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寒征眯眸,盤問:“往日何人看守庫房?”


    “哥,是她!將軍府的錢財一直是她在管理!”


    戰明曦指著陳玉皎的鼻子就道:


    “自從她嫁進來後,娘就將整個將軍府交給她打理。


    肯定是她把我們將軍府的錢財全藏起來了!”


    “對,庫房的鑰匙隻有她一人有,僅此一把。”婆婆也趕緊推鍋,一口咬定:


    “定然是她故意將錢財藏起來,就為讓你拿不出!沒法和離!”


    她還裝得一臉生氣的怒罵:“陳氏,我們那麽信任你,庫房都交給你打理,你怎麽能做出這種事呢!”


    全場眾人才很快反應過來。


    “怪不得!我就說她方才怎麽那麽爽快和離,原來是在這兒等著!”


    “為了阻止定西王與淩策軍師的婚事,竟把戰家庫房都搬空了?嘖嘖~這手段~”


    “太卑劣了!宅門女子就是手段多,完全沒法和淩策軍師比!”


    “人家淩策軍師思得是安邦定國之策,她想的就全是爭風吃醋、勾心鬥角!”


    一眾鄙夷聲中,戰寒征本就冷硬的麵容,更生威壓凜然。


    “陳氏,你手段竟這般卑劣!”


    虧他方才還高看她一眼。


    “來人!”


    冷硬的命令聲落,守在門口的兩名將士走進來,從後猛地一踹陳玉皎的後膝。


    “咚”的一聲,陳玉皎猝不及防被踹跪在地。


    將士還拿著長矛架在她的後脖頸,將她押趴在地麵。


    一頭白發散落、趴在地上的她,就像是個囚犯。


    戰寒征站起身走到她跟前,一米八四的身型,久居戰場,寒而生畏。


    那黑色的鞋子抬起,落踩在陳玉皎粗糙的手上。


    他居高臨下俯視她:“陳氏,本王對你無意。


    你所做這些,隻是徒勞!


    將錢財交出,我可既往不咎,否則——軍法不留情!”


    偷盜錢物,威逼定西王,其罪當剮!


    他腳上的力道加重,陳玉皎被麻繩勒破的手腕,又流淌出汩汩鮮血。


    那鮮血染紅她淩亂的白發,也染紅了她的眼。


    這就是她摯愛了十一年的男人,曾經仰望著的神隻。


    原來……也不過如此。


    陳玉皎用力幾個掙紮,竟掙開控製押著自己的長矛。


    然後,她站起身,抬起手——


    “啪!”


    一個巴掌,狠狠甩在戰寒征臉上。


    戰寒征被打得臉側了過去,一向昂藏的身軀僵了僵。


    全場震驚!


    空氣都在頃刻間凝滯。


    所有人難以置信,陳玉皎竟然打了定西王?是他們看錯了嗎?


    “啪!”


    又是一巴掌,甩在戰寒征的另一邊臉上。


    全場嘩然!


    是真的!


    陳玉皎竟然真的打了威武戰將定西王!


    她一介婦人,曾經滿心滿眼都是定西王的婦人,據說定西王哪怕是胃口不好,她都焦急得如同熱鍋螞蟻。


    可今日……她竟然動手打戰寒征!打如今的定西王!


    “戰兒!”


    “哥哥!”


    現場一群人已衝過去,焦急擔憂地護著戰寒征。


    將士們也衝進來,拔出長劍對著陳玉皎,殺意騰騰。


    昔日受盡陳玉皎恩澤的奴仆家丁們,也全敵對地盯著她,仿若她是十惡不赦的罪人。


    可這些人,陳玉皎一直將他們當做家人。


    可惜……


    她受傷至今,備受欺淩,無一人問津。


    嫁進夫家的女子,永遠永遠隻是一個外人。


    陳玉皎隻覺得可笑,直視戰寒征:


    “堂堂將軍隻聽人雲亦雲,毫無證據就動手,這就是你的處事之道?”


    她是知道戰府的庫房早就空了,戰寒征讓人去取,她還以為是朝廷的賞賜下來了。


    現在看來,並沒有。


    “戰寒征,你聽庫房空空,就疑心我一個富可敵國的公主做手腳。


    戰家到底有幾個家底,你自己心裏沒數嗎?”


    “是,你曾祖父定西侯是給你們留下二十間秦酒鋪子。你父親的確是一方縣令。”


    “但你怎麽不問問你母親當年是如何克扣奴役月錢、如何偷工減料,害得秦酒商鋪名譽受損,入不敷出?


    怎麽不問問你離京一年,你妹妹是如何胡作非為,賠出去多少家底!


    “怎麽不問問你父親喜歡收集文玩古寶,是如何揮霍無度?”


    “怎麽不想想你的祖母癱瘓在床,每月到底需要多少銀子吃藥?”


    戰家在六年前就已經空了!隻是一個空殼!


    連公公的縣令之位,還是她幫忙苦心籌謀而來!


    若不是她用嫁妝經營維持,戰家撐不到戰寒征立功這日!


    陳玉皎的目光還掃向現場所有人:


    “還有你們!個個朝中肱骨大臣,社稷脊梁。


    無憑無據就口頭定罪一個女子,句句斥責非議,這就是你們的處事之道、為人之則嗎!”


    清麗的話語如利劍鋒利,在整個祭祀大典之上迴蕩開來,擲地有聲。


    現場眾人全被質問得沉默無聲,麵紅耳赤。


    戰寒征更是第一次被人打巴掌,這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厲眸射向身旁的婦人:“母親,她所言是否為真?”


    吳氏被看得眼神閃躲,卻一口咬定:


    “寒征,我是什麽人你不清楚嗎?


    我就算經商不利,也不可能把那麽多商鋪良田全虧出去啊!


    我把偌大的將軍府交給她打理,是信任她,才從不過問。


    若不是今日你們查,我還不知道庫房空無!”


    “就是!我小打小鬧,能賠幾個錢?祖母一個月吃那點藥,能把偌大的戰家都吃空嗎?”


    戰明曦憤怒斥罵,“定是她這個惡毒的女人貪汙了我們戰家的錢財!還反咬一口!


    她該死!該浸豬籠!千刀萬剮!”


    “行了!”


    燕淩九聽到某些詞匯時,不耐煩地站起身:


    “區區小事,讓人去查整個將軍府的開支賬目,便有定論。


    凡事冷靜,抽絲剝繭查清證據就行,何必這麽吵吵嚷嚷?”


    燕淩九一副睿智聰明的大家風範。


    走過來路過陳玉皎身邊時,她又盯向她。


    “還有你,陳玉皎。


    你不想和離盡可直言,又何必用這等卑劣手段?


    多將心思花在國之大事上,而不是家長裏短。


    否則、隻會讓人更加厭棄!”


    說完,她還一甩她的黑色羽衣,帶著燕家所有人冷傲往外走。


    那一身盡是正氣磅礴。


    “等等。”


    陳玉皎卻叫住她,提醒:


    “既然淩策軍師口口聲聲這般大義凜然,那記得將你燕家所有財產送給你的朋友。


    說到就要做到,否則言而無信,也會讓人厭棄!”


    她直視著燕淩九的背影,周身氣質竟絲毫不弱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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