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寓北頭下腳上,看看已到大帳帳頂,右手一頓手中皮索,下落之勢稍緩。左手彎刀急揮,橫豎兩劃,帳頂被劃開一個“十”字。他算準了大汗的寶座所在,彎刀所劃之處,正在大汗寶座上方。


    金寓北右手拋去皮索,在帳頂一撐,翻轉過身子,在劃開的“十”字中疾墜而入大帳。


    金寓北落入帳中,正在大汗身後。大汗正指著案上圖形,與固倫額駙、費英東、舒爾哈齊研析東海諸部詳細,聽背後聲響,未及迴頭,左腕已被金寓北拿住。


    大汗麵前固倫額駙、費英東、舒爾哈齊均覺眼前一花,急抬頭,看到金寓北冷冷地正看著自己,大汗左腕已落入他的手中。三人驚駭莫名,側身急抽彎刀。卻聽大汗說道:“諸位莫急,各安其座。”


    大汗覺左腕被製,臂膀酸麻。轉首一看,見是金寓北正凜然站在自己身側,右手握住自己左腕,也是微一愣神,大出意料之外。


    但立時想到:若非極度不可忍之事,憑這金壯士心懷、氣度,絕不至於神兵天降,毫無來由地直取建州可汗。雖然兩人曾對麵剖白心跡,約定將來對陣決勝負、定生死,但仍料定他絕不是衝自己而來。


    大汗見金寓北卻並不理會自己,而是雙眼掃視帳內,似是尋人。開口說道:“壯士去而複返,所為何事?請入座說話。”


    此時,諸位貝子、大將複又湧進大帳,但見大帳正前大汗身旁金寓北神威凜凜,右手控住大汗左腕,麵如冰霜屹然而立。眾人奔到帳中,即刻止步,目不轉瞬,緊盯金寓北,心中無不惴惴,擔心大汗安危,唯恐金寓北陡然發難,令大汗遭遇不測。


    進來的眾人,見金寓北的眼光在每人臉上逐一掃過,似在找尋什麽人。


    固倫額駙見金寓北雖控住大汗手腕,卻並未為難。此時驚魂稍定,在對麵對金寓北道:“金壯士,請入座說話,您所來有何原委,盡可向大汗言明。大汗裁決,壯士可以放心。大汗絕不會偏袒失於公允,更不致於罔顧天理公道。”


    固倫額駙見金寓北仍在掃視帳中眾人,對自己的話恍若未聞。接著說道:“請壯士放手。”


    金寓北看過整個大帳以內,沒有看到皇太極的蹤影。直直看向案前固倫額駙,張口就問:“皇太極在哪裏?”固倫額駙見金寓北麵『色』冰冷,語意憤激,不禁吃了一驚。


    不獨固倫額駙,帳中眾人看金寓北神『色』,聽他沒來由地問出這麽一句,俱都訝異不已。就連金寓北掌控之中的大汗也是猛一愕然。


    金寓北見固倫額駙張口結舌,無言以對。接著轉首直視大汗,大聲問道:“皇太極何在?我師妹被皇太極劫持到了哪裏?”


    此言一出,大帳之內一時間靜得毫無聲息,接著,人人麵麵相覷,私語起來。“八爺擄走了金壯士的師妹?”、“豈能有這種事情?”、“四貝勒竟做出這樣的事來!”……


    揚古利更是叫出聲來:“大汗,是四貝勒擄走了金壯士的師妹!”言下之意,金寓北並不是妄闖大營,不能追究其罪責。他幼時複仇,即食仇人血肉,曆來心膽如鐵,哪曾為一個人求過情麵。但此時所言,明明就是在為金寓北開脫。


    見金寓北如此言語動作,大汗已約略明白金寓北所為何來。直到此時才開口說道:“金壯士,八阿哥劫走了你家小師妹?”


    金寓北聽他這般問自己,將左手彎刀丟在幾案上,探手入懷,一把扯出一領建州兵士的戰袍,拋在大汗身前幾案之上。案前固倫額駙等三人與案後大汗都看到,戰袍上有刀劍斫破的長長口子,且片片汙血都凍幹在了上麵。


    “飛虎營!”揚古利又叫了出來。在他的心裏,竟暗暗在為金寓北開脫,切盼他別是師出無名、妄闖大營,那樣罪過會小一些。是以一看到那拋在案上的戰袍,即刻不自覺地叫出來,那是皇太極部下飛虎營兵士的戰袍。


    案前固倫額駙、費英東、舒爾哈齊與左近眾人,都已看出是飛虎營的戰袍。隻是心中都感不安,齊齊抬首看著大汗麵『色』。


    大汗此時已是鎮定如常,仰麵向金寓北問道:“金壯士,是你親眼看到了四貝勒劫走了你家師妹?”金寓北眼光掃過帳中諸人,冷冷迴道:“金某並沒有親眼看到。若是金某錯怪誣陷了建州四貝勒,金寓北定當自縛手腳,要殺要剮,聽憑四貝勒發落。”


    金寓北隨即轉首對大汗道:“請大汗叫出皇太極與金寓北對質。”


    大漢道:“金壯士,我建州四貝勒被本汗遣到白河以東、長白山下,與三貝勒一起迎接護衛朝鮮使臣,如今還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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