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格格看到八叔掣刀在手,心裏突地一緊。


    不問自知,八叔是要助阿瑪一臂之力,即刻就要殺人於當場,那是她怎麽也不忍心看到的。


    她心裏立時更為焦急、更加害怕。一句話老是在腦子裏轉:怎麽辦?怎麽辦呢……


    小格格焦急萬分,又想:那麽多大人都怎麽了?怎麽沒有一個人出來,將阿瑪他們兩人分開?


    她的嘴唇囁喏著,快要哭出來了。想盡力大喊:阿瑪,停手吧!不要比了……


    金寓北的小師妹,盯住金寓北,對周圍的侍衛、兵丁、漢人,全都視而不見。


    她對四貝勒掣刀在手也沒在意到,就連與大師兄全力爭勝的三貝勒,也都視若無睹,她隻是憂急萬分地看著自己的大師兄。


    突然之間,“嘶”地一聲,原來是金寓北雙腕上繞腕豹皮被崩碎。


    四貝勒看到這裏,再也站立不住,大吼一聲,持刀衝上。


    接著又聽得兩聲驚叫:“阿瑪!”、“大師兄!”。幾乎是同時,小格格縱馬向二人衝去,金寓北的小師妹也飛身奔了過來。


    原來,小格格一會兒看看阿瑪和金寓北,一會兒看看自己的八叔,唯恐四貝勒突然間就衝上去殺人害命。


    她看到八叔的眼裏殺氣騰騰,英俊的臉上肌肉已經扭曲,明白他隨時都會衝上刺殺金寓北,她說不清自己此時是在擔心阿瑪還是在擔心金寓北。


    當她看到八叔持刀衝上,即不假思索,縱馬向前。她不知道衝上去以後怎麽辦,隻是想阻止八叔傷人,想讓阿瑪和金寓北都平安無事,不願意有一個人血濺當場。


    金寓北的小師妹在師兄的身後,看不到大師兄的神『色』,這更令她憂急。


    當她聽到“嘶”的一聲後,隨即看到金寓北身前片片『毛』皮隨風飛散。如此情勢,不由她向好處想,本來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這時還如何能忍得住?


    她要立刻看看大師兄是怎麽了,即刻湧身前奔。


    小格格猛催座下馬,那馬疾馳而前。她的叫聲未歇,已趕過四貝勒。


    四貝勒大驚,叫道:“安寧,你!”伸手欲挽住奔馬,奈何那馬太快,從他身旁一躍而過,也因變起倉促,猝不及防,竟挽了個空。


    格格縱馬越過四貝勒身旁,即又大喊:“阿瑪,罷手吧!不要比了!”聽喊聲已經哭了出來。


    那馬載著小格格,向著三貝勒與金寓北中間直馳過去。


    這時金寓北的小師妹也已到了他身後,探手抓大師兄的後背,想把他拉開。


    三貝勒正全力以赴與金寓北比拚掌力,陡然間見到女兒縱馬馳來,一時大驚。


    但此時他的雙掌和金寓北的雙掌膠著在一起,無法抽手阻攔。若自行罷手,勢必傷重不治。


    三貝勒心中大急。就在此時,突覺金寓北內力一收,即刻會意,也趕緊迴撤掌力。


    兩人掌力隻收得一收,沒容得再撤,奔馬已馳到二人之間。


    隻聽“喀喇、喀喇”兩聲悶響,同時小格格和金寓北的小師妹宛似兩隻紙鳶,一個向上、一個向後,都直飛了出去。


    三貝勒、四貝勒仰頭異口同聲大叫:“安寧!安寧!”


    金寓北大叫:“師妹!”


    但見三貝勒直飛而起,金寓北則倒躍追去。兩人如鷹隼疾飛,快如閃電,不等被震飛的二人落地,均已接住,落下地來。


    再看小格格所乘那馬,如一灘爛泥般委頓在地,馬頭重重摔進雪裏,就此一動不動。


    那馬衝到二人之間,兩人的掌力猶如兩麵重逾千斤的鐵板相對擠壓,“喀喇”聲中,馬的全身骨架俱已碎裂,四腿腿骨也都節節寸斷。


    如此情景,把眾人都驚呆了。


    任誰都沒想到,三貝勒與金寓北這場比試,竟是這樣的結局。


    不論女真人還是漢人,人人呆在當地,驚惶不知所措。


    三貝勒把女兒抱在懷裏,心中不自禁地後悔,也想不出究竟是悔什麽。


    他雙臂緊緊抱著女兒,雙眼緊盯著她的臉,來迴晃動,一邊晃一邊叫:“安寧、安寧……”


    隻見安寧雙目緊閉,臉『色』雪白,兩條手臂軟軟地向下垂著,隨著阿瑪的搖晃來迴擺動,猶如沒了筋骨。


    四貝勒奔過來,也抓著小格格大叫:“安寧、安寧……”他卻想都想不到,安寧受此重傷,大半是因他而起。


    三貝勒正一片茫然之間,聽到四貝勒喊道:“五哥,給安寧療傷!”


    三貝勒即刻驚醒,一抬首,看到金寓北和他師妹正端坐在雪地上,金寓北正把雙掌抵在師妹的後心上,給她輸送真氣療傷。


    三貝勒立刻恢複鎮定,把女兒放在雪地上,運氣於掌,抵在小格格後背大椎和靈台兩處『穴』位,緩緩向她體內輸送真氣。


    四貝勒轉過頭來,舉刀向後指向金寓北,對著一眾兵丁、侍衛吼道:“擒拿那獵戶,絕不能讓他逃脫!”


    眾侍衛、兵丁紛紛亮出兵刃,欲待一擁而上。


    金寓北此時一動不動,對身周人眾置若罔聞。


    危急之時,卻聽三貝勒在雪地上坐著,頭也不迴,大聲喝道:“不可妄動!”


    四貝勒迴頭看著三貝勒,心想:此時金寓北救治自己的師妹,心無旁騖,無暇應敵,正是捉拿他的大好時機。安寧身受重傷,能否保住『性』命都很難說,這都是這名可惡的漢人獵戶所致,如此大罪,必須唯他是問。


    他狠狠看金寓北一眼,心道:最好是先把他重傷,然後拿下,帶迴軍營,再好好炮製他。更可恨的是,自己那麽輕易就落入他的手中,毫無反抗的餘地。此時將他拿獲,正是大好良機,可是兄長竟出口阻止,這口惡氣如何出得?


    此時,三貝勒和金寓北心中,是一樣的既急且憂。


    三貝勒把真氣緩緩輸進女兒體內,隻覺她身上火燙,輸進去的真氣就似被她身上的火熱瞬間燒盡了一樣,心中驚懼更甚,更是焦急,即刻加緊輸送。


    三貝勒催動玄陰真氣,如『潮』湧般輸入到格格體內。


    一盞茶時分,覺得真氣開始在女兒體內流轉,安寧火燙的身體也慢慢地涼下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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