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之間,安寧竟然又自行迴到了房間來。 四人看向門口,見安寧雙手捧著小小的一方似錦非錦、似絲非絲的物事,那方小小的物事上麵,放著一塊綴了紅『色』絲繩的玉鎖。


    那玉鎖,金寓北倒是認得,那是沒過山海關前,在朵顏部內所見安寧一直在刻的長命鎖。可那方疊得齊齊整整的非絲非錦的物事,看上去像是一件上衣,卻很是窄小,安寧雖小,也難以穿得下去。


    蘇兒當然知道那塊玉鎖的來曆,安寧連續幾天早晚都刻,小心翼翼、細致入微,將“舍彥穀”幾個女真字刻在上麵,刻完以後還將那三個字教會了自己和異兒。


    此時,蘇兒眼光盯著安寧手上的小衣,凝神冥思起來。


    猛地,蘇兒眼睛一亮,把安寧攬在懷裏,抬對三貝勒道:“大哥,這可是傳說之中的‘天鶴衣’?”


    三貝勒酒杯在桌上一頓,濃眉一軒,大聲讚道:“弟妹真是有通天徹地之能,無所不知,這的確就是天鶴衣!”


    蘇兒一笑道:“幼時聽師父說過,西北天柱之上,有西天神鶴來去,采其頭鶴蓑羽,織而為衣,曰天鶴衣。隻是神鶴飛翔極高,要在幾萬仞之上,想得其羽,簡直是癡心妄想。那頭鶴翎羽就更為難得了。”


    三貝勒接口道:“這是大哥的額娘當時嫁到建州時,郭羅瑪法將這天鶴衣當做嫁妝給額娘陪嫁。聽額娘說,這是她祖上先人由西北蒙古得之,最終由郭羅瑪法傳了給她。安寧是在太太身前年齡最長,是太太的心肝寶貝。去年安寧生日,太太將這珍藏多年的天鶴衣作禮物送給安寧,且囑咐大哥帶安寧到鄂渾山時讓她一直穿著。”


    三貝勒似是想到什麽,轉對金寓北道:“兄弟,你在天璧山為異兒姑娘和安寧療傷之時,可覺到有何異常沒有?”


    金寓北立時想起,當時安寧的傷勢恢複比異兒要快得多,自己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何以異兒身有武功尚不如安寧一個孩子恢複快一些。金寓北看看安寧手上的天鶴衣,問道:“安寧傷勢恢複快了許多,是否與這天鶴衣有關?”


    三貝勒點頭道:“正是。這天鶴衣看著雖小,卻是韌『性』十足,不論身軀大小之人都可穿上。穿上它,一則可擋極寒,再則更是養身護體的神物。當時,你我兄弟在鄂渾山前以玄陰、太和神功傷了她們兩人,安寧如此稚幼,能夠躲過那一大劫,這天鶴衣之功可謂大焉。”


    安寧聽著幾人說過這些話,已忍住了抽泣。蘇兒看她仍是淚痕滿麵,心疼不已,掏出錦帕,給安寧拭去淚痕。邊擦邊道:“寶貝兒,你這是要做什麽呢?”


    安寧仰麵看著蘇兒,大眼睛晶瑩烏亮。說道:“姑姑,安寧知道,越向南來,和姑姑、叔叔、玉人姑姑,還有小舍彥穀,分開的日子就越近了。安寧……知道……”說到這裏,話音又哽咽起來。


    蘇兒撫撫安寧頭,安慰道:“姑姑又怎麽舍得離開安寧呢?”安寧重重點點頭,強自忍住,沒有掉下淚來。接著說道:“這件天鶴衣與這塊長命鎖,是安寧送給小舍彥穀的。等他長大了,姑姑告訴他,在很遠很遠的關外建州,有一個安寧額雲,時時想著他、念著他,也……也時時擔心著他。”說著,將天鶴衣與長命鎖舉到蘇兒麵前。


    蘇兒聽安寧說出這些話來,兩臂緊緊抱住安寧,把臉伏在安寧柔柔的絲上。心裏顫動熱燙,就要流下淚來。


    金寓北、三貝勒、莫日根看著兩人,都是心動不止。


    良久,蘇兒接過安寧手中的天鶴衣與長命鎖,柔聲道:“寶貝兒,稍等。”起身迴房去了。


    蘇兒再迴來時,幾人看到她已經放下了天鶴衣與長命鎖,卻提來一個錦包。蘇兒將錦包放在桌上解開,三貝勒、莫日根、安寧見裏麵是兩本書本,都以鹿皮封裝,她自己的青霜扶蘇劍也裹在包裏。


    幾人看過包裏的書劍,又抬看著蘇兒。


    蘇兒拿過自己的青霜扶蘇劍和親手書就的《無方奇門無方劍式》,轉對安寧道:“寶貝兒,姑姑收了你為徒,可是卻沒能教你一些什麽,姑姑深以為憾。這書裏,是姑姑的兩樣兒心得,你可研讀體會。”


    蘇兒又拿起自己的青霜扶蘇劍,道:“這柄青霜扶蘇劍,跟隨姑姑多年,與你的心境膽略最是般配,送給你,就當是姑姑日日與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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