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送狀元迴去吧。”溫知渺對楚安說道。


    走之前溫知渺還命人賞賜了她一些東西,石泉謝過恩之後便跟著楚安離開了。


    溫知渺還讓楚安順便給她安排了住處,畢竟她如今住的地方實在是破敗,而且還是和許多人擠在一起大通鋪,畢竟對石泉來說省錢還是更重要。


    楚安給她安排的地方也不是什麽過分豪華的住處,不過是尋常的一個小院子。


    很小,一共也就兩間房,而且裝飾也都很普通,就是這雲京城內再普通不過的尋常人家的院子。


    “殿下說您可以在此先安定下來,接下來的日子登門拜訪的人不會少,住在之前的地方,難免折了天啟和朝廷的麵子,這院子算是殿下的賞賜,以後就是您的了。”楚安對她微微躬身。


    交代完楚安就離開了,留下石泉一人,有些恍然,怎麽睡一覺起來她就是狀元了呢?


    這院子比她老家的破屋子好多了,她想,要是能留在雲京也挺好的,到時候再把阿姊和兩個小家夥接過來,一家人在一起。


    但是...石泉又忍不住想到她這樣的人在雲京真的能混下去嗎?


    她正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外忽然有了很多人聲不多時就有人過來敲門了。


    石泉打開大門,看到門口站著許多人,那行人的衣著她認得,今天在宮裏見過,是宮裏的來人。


    “敢問是...”


    “恭賀狀元娘,我等乃是奉太子殿下之命過來給您送殿下賞賜之物的。”為首的宮女笑著說道。


    石泉看了一眼她身後抬著箱子的幾個人,她是沒有和這些權貴接觸過,卻也不是真的傻子,太子這是讓人明白縱然她出身普通,但是背後有太子看好。


    如此一來雲京城那些權貴不僅不敢輕視她了,更是要對她以禮相待。


    石泉對那宮中來的宮人微微躬身:“多謝姑姑。”


    “不必,這些東西送進去?”


    石泉連忙招唿人將東西送過去了。


    外麵的人在討論著:“這狀元娘有這麽厲害嗎?太子都這麽看好?”


    “這有什麽,太子以前還在我攤上買過東西呢。”


    “這雲京城的集市上擺攤的人,有幾個沒賣給過太子殿下東西啊。”


    溫知渺小時候總跟著何元瑤等人串街走巷的,到處廝混,不少人都認得她,隻不過一開始不知道她是太子而已。


    這次溫知渺迴來後也不知道誰傳出去的,好像雲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以前那個總愛在城內逛街買東西,順便懲惡揚善的小孩兒就是如今的太子殿下。


    知道也就知道了,溫知渺也懶得去管,而且因為知道了這事後,溫知渺在百姓心中的地位還更高了。


    一來一些人覺得那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孩,二來一部分人也記得溫知渺以前做的一些善事,覺得她要是當了皇帝,也會是個好皇帝。


    “話說以前的狀元,不管是狀元娘還是狀元郎也沒有這樣的待遇啊,太子殿下也沒有這麽禮遇過啊。”


    “你懂什麽,那時候太子殿下還小呢,如今長大了。”


    “也對哦。”


    “太子殿下從小就好看,要是我能嫁給她多好。”一名看起來有些文弱的白麵書生忽然說道。


    “我看你是沒睡醒。”


    “太子要喜歡也的是喜歡我這樣的,有力氣懂不懂?”


    “呸,誰說太子喜歡男子了,要我看太子可是喜歡女子的,而且喜歡的就是師少姬。”一名女子在旁邊反駁他們。


    “瞎說,我覺得太子喜歡的是何小將軍。”


    幾方人就這麽爭執了起來。


    石泉聽著那些話,聲音其實並不大,宮裏來的那位不可能聽不到,但她什麽都沒說,隻是安安靜靜地看著聽著。


    “姑姑可要進去坐坐?”石泉磕磕絆絆地說道,一來是緊張,二來是確實說話不利索。


    宮女想了想之後點了點頭。


    二人進去之後,石泉好奇地問了一句:“這般議論殿下沒事嗎?”


    宮女笑了笑,輕輕搖了搖頭:“不會,殿下不會計較這樣的小事。”


    石泉不了解溫知渺也不敢妄言,隻是恭敬地請宮女坐下,又從那些賞賜的東西裏麵挑了一樣給了她:“辛苦姑姑跑一趟。”


    “應該的。”宮人推了迴去。


    “在殿下手下做事,不要搞這些,殿下不喜歡。”那宮人笑著提醒石泉。


    石泉用力點頭,她不了解這位殿下,或者說,她不了解這雲京城的任何人,但能寫出那樣的文章的人,還是有一點自己的直覺的。


    她的直覺告訴她,太子和她印象裏的一些有錢有勢的人不一樣,她剛剛的舉動其實也是她阿姊教她的一些‘人情世故’。


    “多謝姑姑。”


    那宮人看著麵前的狀元,她在宮裏許多年了,也是溫知渺身邊比較信得過的人之一。


    在宮裏的這些年她也見過許多的人,眼前這位有種尚未被權力浸染的清澈感。


    “不必多禮,東西也都送到了,我也該迴去給殿下複命了。”


    石泉恭敬地送她出去了,外麵吵架的人還在吵,這次石泉多聽了一嘴,聽到有人說她覺得和殿下最相配的應該是九璃郡主。


    雲京城,真熱鬧啊,真好,什麽都可以說,喜歡什麽人都可以。


    在她家鄉那個小小的山村裏麵,若是你敢說自己喜歡女子,是會被族長拉去浸豬籠的。


    她阿姊甚至不是喜歡女子,她隻是不想嫁人而已,也不行。


    被族裏的人強行壓著嫁給了那個男人,後來卻又因為生不出孩子而被嫌棄。


    再後來又因為男人自己喝酒摔死了而變成了她阿姊克夫。


    石泉想她或許是想留在雲京的。


    考試完的第一天,她去聽了一場官司,是一個女子狀告自己的東家克扣她的工錢。


    那女子告贏了。


    在她的家鄉,她是不可能見到這樣的場麵的。


    到雲京來的這一路上,石泉見識了很多很多的東西。


    她知道天啟很好,知道陛下是個英明的帝王,可天啟太大了,天子令到不了的地方也很多很多。


    一路行來,石泉很喜歡天啟,很敬仰帝王。


    卻也很難過,她家鄉那個地方似乎和帝王治下的天啟不是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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