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婆娘,腦子不清楚,且無半分慈母心腸。


    許問渠看清了,再無耐心,冷喝道:“嶸兒!別磕了!”


    唐時嶸猛然停住,已經磕的額上全是血。


    許問渠冷冷的道:“你莫不是不知道我是什麽人,什麽狗屁玩意兒也敢往我這兒放?就算林縣令想叫我收什麽徒弟,也得看我高興,一個內宅婦人,跑到我這兒指手劃腳,誰給你的膽子?”


    汪氏愣了愣。


    笑容也收了。


    她怎麽也沒料到他居然會不給她麵子,不由得臉色一變。


    然後她尖著嗓子道:“憑什麽!憑什麽唐時玥叫你收你就收了!我叫你收你反不收!唐時進可是我的親侄兒!”


    “就算是你親爹,又與我何關?”許問渠冷漠的道:“我想收就收,不想收就不收!趕緊出去,莫要擾了我的清靜!”


    “你!”汪氏氣的臉都紅了,瞪著他:“你竟敢如此對我!你就不怕我不叫唐時嶸來了嗎?”


    嗬……


    唐時嶸跪在地上,聞言慘然一笑,閉了閉眼睛,額上的血道道沿著眉角緩緩的滑落下來,他卻連拭一拭的心情都沒了。


    許問渠卻淡定的道:“我的徒弟,論得到你說話麽?”


    他轉頭叫人:“忘書,把人請出去,以後不許她進來!”


    老仆立刻上前拉人,他也是看的氣憤極了,手上一點沒客氣。


    汪氏被他拉的趔趔趄趄,直拖到門口了,猶眼淚汪汪的大叫道:“你枉讀聖賢書,竟沒有一點惻隱之心嗎!你竟要眼睜睜看著一個勤奮學子無書可讀嗎?!”


    去她令堂的!


    許問渠真的有罵髒話的衝動!


    他看了看唐時嶸,冷著臉道:“忘書,快請村醫來!”


    一邊下來,想扶起唐時嶸,唐時嶸羞愧的無以複加,低聲道:“師父,弟子……”


    他想磕頭,被許問渠硬拉了起來:“不必多說,此事與你……”


    他忽然一眼看到了他的手,一時驚的瞪大了眼睛。


    她居然踩他的手?她究竟知不知道,對一個讀書人來說,手有多重要?


    汪氏哭哭啼啼的迴了家。


    唐永富貼著牆跟,聽了個全頭全尾,心裏直怨汪氏不會說話。


    可是看她哭的梨花帶雨一般,又不忍多說,訕訕的道:“不成便罷了。”


    “這是為什麽?這究竟是為什麽!”汪氏泣不成聲:“為何上天要如此待我,相公早早的去了,留我一個人,辛辛苦苦的拉扯三個孩子,竟沒有一個孝順的!叫我受這樣的折辱!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我不如死了算了!”


    她且哭且進了屋,撲倒在床板上大哭起來。


    唐永富聽四周無人,說不出的心癢難熬,趕緊虛掩上了大門,跟了進去,又把堂屋的門也關了。


    汪氏撲在床上大哭,腰身扭成一個曼妙的弧度,一進門,就能看到她緊窄衣衫下頭,兩片渾圓的翹臀。


    唐永富咽了咽唾沫,慢慢的,一點一點挨到床沿上,搓了搓手上的泥垢,乍著膽子摸了上去,一邊來迴撫摸,一邊道:“侍琴,莫哭了,快莫哭了,哭的我心都疼了。”


    …………


    唐時玥的騾車迴到了福壽酒坊,她叫唐俊良去放騾車,她就直接下了車,慢悠悠的走迴了家。


    經過許家的時候,見大門敞著,還想著那老仆又忘了關大門,得去提醒他一聲。但手裏還拿著林巧倩送她的衣裳和點心,也就沒進去,直接迴了石屋。


    才剛一進去,就聽臥室裏一陣劈哩啪啦,而且大白天的,堂屋門居然關著?


