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成淵道:“此事是因晏良籌而起,我會把他從族譜中剔除。至於那女子,腦筋不清,其行可誅。”


    “隻是剔除就算了?”皇後道:“他那些個惡心算計,背後嚼的那些舌根子,難道就不管了?”


    晏成淵沉默。


    皇後道:“論理這話本宮不該說,可是你對這晏良籌,忒也優容了!當初玥兒失蹤,他就是罪魁禍首,你沒有追究。之後他在秦州,又無緣無故欺負玥兒,你也沒為玥兒做主。現在……他又弄出這種事來,可你仍是輕輕放過,若是不知道的,還當這晏良籌才是你親生的!玥兒倒是沒人疼沒人愛!”


    其實這擺明是遷怒。


    他們兩家,嫡親的黨兄弟娶了嫡親的堂姐妹,混淆皇室血統這麽大的事情都沒有處置,關係真的是超越君臣了,皇後還從來沒在晏成淵麵前,擺過架子,從未說的這麽不客氣過。


    晏成淵一個大男人,還真不擅長設個局報複迴去這種操作,他便道:“但憑娘娘做主。”


    “本宮憑什麽做主?”皇後便道:“兩個全都是你的兒子!你們自己操心去!”


    她就轉頭吩咐:“召承平王妃進宮。”


    瑾瑜應聲去了。


    晏成淵也沒阻止。


    皇後也確實是借機發作,反正這一件事情,她是不會叫晏時玥自己去做的,還嫌她克親的流言不夠多麽!


    等到孟敏來了,她就起身,與孟敏商量去了。


    明延帝拍了拍晏成淵的肩,一切盡在不言中。


    就算是皇上,在家裏雌虎發威的時候,也是不敢幫兄弟說話的……


    隔了一天,晏良籌正當值,忽有人說承平王府有人過來找他。


    晏良籌還沒來的及起身,那人卻徑直過來了,卻是一個老嬤嬤。老遠就施禮道:“三少,夫人說,叫你今日務必迴王府一趟。”


    晏良籌被她這一聲三少,叫的一愣,然後才問道:“可是有事?”


    嬤嬤便絮絮的道:“三少,你也大了,夫人一直掛心你的親事,說是要借著這次選秀,求個指婚,想叫你迴去,問問你有沒有心怡的小娘子。”


    晏良籌一時沒反應過來,本能的客氣道:“累母親想著。”


    老嬤嬤繼續道:“可你也是的,三催四請多少迴,你卻屢屢說忙,如今馬上就是殿選,實在拖不得了,夫人便差了我來。老奴怎麽說,也在你少年時伺候過幾年,鬥膽求你迴去一趟,莫要辜負了夫人這份心……”


    晏良籌被她這番話說的無言以對。


    旁人更是不由得側目,心說這不是家裏對他挺好的?想著他的婚事,還要問他的意思,這可跟他自己說的不一樣啊!


    晏良籌急道:“嬤嬤說哪裏話來,我馬上隨你迴去。”


    嬤嬤道:“這才是好孩子呢!”


    她假作失言,急捂住了嘴:“老奴托大了,三少你可莫要怪罪……”


    她一邊陪著他轉身,一邊勸他:“你也不要因為殿下,就把老爺夫人全都怨上了,這麽多年的情份竟是都不顧了麽?連老王爺壽日都不露麵,你叫老爺麵子上怎麽過的去……”


    晏良籌急道:“嬤嬤言重了。”


    晏良籌的消息並不靈通,連晏成淵為晏時荼求指婚都不知道,更加不知道晏時玥與吳芳姿的衝突了。


    而且現在當務之急也不是這個,他在想,如果孟敏真的問他婚事,他是否應該直說?真的說了,孟敏真的會給他辦嗎?還是等著吳芳姿開口比較好?


    兩人出來不遠,忽有一人騎著馬,迎麵過來,卻是他的上峰陳將軍,急急的道:“晏良籌,正好看到你,來來,趕緊跟我過來一趟。”


    晏良籌拱手正要說話,陳將軍已經撥馬走了,隻道:“快些!別誤了事!”


    晏良籌也不知道何事,隻能跟嬤嬤說了一聲,急匆匆跟了上去。


    這個人,當然是事先安排好的。


    於是晏良籌就足足忙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近午才脫身,急匆匆換了衣服,迴了承平王府。


    這一日卻是下元節,天官賜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之日。


    都城裏的風俗,家中有新生兒的,在這一天會請多子長壽的婦人,親手蒸了素餡團子,齋天祈福。


    本來孟敏的孩子已經兩周歲多了,晏時玥的孩子也已經十個月大了,但孟敏卻偏偏請了人過來,一問才知道,這是晏時玥又懷上了,不放心,大家瞬間理解了,然後就羨慕嫉妒恨了……


    又懷上了!這也太快了!


    結果正忙活呢,就聽人報三郎迴來了。


    旁人還以為是晏時荼,孟敏卻皺了皺眉,生氣的道:“昨日叫他不迴來,這時候又來了!讓他等等吧。”


    便見旁邊一個白生生嬌怯怯的婢女道:“夫人莫生氣,三少昨兒許是不得空……”


    旁邊嬤嬤道:“昨日不得空,前幾日也不得空麽?請了多少迴了都請不迴來……夫人還不是為了他!就跟求著他一樣!”


    那婢女登時就雙眼含淚,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這些當家婦人,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女子,紛紛皺眉。


    孟敏也道:“成何體統!還不下去!”


    那婢女急請了罪,便下去了。


    孟敏道:“叫你們見笑了,那晏良籌,不管怎麽說也叫我一聲母親,我便想著,他也大了,趁著這次選秀,給他把親事辦了,誰承想從八月到現在,叫了多少迴了,昨兒我連陪嫁嬤嬤都派過去了,還是拖到今日才來。”


    孟敏為人溫和柔善,她說話,旁人還真沒有不信的。


    心裏不由得暗暗稀罕,原來是這樣!一邊紛紛勸她:“你盡了心便好,這世上也不是什麽人都知恩圖報的。”


    孟敏道:“我真不是圖他報答,不過是為了他亡父與我們王爺當年的情份!可是……”她搖搖頭,咽住不說了。


    旁邊的婢女便道:“奴婢鬥膽多句嘴,雖說死者為大,可是他亡父的命是命,殿下的命就不是命了麽?養大三少也是一條命!這前前後後多少事,有多少恩情都報完了……”


    旁人紛紛附和。


    一邊說著,終於把團子做好了,孟敏帶著人洗了手,這才道:“他呢?”


    婢女這才去叫,然後便聽一聲尖叫,孟敏道:“怎麽迴事!”


    她趕緊出去,就見那婢女急匆匆奔了過來:“方才……我看到晏良籌抱著小如!”


    孟敏愣了愣:“什麽?”


    旁人也都十分尷尬。


    可是素餡團子才剛上屜蒸,還要拿出去祭天,他們也不好走,孟敏躊躇了一下,便道:“也好!帶進來問問!”她向諸人道:“正好你們來給我做個見證!”


    不一會兒,便有人把方才那個嬌怯怯的婢女揪了過來,孟敏道:“怎麽迴事!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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