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皎隻清貴而立,身高的優勢,近乎居高臨下地暼著她:


    “說好話?誰稀罕?


    勞煩你去說盡惡言,就說我陳玉皎六親不認、翻臉無情、毫無禮數,目空一切。


    還要說我睚眥必報,心狠手辣,為人歹毒,窮兇極惡。”


    “再催催你哥修整好定西府,速速帶著你們全家搬出去,與我這等惡人離遠點!”


    “喔……對了。”


    陳玉皎說著,忽然想到什麽,“我倒是忘了,你比較蠢,記不住這麽多詞。


    春鷺,給她寫張詞本,讓她迴去的路上方便好好背誦。”


    “是!”春鷺趕緊進院子去寫了。


    戰明曦整個人徹底僵在原地。


    她聽到了什麽?


    陳玉皎竟然說這樣的話?竟然用這種態度對她?


    最重要的是,她還不在意在哥哥心中的形象了?巴不得他們早點搬出去?


    夏蟬鬆了口氣,直接開罵:“耳聾了嗎?就是你聽到的那個意思!


    什麽欲擒故縱?你全家祖宗才欲擒故縱!


    我家公主金枝玉葉,犯不著用這等手段!還是對一個比蛇還冷血無情、寡情薄意的男人!”


    春鷺也將紙拿了上來,“嚓”的一聲塞進她手中:


    “趕緊退下吧!再擾公主歇息,定不輕饒!”


    戰明曦被她們的氣勢嚇得後退了好幾步。


    她看著被簇擁的陳玉皎,一時間竟真看不懂陳玉皎的心思了。


    不過看不懂就不看,她索性蠻橫地罵:


    “陳玉皎,那我不管你和我哥怎麽鬧,你必須把我的奶浴和花瓣還給我!


    這些東西每日本來都是送我院子的!你憑什麽一聲不坑就送到你院子!你經過我的同意了嗎?”


    “你的同意?”


    陳玉皎忽而輕嗬,“戰二小姐,你怕是忘了,你口中所言之物,本就是我的!這些年不過是本公主恩賜你。


    公主不再賞賜乞丐,哪有知會乞丐的道理?”


    她還凝著戰明曦提醒:“戰小姐,真想要什麽,任性發什麽瘋,請去燕家找燕淩九,她才是你的新嫂嫂。


    請謹記:我與你,已再無關係!”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戰明曦聽得發怔。


    陳玉皎就像是真不介意燕淩九的存在!


    可她心中明白,雖然陳家垮了,但隻有陳家有奶牛場和鮮花房。


    燕淩九雖然立功,被封淩策夫人,位居四品,但賞賜還沒下。


    燕家更是一個小門小戶的家庭,家底很窮。


    戰明曦隻能雙手叉腰,蠻橫地仰著頭大聲罵:“我不管!我不聽!你現在還沒有和離!


    隻要你一天沒和我哥哥和離,你就一天是我嫂子,必須盡你長嫂該盡的職責!”


    陳玉皎好看的長眸眯了眯。


    喔?是嗎?


    還有這等要求?


    她薄唇輕啟,喚:“冬霜。”


    冬霜意會,邁步上前,一腳就狠狠踹過去。


    頓時、“咚”的一聲,戰明曦被踹得跪在地上。


    她膝蓋瞬間傳來劇烈的疼痛,蔓延至全身。


    劇痛令她近乎發瘋地嘶喊:“你做什麽!”


    陳玉皎竟然敢讓人踹她!


    從來沒有人敢欺負她!


    陳玉皎手優雅搭在夏蟬的攙扶上,如上位者般垂眸看她。


    “你說得對,隻要一日沒和離,我就一日是你長嫂。


    見了長嫂,你就該行禮!”


    這些年是她太寬和了,一日長嫂威嚴也沒樹起。


    陳玉皎還居高臨下地瞧著戰明曦:“長嫂如母,是不是還該教教你尊卑有序、禮儀規矩?


    方才你大唿小叫,有失閨禮,目無尊卑,眼無長幼,頂撞長輩。


    冬霜,打!”