    唐時玥一皺眉,走過去道:“阿娘?”


    汪氏變了調的聲音道:“別進來!”


    唐時玥的神色猛然沉了下來。


    她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姑娘,尤其汪氏這種人,她很難不想到別處去。


    她直接把包袱一扔,去門口拿了頂門棍子,過去一腳踹開了堂屋的門。


    唐永富驚慌失措的從東臥衝了出來,唐時玥反手把門一推,毫不猶豫的劈頭便打。


    唐永富左躲右閃,就想衝出門去,可是唐時玥就堵在門口,她跟著祈旌學了幾天,身體靈活,一下一下用盡了全力。


    唐永富挨了好幾下,終於怒了,瞪著眼道:“再打我就叫了!看誰丟人!”


    唐時玥直氣的全身發抖,拚命的打,汪氏忽然一聲尖叫,過來一把撕扯住了她,雙手箍住了她手臂。


    唐永富抓住機會,一把搶過了棍子,就向她身上打了過來。


    唐時玥死命的掙紮不開,被唐永富一連打了好幾下,唐永富邊打邊道:“狗攘的小娘子,還反了你了!老子打死你!”


    一句話還沒說完,忽然有個小小的人影一下子衝了進來,撲在了唐時玥身上。


    唐永富這一棍子,就打在了他的背上。


    竟是祈陽。


    門隨即被人一把推開,許問渠和唐俊琛衝了進來,唐永富當時就慫了,一句也不敢說,扔下棍子就跑。


    許問渠畢竟是個書生,怎麽抗的住一個莊稼漢子的力氣,頓時被他一把推開,後背撞在了門上。


    汪氏看他跑了,這才鬆了口氣,鬆開了手。


    許問渠一眼掃過去,見她衣衫不整,急移開了眼。


    汪氏卻並不在意,也不急著躲進去整理,似乎覺得所有人都會被她的身材和風情傾倒似的。


    她挺著胸,瞪著眼,向唐時玥道:“瞧瞧你!像什麽樣子!叫你別進來沒聽到麽?聾了?一進門就瘋子一樣亂打人,這是誰教你的規矩……”


    啪的一聲,唐時玥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她臉上。


    汪氏驚呆了,瞪著她,半晌才尖聲道:“你竟敢……”


    又是啪的一聲,唐時玥反手又甩了一巴掌,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汪氏歇斯底裏一般怒吼起來:“不孝子!不孝子!!我要去找族長評評理!”


    “去!”唐時玥的聲音啞的幾乎不成聲,狠狠的逼視著她:“你馬上去!!老子就特麽不孝了,老子陪你一起死!老子受夠了!你到底算個什麽玩意兒!惡心!老子一眼都不想看見你!”


    她狠狠的指著門,“你馬上去!馬上!!要死大家一起死!去啊!”


    汪氏被嚇住了。


    她向來是見男人搔,見女人清高,軟的欺,硬的怕。


    給臉她要作,唐時玥豁出去不把她當娘了,她登時就慫了。


    汪氏顫聲道:“我,我沒幹什麽,你莫要誤會,我就同他說了句話兒。”


    見唐時玥雙目盡赤,煞神一般,她嚇的直往後退:“我……玥兒,你不懂的,我心裏苦!”


    她捂住胸口,神情哀婉極了,“你爹爹……他,他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永遠的離開了我,我心裏好痛,我日日夜夜的想著他,念著他。同你大伯說說話兒,便如同見了你爹爹一樣……”


    她習慣的想抽帕子,卻發現自己衣衫不整,於是以袖掩麵,嚶嚶抽泣起來,一邊又道:


    “我獨自經曆了這麽多的磨礪苦難,我的心是如此之痛,我都已經這麽可憐了,如今,隻是想找一點點慰藉……你怎麽能這麽殘忍的打破,你怎麽忍心傷害我!”


    世上,居然,真有這樣的人。


    唐時玥猛然幹嘔起來。


    她幹嘔了兩聲,轉身衝了出去,扶著牆就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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