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寓北趕上車馬,與義兄並轡在前引路,穆哈連在後驅馬駕車。


    隻聽得後麵車中,安寧自顧與小小“舍彥穀”說話,要寶寶叫她:額雲,反反複複不知教了寶寶幾百遍,但終不見成效,直至寶寶自顧睡熟,再無從教起,才手撫寶寶躺著的簸籃,仰麵問蘇兒:“姑姑,小舍彥穀什麽時候能叫我額雲?”


    蘇兒看著安寧閃閃的大眼睛,笑道:“舍彥穀這小子如此托大,竟敢不聽安寧吩咐。”安寧聽後,笑了起來,接著又說:“他不會說話也沒什麽,安寧還是要好好和他說好多話,他聽得多了,就會把安寧的話印在心裏,以後就會想起來的。”


    安寧的話雖然全是孩子氣的憑空臆想,可是如此精誠所至,不禁讓人心動不已。就連異兒聽後,也看著安寧安慰道:“安寧,等寶寶會說話了,姑姑一定教他好好叫安寧‘額雲’,讓他把安寧說給他的話都記起來。”


    蘇兒心動之下,把安寧攬在懷裏,輕輕撫著她柔絲一樣的頭發,馬車顛動之中,幾日來的困倦浮了上來,安寧也慢慢合上眼睛,睡著了。


    金寓北、三貝勒在前,邊談論風土人物、武功戰陣,邊向南覓路過了遼河,由鐵嶺西投到了直向沈陽的大道,一行向南迤邐而去。


    午間,幾人在一處大鎮客棧內打尖,稍歇後又上路。


    申時過後,天『色』將暮,日頭西斜以後,春寒竟仍是料峭。雖有蘇兒、異兒、安寧全心照看,但寶寶畢竟是才出生幾天的嬰兒,三貝勒唯恐寶寶隨車馬顛簸太久,易感風寒。見前方又現一處大鎮,遂對金寓北道:“兄弟,我們就到前邊鎮上投宿吧。”金寓北點頭應諾。


    到了鎮外,看到碣石上刻著“蒲河鎮三個字,進鎮找到客棧,安頓各人住好。用過晚飯,蘇兒、異兒、安寧依舊看護寶寶,金寓北再到義兄房裏,運功療傷。


    此後,在道如此不緊不慢,曉行夜宿,第二日過了沈陽,第五日午後,才到西平堡。金寓北、三貝勒在前引車馬進城,尋到一處“廣和客棧”,投店歇腳。


    上樓進房時,金寓北偶迴首,看到兩名軍官裝束的人從門房進來,罵罵咧咧向樓上走來,身後掌櫃、夥計殷勤收拾安排酒飯。


    金寓北以目示意蘇兒與義兄,即刻進房,免遭是非。


    幾人進房後,即關好房門。金寓北立於門後,靜聽兩名軍官上樓,走過門前時,金寓北就聽二人仍是在罵罵咧咧,其中一人道:“娘老子的,同為參將,咱這參將比他『奶』『奶』的豬狗還不如,你瞧李如梅,也是參將,比他媽皇帝老子譜都大,把老子唿來喝去,真他媽氣悶得慌。老子立軍功的時候,這小子還不知在哪呢。”


    另一個道:“老兄,認命吧,誰叫人家是寧遠伯的公子呢。聽說這小子不知收了哪位冤大頭的幾大箱財寶,瞞上欺下,擅自調遣兵馬,要替人拿人消災。你我都是他瞞著總兵府驅遣南來的。”


    第一個又道:“這小子收了人家財寶?妄動兵馬?他好大的狗膽!竟然把牙咬得這麽緊,自己******吃好處、撈油水。兄弟們冰天雪地裏跑斷了狗腿,他竟連一個子兒都不吐出來給弟兄們意思意思。瞅個竅子,******把他掀出來。”


    另一個又道:“老兄,省省吧。你還不知道這李如梅,別看他油光粉麵,鬥雞走狗,上不得陣、幹不得功,可那欺良霸善、損人害理、顛倒黑白的本事大得很。再說人家是父子同心,你把他往哪掀,掀給他老子麽?到時不說是你自行帶兵妄動才怪呢!別硬拿自己去碰身『騷』了。經心些,拿了人,交了差。叫他高興高興,過幾年安穩日子吧。”


    第一個啐了一口,又罵道:“娘老子的,頭上騎著這麽個烏龜王八蛋,真他媽晦氣到家了。哎,老孟,要拿的是哪一個?”


    另一個又道:“老兄,你是不是氣糊塗了,連出來幹什麽都不知道了。記住了,那人姓金,叫金寓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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