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貫墨提著提梁壺給自己倒茶,嗓音還是那麽公正:


    “陳氏,實在是你太寡情負義,才逼得我不得不用點手段。


    若你好好幫我提點方策,今日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你可以平平安安迴去。”


    陳玉皎虛弱地蹙了蹙眉,抬眸問他:“我若是不呢?”


    戰貫墨倒茶的動作停頓,目光從不遠處落了過來,落在她身上。


    現在的她躺在那裏,就如同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他端起茶杯喝了口,目光漸漸滲出一抹森然。


    “陳氏陳玉皎,想讓我這個鹹陵城縣令利用權利,幫你擺脫惡女之名,並趕走燕淩九,獨占定西王。


    為此,你不惜【百般勾引】自己公公,妄圖得到支持。


    你說此事傳出去,按華秦律法,是當沉塘還是宮刑?”


    他加重了其間的一些字。


    女子宮刑,更是直接用殘酷的手段挖掉整個子宮,甚至割除玉峰。


    陳玉皎眼皮狠狠一跳,沒想到自己這個一向沉默寡言的公公,手段竟陰狠到這個地步!


    曾經她以為他話少,是老實憨拙,才會幫他。


    這些天戰貫墨雖多次斥責她,也總是一副剛正不阿的長輩姿態。


    可原來……越是老實的人,心中可能就越歹毒、變態。


    戰貫墨還坐在那裏,並未走過來,雙目如鷹地盯著她:


    “你放心,我不會碰你。”


    到底是他兒子的妻子,他還沒有那麽喪心病狂。


    “但就是你衣衫不整地走出這書房暗室,你說眾人是信你的話,還是信我?”


    陳玉皎神色變得凝重。


    戰貫墨,在所有人眼裏都是老實巴交、沉默寡言的形象。


    哪怕他身居高位這麽多年,也沒有納妾,更沒有去過花樓等地。


    隻有陳玉皎清楚,是因為戰貫墨年輕時身體就不太行,對那方麵要求不高,隻對古玩感興趣。


    可這在外人看來,他就是個廉政愛民、潔身自好的好父母官。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對自己兒媳婦動手動腳?


    再加上昨天那麽一鬧,她臭名昭著。坊間甚至已經有傳言,她未和離就勾搭贏長屹。


    世人對女子總是有偏見的,發生這種事,最受罵的一定是女子。


    哪怕她僅僅隻是衣衫不整走出去,也注定身敗名裂,麵臨宮刑。


    陳玉皎虛弱地凝視戰貫墨:“我幫了你七年,沒有我,又豈有你今日?退萬步講,操持戰家也整整七年,沒有功勞亦有苦勞,你真要做到如此地步嗎?”


    聲譽,是一個女子最重要之物。


    “啪”的一聲,戰貫墨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那雙冰冷的目光盯向她:


    “陳玉皎,是你逼我的,是你自己不識好歹,毫無仁孝之心!


    隻是想一個小計策,你動動腦子又何妨?於你而言隻是一句話的事,於我卻是官位前途,走投無路!”


    秦帝下發的命令完不成,那就是死!


    戰貫墨已經動了怒,滿眼的狠厲寒意:


    “你識趣點,別真逼我發展到那個地步!”


    他為了前途,什麽都做得出來!


    陳玉皎還是看著他,虛弱而不失傲骨:“你是鹹陵城的縣令,是所有人心目中政績斐然、能力卓越的父母官。


    你自己明明可以想到,又為何非要逼我?”


    “陳玉皎!”


    戰貫墨徹底冷了臉,站起身來一身陰狠:


    “你比誰都清楚,這些年來所有的計策,哪個不是你給我提點的?


    若不是你有那點能力,你以為我真願意讓寒征包容你?留下你?”


    這麽惡劣不知孝道、不守禮教的女人,他砸鍋賣鐵賣封地,都想把她趕出戰家!


    陳玉皎眸子微微眯了眯,眸底深處掠過他看不見的深邃。


    戰貫墨見她不說話,朝著刑床的方向逼近一步:


    “陳氏,我耐心有限!你實在逼人太甚了!”


    他挽起自己的衣袖靠近她,已有要上前扯亂她衣服的打算。


    可——


    陳玉皎竟沒有絲毫懼意,反倒在這個時候,十分艱難地撐著綿軟的身體,坐起身來。


    她抬起手,往自己口中塞了一粒藥。


    爾後,拉過刑床上的鐵鏈手銬,忽然拷在了自己的手腕之上。


    戰貫墨臉色倏地變了變,“你做什麽?”


    她竟自己……把她自己的手拷住了?


    陳玉皎抬眸看他一眼,紅唇勾起一抹深邃的弧度,低聲道:


    “戰縣令,不是要玩麽?我們、來玩點更刺激的……”


    既然他不仁不義,就別怪她手下不留情!


    話落,她用虛弱的聲音喊:“別過來……你別過來……”


    邊喊,她還邊用那被鐵鏈拷住的手,慢條斯理地解自己衣衫腰帶。


    今日她穿著的是柔白色絲綢交領裳。


    係帶落,她外衫也徐徐敞開兩分。


    鐵鏈還被晃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戰貫墨看著那一幕,徹底僵住。


    一邊解腰帶、一邊嘴角含笑的她,就像是朵深邃莫測的食人花。


    她是瘋了嗎……


    她竟自己解衣裳!


    戰貫墨實在不知道她要做什麽,心裏卻湧起一絲濃烈的不安。


    他快步走過去,抓住她的手腕,製止其接下來的舉動。


    “你別再亂動!不準再動!”


    “救命……不可以……你放開我……放開……救……”


    陳玉皎大聲叫著,卻是借著被他控製的勢,朝著刑床上躺下。


    “別叫!”


    戰貫墨俯身,抬起手就去捂住陳玉皎的嘴。


    哪怕這是他的審訊暗室,聲音並傳不出去。


    可陳玉皎忽然的反常舉動,令他徹底亂了陣腳。


    他就那麽按著陳玉皎,眼神發狠地冷厲製止:


    “陳玉皎、你再發瘋,我今天就弄死你!”


    他眼裏真的殺意騰騰。


    逼瘋的變態十分可怕。


    可就在這時——


    “砰”的一聲!


    暗室厚重的整排書架門,忽然被人一腳踹開。


    外麵赫然立著烏泱泱的一大片人!


    有各地郡守、縣令、以及一些衙役、京城官員。


    為首的,還是戰寒征和燕淩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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