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兒俯看著寶寶,見寶寶已安靜睡著,心思起伏,心中酸痛不已。自寶寶降生之前,以至今日,短短兩個月以內,這個小小人兒竟已曆經幾次生死大劫。


    可是此前,都是在自己身旁或是懷抱之中,無論有多艱險,都可轉眼看到,再難解救,或是不能解救,都能盡力而為,雖然焦急,心裏卻比這迴踏實許多。


    可是這迴,寶寶卻離開了自己眼睛顧及之內。雖然最終平安迴來,卻是那般令人失魂落魄,瘋欲狂。


    蘇兒看看異兒,更是心疼不已。轉以臉頰摩挲一下寶寶小臉兒,暗暗說道:就是有天大的麻煩,也不再讓你離開一步,今日看來,日後還不知有多少艱危險難在路上、在東盟等著。


    金寓北問道:“喬湘兄弟,最終你是如何帶異兒與寶寶出來的?”


    喬湘道:“在樓上客房門口,才看到公子被擄走時,我欲哀求大哥,不做這傷天害理之事。豈料,他唯恐惡事敗『露』,情急之下,令胡照旌將我挾持下樓,我急欲與大哥分解,渾不防備,下樓之後,胡照旌突施重手,將我點倒。怕我再出來哀求,揭破這一陰謀,即刻把我也扛到地牢裏,鎖了起來。地牢都是大石所砌,嚴密深重,本是為自己兄弟留下的危急之時躲避災禍的所在。即使喊破大天,也甭想被外邊的人聽得到。”


    說到這裏,喬湘向蘇兒這邊看看寶寶。蘇兒當即省悟,當時在地牢之內,喬湘應是為了不驚擾寶寶,定是一聲未吭。


    喬湘道:“看守地牢的兄弟,雖是由胡照旌挑選,與我並無半分個人交情,倒還不是喪心病狂之人,我令他送飯時須給寶寶帶來溫熱羊『奶』,他倒聽了我的話。隻是,任我說得口幹舌燥,他也絕不開了幾道牢門,還有二小姐與我身上的鐵索,把我們放了出去。喬湘知道,在地牢裏,遲早會把二小姐和公子送給那西域之人。每等得一刻,就離送給那人的時刻近了一些。公子和二小姐若被西域之人帶走,當真就是石沉大海了。”


    金寓北與蘇兒聽著這話,不由得後怕,心裏一陣陣緊。


    喬湘道:“今日一早,我覺自己身上被胡照旌封住的『穴』道竟然自行解開了,當即假作狂躁,起坐不寧,令看守地牢的人都看見。接著就念叨『自殺』身死。當那送羊『奶』的兄弟開小窗遞飯時,喬湘要口腔,吐出鮮血,伏在地上,在地上也吐一片鮮血,屏住喘息,良久不動,佯作咬舌自盡。那送羊『奶』的兄弟擔心若是我死在他看守的牢裏,日後大哥定會向他追究罪責,他終於忍耐不住,打開牢門到我身邊察看,被我點到,偷偷用鑰匙輪著試開鐵索,終於打開。出了牢門,擊倒其餘三名看守。又開了二小姐的鐵索,拿著一串鑰匙逐道牢門打開,所幸大哥、二哥、胡照旌都不在,客棧內其餘人等不明內情,不知道喬湘被關之事。”


    蘇兒道:“喬幫主,她們怎麽到得苦水幫那裏?”


    喬湘道:“我大搖大擺到馬廄,叫人給套好了車,自己拉到地牢上的柴房門前,教二小姐與公子上了車,駕車出門,向西疾走。苦水幫人多,到處做工。叫他們一個頭領火去叫幫主陳子高來接我。陳子高趕來後,即刻叫他把二小姐與公子看好。陳子高當即把馬車拉到道旁水塘裏,一刀砍死轅馬,推翻馬車,叫二小姐上船,直向港汊裏駛去。”


    蘇兒道:“這陳幫主還倒真是個人物。”


    喬湘道:“陳幫主雖好義豪邁,卻脾氣火爆,當地士紳、惡霸等等惡人大多怕他,就連好人也很懼他。可他倒與喬湘交情深厚,即便艱難,陳幫主也不會皺皺眉頭。喬湘又要陳幫主找來快船與艄公,急趕到江裏。”


    後來之事,三人一起經過,說到這裏,喬湘即低頭不語,大是黯然。金寓北道:“喬湘兄弟,你心懷慈悲,宅心仁厚又多布恩,來日自有福報。今日看似流沙幫大幫主、二幫主神『迷』智失,險鑄大錯,令流沙幫大為損傷。難道不是流沙幫脫除厄運,解脫惡人枷鎖的大好事麽?喬幫主不可神傷,你幫內兩千兄弟可指望你立身江湖,養家糊口呢。善自經營流沙幫,已是一件莫大功德了。”


    喬湘抬看著金寓北,道:“大堂主開導得是,喬湘當盡力而為。不令兩位堂主為喬湘擔憂。”


    此時,甲板上幫眾來報,船已到南岸碼頭,馬匹已在碼頭備好。請幫主、貴客上岸乘馬,前去總舵。


    四人登岸乘馬,向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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