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塊沉重的黑布,嚴嚴實實地壓在崎嶇蜿蜒的山路上。林羽駕駛著那輛半舊的越野車,在導航微弱的指引下,艱難地朝著深山裏進發。他是個小有名氣的靈異博主,為了探尋一座傳說中“鬧鬼”的古村,不惜孤身一人踏上這趟旅程。此次前來的緣由,是一位網友的爆料,稱那古村裏每到午夜,便會傳出淒慘哭聲,還有飄忽不定的白色影跡,村民早已搬空,隻剩死寂。


    車子在一陣劇烈顛簸後,終於停在了古村的入口。村口的牌坊歪歪斜斜,雕龍畫鳳的紋路被歲月侵蝕得模糊不清,隱隱透著股陰森勁兒。林羽扛起攝像機,打開強光手電,踏入了這片死寂之地。村內房屋錯落,皆是些老舊的木質結構,腐朽的門窗在夜風中嘎吱作響,仿若痛苦的呻吟。月光灑在石板路上,泛出慘白的光,林羽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仿若一個詭異的同伴跟隨其後。


    他隨意選了一間相對完整的屋子,準備落腳。屋內彌漫著刺鼻的黴味,灰塵厚得嗆人。正當他收拾器材時,耳邊隱約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哭聲,似男似女,透著無盡哀怨。林羽心頭一緊,迅速舉起攝像機,循著聲音找去。那哭聲仿若引路人,帶著他穿過狹窄的過道,來到後院一口古井旁。井口冒著絲絲寒氣,哭聲愈發清晰,迴蕩在這狹小空間,令人毛骨悚然。


    林羽壯著膽子,將攝像機探向井口,借著手電光亮,瞧見井水裏似有一團黑影緩緩上浮。刹那間,一隻蒼白的手“嗖”地伸出井口,抓住了攝像機!林羽驚恐萬分,用力拉扯,卻感覺那手力大無窮。慌亂間,他瞅見手上戴著個古樸的銀鐲子,鐲子上刻著奇異紋路。就在僵持不下時,那手竟猛地鬆開,“撲通”一聲縮迴井底,哭聲也戛然而止。


    林羽癱倒在地,喘著粗氣,滿心狐疑。待稍稍平複,他湊近井口查看,井水卻平靜無波,剛才一幕仿若幻覺。迴到屋內,他反複查看攝像機畫麵,那隻手的影像極為清晰,手上鐲子更是顯眼。憑借以往經驗,林羽覺得這鐲子定是關鍵線索,說不定關聯著古村塵封往事。


    天剛破曉,林羽決定在村裏探尋一番,尋找鐲子的來曆。走訪數間屋子後,在村尾一位五保戶廢棄老宅裏,發現一本殘破日記。紙張泛黃酥脆,字跡潦草難辨,好在部分內容還能勉強看清。日記主人叫翠娘,從記錄推測,她生活在清末民初,是村裏繡娘。字裏行間,滿是對情郎阿根的思念,還提到二人定情之物——正是那帶奇異紋路的銀鐲子。


    再往後翻,內容急轉直下。村裏突遭瘟疫,大半村民染病身亡,阿根外出尋藥未歸。翠娘日夜守在村口,盼來的卻是阿根客死他鄉的噩耗。絕望之下,翠娘身著嫁衣,抱著阿根遺物,跳入了村中的古井,自此,村裏便開始傳出怪異哭聲。林羽合上日記,恍然大悟,難道翠娘怨念不散,困於井底,成了這古村的“惡鬼”?


    夜幕再度降臨,林羽決定重迴古井,試圖化解翠娘怨念。他帶上準備好的紅燭、香紙,來到井邊。點燃紅燭,嫋嫋青煙升騰,林羽誠心祭拜,口中念念有詞,願翠娘安息,莫再受執念所困。忽然,一陣陰風吹過,燭光搖曳欲滅,翠娘身影緩緩浮現,一襲血衣,長發遮麵,周身散發刺骨寒氣。


    “你為何擾我安寧?”翠娘幽幽開口,聲音仿若來自九幽地獄。林羽深吸一口氣,將探尋經過一一道來,表明想幫她超度往生。翠娘沉默良久,緩緩抬起手,露出那銀鐲子:“這鐲子是我與阿根唯一念想,當年瘟疫肆虐,皆因村外邪祟作祟,阿根為護村子尋藥,反遭毒手。我死不瞑目,隻盼尋迴他屍骨,重聚團圓。”言罷,淚如雨下,血淚染紅了衣衫。