    冬霜“唰”的抽出佩劍,用長劍做戒尺,重重打在戰明曦的屁股上。


    啪的一聲,清脆的打聲頓時蕩開。


    “啊啊啊!”戰明曦疼得嗷嗷直叫,連忙捂著屁股起身,連滾帶爬地往外跑,邊跑還邊罵:


    “陳玉皎!你今日瘋了!你簡直就是個瘋子!


    我要去找哥哥,我再也不會為你說好話!我要讓哥哥再也不會喜歡你!”


    嗬。


    陳玉皎輕笑一聲,“多謝。”


    她一個從井裏爬起來的人,還管他喜不喜歡。


    她還提醒:“對了,紙張拿好點,詞記牢些。”


    戰明曦:!


    啊啊啊!快氣死了!


    ——


    主院書房,一片寧靜莊重。


    戰寒征端坐於書桌前,正在親自核對這幾年的戰家賬目。


    讓淩九等了六年,已經太久。


    他覆有劍繭的手指翻動竹簡,燭光搖曳,映照在他峻朗的麵容上,仿佛天生就帶著一股不可侵犯的威嚴。


    忽然,戰明曦從外麵跑了進來,拉著戰寒征的手臂就大聲哭訴:


    “嗚嗚!哥!你要給我做主啊!”


    她早就把紙張丟了,隻哭著說:“嫂嫂她真的是欲擒故縱!”


    “她搬去了你的練武院,滿院子都設什麽兵法石陣,明顯就是想模仿燕姐姐!”


    戰寒征還在看書,武將魁梧的身軀挺拔如鬆。


    “她住何處,做什麽,皆是她的自由。


    模仿淩九,也不過是東施效顰,無需理會。”


    他眼瞼都沒抬一下,一身的冷漠。


    “可她今晚還在院子裏打扮得花枝招展,就是想你去寵幸她!”


    戰明曦說:“她讓我幫忙說服你去圓房,我不肯,嗚嗚嗚……她就動手打我!”


    “有這等事?”


    戰寒征手中的書簡終於放下,威嚴的目光掃視過來。


    戰明曦說謊毫不臉紅,拉起裙擺將自己膝蓋上的傷露出,委屈地哭哭啼啼:


    “是真的!嗚嗚嗚!她穿了好美好美的裙子,特地洗得一身發香,我親眼所見!


    而且我看到她穿得還是絲綢衣衫!


    這些年陳家垮了,她的嫁妝也花完了,她哪兒來的錢每日弄奶浴、穿絲綢?


    她肯定是拿我們戰家的錢財來鋪張浪費了!”


    戰寒征將她膝蓋的傷盡收眼底,周遭的氣息徹底變了。


    今日同心酒之事還未找那女人清算,她又如此不擇手段?


    阿九說得對,宅門女子的手段就是層出不窮。


    “明曦,切記,你是我戰家人,遇事不可哭啼。


    先去請府醫看傷,此事我會處置!”


    戰寒征黑袍一揮,起身的瞬間,周身仿佛籠罩一層凜冽的冰霜。


    戰明曦看著他的背影,在他徹底離開後,眼底才掠過無人察覺的得意。


    哼,陳玉皎敢欺負她,她就是要她吃不了兜著走!每個欺負她戰明曦的人都要付出代價!


    偌大的戰園。


    戰寒征攜十名將士穿過重重院子,步伐冷冽。


    個個將士緊隨其後,神情森嚴,更襯得他嚴峻冷漠。


    一路走出來,原本繁花似錦、美不勝收的院子,此刻隻剩下光禿禿的桃花樁子,空曠無比。


    戰寒征心中冷笑。


    她倒還真舍得砍。


    臨近沉武院時,那黑靴步伐明顯變緩。


    這麽多年來,他從不願涉足她所住之庭院。


    記憶裏,每夜她就站在那院門口,眼巴巴地盼著、等著。


    那副婦人姿態,令人反感。


    戰寒征沉下眼眸,神情似比上戰場還要凝重。


    好片刻後,他才皺著鋒眉,忍著不喜,邁步朝著院子走去。


    隻是、到達沉武院正門口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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