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虎謀皮,也真是不看看自己有沒有掌控虎的能力。


    當初祁泰鴻三個兒子、蕭元駒等人勾結北戎的事,都沒能讓這些人吸取教訓嗎?


    權勢麵前人總是會變的瘋狂。


    師挽月歎息了一聲,溫融雪的毒若真是溫柯下的,渺渺定然是留不下她的。


    溫知渺本就不待見她,給溫融雪下毒又勾結鹿金國,沒有一樣溫知渺能忍的。


    師挽月倒也不同情她,路都是自己選的,既然做了選擇,自然也有承擔後果的自覺。


    另一邊溫知渺迴到了順王府,直接去找了溫融雪。


    今日溫紫瓊並不在,溫融雪躺在床上,看起來比昨日更沒精神。


    溫知渺走進去,坐在床邊。


    “姑姑。”溫知渺小聲唿喚了她一聲。


    溫融雪睜開眼看向她:“迴來了?”


    “嗯,迴來了,姑姑怎麽樣了?”溫知渺擔憂的問道。


    溫融雪對她笑了笑:“無事,習慣了,這兩年一到這種陰雨天就開始犯病。”


    “陸皎月這小徒弟倒是厲害,幫我紮過針之後緩解了很多。”


    溫知渺看著她那樣子,鼻尖忽然有些發酸。


    “姑姑明明知道,為何還要...”


    溫融雪聽到她的話,輕笑了聲:“到底是自己養大的,她成了如今這樣,也是我的錯。”


    “紫瓊這輩子一直不甘心,她從小百病纏身,本就有從娘胎裏帶出來的病,後來父王被封到南紹,南方多雨,一年到頭大部分時間總是濕濕黏黏的,她的病也就加重了。”


    “她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都被困在了這順王府,也困在了這南方的陰雨之中。”


    “溫明喆與紫瓊是同母兄妹,她怨我殺了溫明喆,也覺得自己若非病體纏身不見得會需要我假惺惺的庇護。”溫融雪歎息了一聲。


    “所以在你奔波征戰的這些年,溫柯都是溫紫瓊養著,她的野心也是溫紫瓊培養起來的是嗎?”溫知渺接過話。


    “是也不是吧,她渴望權勢渴望掌控一切的感覺,難道渺渺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嗎?”


    溫知渺笑了聲:“喜歡,但我要的權勢,不是踏著至親之人血肉得到的權勢。”


    “所以,你和她不一樣。”溫融雪也笑著道。


    “姑姑可後悔過?”溫知渺好奇的問道。


    溫融雪撐著手臂想要起來,溫知渺連忙過去幫了她一下。


    “你指什麽?”


    “收養溫柯,沒有對溫紫瓊趕盡殺絕,又或者沒有趁機將南方獨立成一個王朝?”溫融雪笑著問她。


    “都有。”


    “不曾,我看到溫柯的時候,她家正被抄家了,年幼的孩子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差一點就被帶走充做官奴,她看著我,那眼神帶著強烈的求生的欲望,我好像看到了年幼的自己。”


    “當然那時候收養她也有一個原因,我以為天下的小孩都和你一樣乖。”


    “啊這。”溫知渺一時沒想到這裏麵還有自己的錯。


    溫融雪笑了聲:“沒想到你隻是個例外,你說說你,嘴別那麽甜,說不定我就不收養她了。”


    “這關我什麽事。”溫知渺小聲嘟囔。


    “總要找個人怪一下,你說的,人嘛不要過錯歸咎給自己,那就隻能辛苦你了。”溫融雪半開玩笑道。


    溫知渺看著她,最後笑了聲:“行吧,勉強背著這個鍋。”


    “她年幼的時候一口一個娘親,聽著還挺可愛的。”


    “至於紫瓊,也的確不曾後悔過,不管怎麽說她都是我妹妹,她這一生困苦也是事實。”


    “最後一件,沒有做成真正的女王這件事,這有什麽後悔的,我一統南方諸多小國,讓百姓走出大山,發展農業興修水利,我在位期間南方人口增長,經濟比從前繁榮許多,人之壽命都提升了些,難不成史書上還能沒有我一筆?”溫融雪笑著道。


    溫知渺抿了抿唇,輕聲道:“定會有的。”


    “若說遺憾,大抵也隻有你母後了。”溫融雪笑道。


    溫知渺:......


    行吧,這個真沒辦法。


    她是絕對不會拆自己的cp的。


    “姑姑不是說自己已經釋然了嗎?”溫知渺小聲說道。


    溫融雪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不是釋然又能怎麽樣?”


    “那倒也是。”


    “你近日來找我就為了聊聊這些。”溫融雪問道。


    溫知渺搖頭,她起身對著溫融雪作揖躬身:“元昭是想來告訴姑姑,元昭恐要食言了。”


    溫融雪動了動唇,最後歎息了一聲:“罷了。”


    屋內沉默了下來,溫知渺不喜歡這樣的沉默,她起身,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姑姑何時知道的?”


    “給你去信之前。”


    “為了讓我留她一命所以給我來信,以確保來的不是其他人?”溫知渺問道。


    “有這個原因吧,也不全是,給你去信也不見得你就能親自過來,隻是覺得不管你來不來,至少背後運籌之人是你,處事會周全些。”


    溫知渺苦笑了聲:“姑姑還真是看得起我。”


    溫融雪嘴角上翹:“事實上,你的確做到了不是嗎?”


    “姑姑別鬧了,這一切才開始呢。”


    “商道已經在你手裏了,鹿金國那邊就不一定會出兵,剛開始,你的贏麵已經超過其他人了。”溫融雪還是比較看好溫知渺。


    “看來元昭是不能讓姑姑失望了。”溫知渺笑了笑。


    “當真不能嗎?”溫融雪再次問道。


    溫知渺垂眸轉過身:“姑姑,我不隻是你的侄女,也是這天下的元昭殿下,姑姑一己之私恕元昭幫不了。”


    說完溫知渺便走了出去。


    溫融雪歎息了一聲,她身邊的親信護衛忍不住開口道:“主上,說不定殿下才是對的。”


    “她自然無錯。”溫融雪很清楚溫知渺的做法才是對的。


    隻是身為母親有些於心不忍罷了。


    再者,溫融雪本就還有愧疚。


    她覺得若非她沒有時間教導溫柯,她或許不至於此。


    溫知渺做下決定後也沒有多和溫融雪解釋了。


    她隻是覺得,人有野心沒有錯,但不該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說她自小太順利了也好,說她不知人間疾苦也罷,溫知渺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


    若是比慘,這世上總有比你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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