目光,更帶著極強的穿透力,緊緊鎖著她。


    在看到她時,贏厲眸底明顯有一絲微變,但僅僅片刻,又是無盡的威壓、凜然。


    “從實招來,你如何知曉此處!”


    落字極重,在這無人的空曠地下宮殿,顯得決斷、殺伐。


    陳玉皎清楚感覺到,脖頸間那柄長劍緊貼著她的皮膚,已有一絲紅血絲滲出。


    贏厲,他死起了殺心,絕不留情。


    事關如此機密大事……


    陳玉皎禦前也不敢欺君,隻能如實答:“君上,是臣女。”


    她用了自己的聲音。


    說話間,她亦抬起手,將臉上的人皮麵具暫時揭下。


    這些日子,她持續悉心調養,皮膚已恢複至往日的七八分精致瑩白,尤其是脖頸間滲出的紅血絲,更為她平添兩分獨特堅淩之感。


    贏厲,向來處變不驚的帝王,眸底掠過一抹難得的異色。


    “陳玉皎?”


    他的尾音也微微深沉,顯然此事令他亦難得驚震。


    陳玉皎知道自己隱瞞身份,混入這隨行大隊,稍有不慎就是欺君之罪,當腰斬!


    她垂眸解釋:“此前甘老太傅病重,為入甘家救治,臣女不得不如此為之。


    臣女無意欺君,更別無他想……”


    “你倒是好大的膽子。”


    贏厲低沉的嗓音輕嗬,輕輕收了劍,嗓音之間聽不出他的喜怒,但他周身的帝王威壓明顯有所收斂。


    “拿著。”


    他大手忽然遞來一張錦帕。


    玄黑色,繡龍紋圖樣,是上等的天蠶絲錦所製。


    天蠶,僅生長於華秦帝國最隱秘、環境最為苛刻的山穀之中,吸取天地之精華吐絲成繭,蠶繭色澤異常,泛著淡淡的金光,質地堅韌而輕盈,遠勝於普通絲綢。采集天蠶繭後,還需經過一係列繁複而精細的工藝方能製成。


    因其十分稀少,在華秦,隻有帝王可用天蠶絲錦。


    陳玉皎微微怔了怔,一時間未接錦帕。


    贏厲見狀,狹長深邃的眼眸微微一眯。


    忽然,他高大尊貴的身軀在這空曠的地宮之中,如同一座不容抗拒的山峰,朝著她邁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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