    林羽心生悲憫,答應幫忙尋找阿根屍骨。依據翠娘模糊指引,他在村後亂葬崗尋覓數日。此地荊棘叢生,白骨散落,腐臭氣息熏天。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一處隱秘角落挖到一具骸骨,身旁還殘留著采藥背簍。林羽將骸骨小心包好,帶迴古井邊。


    翠娘見了骸骨,泣不成聲,周身怨念氣息竟開始消散。林羽趁熱打鐵,念起往生咒,超度亡魂。隨著咒文念誦,翠娘身影漸淡,化作點點微光,與阿根骸骨融為一體,緩緩升入天際。刹那間,古村陰霾盡散,陽光穿透雲層,灑在每一寸土地上。


    林羽收拾行囊,準備離開這曆經風波的古村。車子緩緩啟動,後視鏡裏,古村仿若重煥生機,鳥鳴婉轉,微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這場驚心動魄的探秘之旅,不僅解開古村鬧鬼謎團,更讓一段淒美愛情重見天日。林羽深知,世間諸多靈異傳聞背後,或許藏著不為人知的深情與執念,等著有緣人揭開真相。


    本以為故事到此結束,生活迴歸正軌。但數月後,林羽剪輯發布的古村探秘視頻爆火網絡,一時間,采訪邀約、合作項目紛至遝來。在名利誘惑下,林羽逐漸迷失。某次商業直播,為博眼球、衝高流量,他大肆渲染古村恐怖細節,甚至偽造靈異現象,全然忘了當初助人往生的初心。


    一晚,林羽直播結束,拖著疲憊身軀迴到家中。剛進門,屋內燈光驟滅,黑暗中,隱隱傳來熟悉哭聲。他驚恐地打開手機照明,隻見翠娘身影再度浮現,周身怨念遠超從前,血衣翻飛,雙眼冒火:“你這無良之人!利用我等怨念牟利,今日便要你償命!”言罷,伸出利爪,直撲林羽。


    林羽慌亂逃竄,家中物品被撞得七零八落。緊急關頭,他摸到書架上那本古村日記,匆忙翻開,聲淚俱下地懺悔,發誓永不再犯。翠娘身形一頓,眼中怒火稍減,卻依舊怒目而視:“念你曾有善舉,暫留你性命,若再褻瀆亡魂,定叫你魂飛魄散!”說罷,化作青煙消散。


    經此一劫,林羽徹底清醒,刪掉所有虛假視頻,關停商業合作,迴歸平淡生活。他深知,這世間因果循環,靈異之事絕非兒戲,敬畏之心不可丟,唯有秉持真心善意,方能不被怨念纏身,安穩度日。此後,那座古村在林羽心中成了禁地,偶爾午夜夢迴,翠娘與阿根的身影浮現,時刻警醒他莫忘往昔教訓。而那深山之中的古村,依舊靜謐佇立,見證歲月變遷,塵封往昔秘事,仿若在等待下一個有緣人,訴說那段被時間掩埋的愛恨情仇。


    林玄講完那個驚心動魄、滿是靈異詭譎與人性跌宕的故事後,神情裏還殘留著幾分凝重與感慨,他微微仰頭,視線聚焦在章羽財身上,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羽財,我跟你說,故事裏的林羽,那是我嫡親的弟弟。他以前可不是現在這般消沉避世的模樣,是圈子裏小有名氣的能人,解決過不少棘手的靈異事件,腦瓜子機靈,筆下功夫也不差,創作的小說、剪輯的探秘視頻,那都是爆款,吸引了一大波粉絲追捧。”說著,林玄眉頭皺成個“川”字,長歎一口氣,“誰能想到,後來一場網暴洶湧襲來,那些作品一夜之間全被下架了。你說鬼怪可怖,可人心生惡時,比鬼怪還難纏。雖說弟弟用的是網名,可偶爾露臉出鏡,就被人記住了長相,打那往後,走到哪兒都有人對著他指指點點,戳脊梁骨,流言蜚語跟奪命的刀子似的。還好,旁人知曉他有我這麽個當警察的哥哥,多少能忌憚幾分,不然,我真不敢想象他得遭遇多大危險。”


