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淩九便上前一步,率先開口道:“諸位,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我們人活在世,絕不能以貌取人。


    既然這位公子有新的看法,我們不如聽聽看?”


    說著,她的目光還落在陳玉皎身上,友好問:“你方才製止,可是那穴位有何問題?”


    陳玉皎看也沒看她半眼,隻對鍾伯昌道:“鍾老,您方才欲下針之處,是合穀穴。


    雖可以鎮靜止痛、通經活經,聯合迴陽九穴,可達到迴陽救逆之急效。


    但甘老先生如今心力衰竭到一定程度,越是調用陽氣,越會加重其死亡。


    別說讓他多活兩日,恐怕兩刻也不行。”


    “胡言亂語!老夫用這迴陽九針醫治了多少人?老夫救人時,你還穿著開襠褲滿街跑!你懂什麽陽氣活絡?”


    鍾伯昌一臉的傲慢,對甘商臨道:“大公子,這愣頭青顯然就是一知半解,毫不知迴陽九針的厲害。


    立即將他逐出去,不可耽誤甘老的救治!”


    甘商臨貴胄之氣的麵容沉重,顯然一時間亦下不了決斷。


    他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說說你的醫治之法。”


    陳玉皎當即取下自己的醫藥箱,從裏麵拿出一些藥交給屋內的藥童:


    “立即在此熬藥,即熬即飲,不得耽誤!”


    一屋子的大夫看過去,看到那些藥材時,無一不是大怒:


    “這是附子!胡鬧!簡直是胡鬧!”


    “附子,這可是至毒之物,身體康健者飲用都有可能引發後遺症,更何況是生病垂危的甘老?”


    “而且還用半斤!尋常我們用藥最多不超過一兩!你這是想毒殺甘老嗎!”


    “既然你說連迴陽九針的氣血調動都會出問題,你為何還敢用這麽大劑量的至毒之藥!以毒攻毒,此時更會攻死人!”


    八名大夫個個大聲斥責。


    鍾伯昌也再坐不住了,從床邊站起來,立即對甘商臨道:


    “大公子,這指不定是宗室或其他黨派派來的細作,就巴不得老爺死!


    萬萬不可再任他胡鬧,必須立即將他這歹人趕出去!”


    甘商臨雖不懂醫術,但旗下投資的藥行也已經幾十年,關於附子等物的采買,多多少少心中有數。


    這有毒性的藥物,甘家尋常連監管都十分嚴格,可這少年竟帶來這麽多……


    甘商臨沒興趣再陪他胡鬧,終身彌漫出濃烈的貴寒之氣:


    “來人,立即將其拖出去!”


    甘家的護衛連忙上前來,伸手就去拽陳玉皎。


    陳玉皎皺眉,“此藥雖有毒,大火熬製後卻可至陽、救人。


    若執意行針,兩刻內必亡!到時即便扁鵲再世,也迴天乏術!


    甘大公子,你真承受得起你選擇的後果?”


    甘商臨長眉皺了皺,但容色一直冷繃。


    一個用毒藥者的話,他自然不會信。


    而燕淩九一直在現場看著局勢,清晰感覺到那少年公子身上有一股獨特的氣場。


    他似乎並不是撒謊。


    而這個少年,先前那般無視她。


    嗬,這世間男人都是這樣,最開始看不起她這種毫無家世者,最後還不是會被她折服。


    燕淩九不想與他計較,又勸甘商臨:“甘公子,我有直覺,我覺得這位公子興許真能救你祖父。


    既然即便鍾老先生施針,也不過是多活兩日,何不讓他試試呢?”


    她甚至走到甘商臨跟前,目光直直地凝視他:“商臨,你信我。我燕淩九所做的決斷,從未出錯。


    若真的出了問題,事後你想怎麽處罰我都行。”


    “我是把你當做朋友,才不希望你做出錯誤的抉擇。”


    她字字誠懇、真切。


    實則她心中想,若是這小少年真的救下甘老,那她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成為甘家的救命恩人。


    這個對她不屑一顧的清冷少年,也定然會對她感恩戴德。


    她燕淩九在京中的名聲,又會節節攀升。


    至於若是賭輸了……首先她不信她運氣真這麽差。其次若真輸了,不過是佯裝以命償命就行。


    以甘商臨的性格人品,總不可能真讓她死。


    她心裏早就計劃得十分周全,表麵卻是隨時保持著冷靜鎮定。


    甘商臨看著燕淩九那堅定的眸子,若是別的女子,此刻隻會手足無措,她卻總是這般鎮定自若,臨危不亂。


    不知道為何,每次看到燕淩九,他也會控製不住生出莫名的……


    片刻思沉後,甘商臨薄唇終於輕啟:“好,就聽淩策軍師所言,讓他一試。”


    陳玉皎被護衛們放開,不由得看了燕淩九一眼。


    不知日後燕淩九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會是什麽表情……


    眼下,她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


    沒有人敢熬製她的藥,她就在屋簷之下快速親自熬藥。


    燕淩九的目光一直落在清秀少年的身上,眼中帶著鼓舞。


    俊美公子,可不要讓我燕淩九失望!


    一罐子藥熬得咕咕咕直冒煙,由於用量極大,滿屋子都彌漫著濃烈的藥味。


    待藥大火熬製許久後,陳玉皎盛了一碗端進來。


    鍾伯昌早已再三相勸,此刻更是急切:“大公子,你不能再糊塗了!我行醫一世,為甘家經營醫館足足幾十載!從未見過如此用藥之法!


    放眼天下,除了當初的陳太傅,還有何人醫術在我之上?


    我可用命斷定,這黃毛小子的藥喂下去,老爺才是真正的活不過一刻鍾!你不可害了老爺啊!”


    其餘大夫也附和:“鍾神醫從未判斷錯誤過一次!這愣頭青顯然是居心不良!”


    秦滕霄更盯著青年罵:“到底是何人安排你來的?你可知毒害九卿之一是何大罪!甘老若出了事,今夜你休想活著離開這裏!”


    陳玉皎在一眾謾罵聲中,置若罔聞。她冷靜地端著藥走到病床前,耐心拿起藥勺子,親自舀起藥,一勺一勺喂甘老飲下。


    有藥流淌下來,她拿錦帕擦拭時,還俯下身在甘老耳邊低聲說了句話。


    屋內環境十分嘈雜,無任何人聽見。


    而鍾伯昌看到那濃鬱的毒藥喂進去,自家公子還是無動於衷,他蒼老的身軀氣得直搖晃:“完了……真的完了啊!甘老英明一世,恐怕怎麽也沒想到,會死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愣頭青手中!


    甘家亡矣!甘家就此亡矣啊!”


    甘家之所以能唿風喚雨,屹立於不敗之地,全靠世世代代有人入朝為官。


    可甘老一死,甘商臨這一脈無人在官場有天賦。甘家的官場命脈亡了,偌大的甘家世家也會隨之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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