    章羽財一直靜靜聽著,手指下意識地摩挲著自己那頭五顏六色、個性張揚的頭發,像是要從那觸感裏尋得幾分鎮定。須臾,他像是想起什麽,猛地一甩腦袋,五彩發絲飛揚,竟還真甩出幾分不羈的酷勁。緊接著,他熟稔地從兜裏掏出包“大前門”香煙,抽出一根叼在嘴角,打火機“哢嚓”一聲躥出火苗,點著煙後深吸一口,尼古丁入肺,憋了幾秒才徐徐吐出個渾圓的煙圈,那煙瞬間模糊了他的麵容。


    煙圈飄散間,章羽財遞了根煙給林玄,待林玄擺手婉拒後,他彈了彈煙灰,聲音沙啞又透著股懊惱:“老林,說起這邪性事兒,你剛講的故事倒讓我想起那個鬼手神偷了,那家夥,真跟個陰魂不散的鬼似的。他本名叫葛根,模樣生得怪異,個頭類似侏儒,可身體部件又都正常,就是天生矮小,往人堆裏一紮,不起眼得很,卻藏著一手讓人防不勝防的偷盜絕技。”章羽財說著,眼神銳利起來,像是要穿透眼前繚繞的煙霧,直逼那神偷所在之處。


    “上頭把抓捕他的任務交給我,我滿心想著手到擒來,畢竟咱幹便衣也有些年頭了,追蹤、盯梢、蹲點,哪樣沒拿捏得死死的?上次好不容易尋到機會,在熙攘集市裏鎖定了他。我瞧見他出手了,手法嫻熟得很,眨眼間就順走了老太太錢包。我瞅準破綻,一個箭步衝上去,眼瞅著手指都要碰上他衣角了,嘿!你猜怎麽著?”章羽財一拳砸在掌心,滿臉不甘,“那家夥跟使了魔術似的,身形一閃,就跟憑空消失了一樣,遁入人群沒了蹤影。周邊明明都是群眾,可愣是沒人察覺到異樣,等我反應過來再找,連根毛都沒瞧見。”


    章羽財又狠狠吸了口煙,把煙頭碾滅在鞋底,咬牙切齒道:“打那以後,這事兒就成了我心裏的疙瘩,抓不著他,我這警服穿得都不踏實。跟你弟弟在古村碰上解不開的靈異謎團一樣,他於我而言,就是個無解的‘鬼’,可我偏不信邪,遲早有一天,我得把這‘鬼’給揪出來,銬上手銬,讓他為犯的事兒付出代價。”林玄拍了拍章羽財肩膀,無聲給予支持,兩人心底都清楚,往後這場正邪較量,怕是還有漫長崎嶇的路要走。


    昏黃的燈光在狹窄的小巷裏搖曳,將兩人的身影拉得時長時短,詭譎又迷離。林玄微微揚起下巴,目光中透著一絲狡黠,忽地開口問道:“看過怪盜基德嗎?”章羽財雙手插兜,靠著斑駁的牆,漫不經心地抬眼:“看過呀!怎麽了?”那語調上揚,帶著幾分疑惑。


    林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笑意,緊接著追問:“知道中森銀三嗎?”章羽財輕哼一聲,嘴角一撇,不假思索地迴道:“就是那個專門對付基德的警察,還總是在關鍵時候抓不到的那個人。”話語剛落,他隱隱覺著氣氛有些異樣,眉頭不自覺擰成一個“川”字。


    刹那間,林玄臉上神情驟變,一抹誌得意滿的笑容肆意綻放,身形陡然一轉,原本合身的衣物像是活了過來,迅速扭曲、變形,眨眼間,林玄竟搖身一變成了小個子葛根!章羽財瞪大雙眼,眼眸中滿是錯愕與震驚,嘴巴微張,半晌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隻憋出一個:“你……”


    葛根——也就是剛才的林玄,發出一陣怪笑,刺耳又張狂。他朝章羽財眨眨眼,身形靈動得仿若鬼魅,腳尖輕點地麵,整個人如同裝上了隱形翅膀,“嗖”地一下騰空而起。微風拂過,衣角獵獵作響,轉瞬便消失在茫茫夜色裏。


    章羽財呆立當場,仿若被施了定身咒,大腦一片空白。幾秒後,他才如夢初醒,滿臉懊惱,攥緊拳頭狠狠砸向牆麵,揚起一片灰塵。“該死!又中計了!”他咬牙切齒地低語。本以為拿捏住了林玄,哪成想被對方這一手大變活人戲法耍得團團轉。眼下線索又斷了,葛根再次如泥鰍般溜走,這場抓捕行動宣告失敗,隻剩章羽財在清冷小巷,滿心不甘,暗自發誓,下次定要識破這鬼祟伎倆,將人繩之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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