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白英的頭發半濕著。


    凝結成的水珠自發尾滴落直白英的領口,暈染開一片水漬,讓原本就有些透的布料變得更透了。


    燭火搖曳間,大片風光依稀可見。


    沈傲目光淩厲了幾分,喉結在揚起的脖頸間上下滾動,他咽了口唾沫,故作淡定地上前,隻是誰都能聽見他的嗓音有多沙啞。


    “怎麽沒擦幹頭發就出來了?”


    說著,沈傲從晾繩上取下一條幹毛巾,溫熱幹燥地大手抄起毛巾,給白英擦拭起了頭發。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沈傲的指腹摩挲了一下墨發間小巧粉白的耳垂,皮膚接觸的那一刻,仿佛將男人身上的熱感一並傳到了她身上。


    白英莫名也覺得有些熱……


    她在心裏祈禱著這一刻能無限延長,逃避雖然可恥但很有用。


    隻是,頭發總有擦幹的時候。


    當沈傲察覺到白英的狀態沒有剛才那麽緊繃了,他撩起食指撥開擋住她眼睛的頭發。


    比白英高了一個頭的男人垂眸,直直地望向她,以往冷沉的黑眸此刻充滿腥紅,仿佛是一頭饑餓多時的野獸,即將出籠狩獵。


    “可以嗎?”


    忍了太久,沈傲的嗓音已經變得嘶啞起來。


    白英聞言臉更紅了,她低著頭,輕嗯了一聲。


    得到允許後,沈傲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衝動,有力的手臂托著白英的細腰,雙手扣得很緊仿佛要將五指也深陷其中,哪怕隔著衣服白英也能感受到男人手掌上溫熱粗糲的觸感。


    陡然間,一陣天旋地轉!


    “嗚-”


    沉沉的重量襲來。


    白英倒在炕上早就鋪好的被褥上,被上方的重量壓得吐出一個短促的氣音,像是金魚在吐泡泡。


    沈傲忙撐起身子,解救白英於危難之中。


    燈火映照下,高大健碩的男人半撐在她身上,雙臂肌肉繃緊,身前的每一塊肌肉仿佛都在發著光。


    英俊的帥臉猛地靠近,灼熱滾燙的唿吸噴灑在少女微涼的臉上,仿佛能將周遭的空氣都給點燃。


    撲通撲通——


    心跳如鼓錘。


    白英覺得這場景開著燈著實羞人,抬腳蹬了兩下沈傲的小腿,抗議道:“關,關燈!”


    “嗬,好。”


    男人輕笑一聲,因為離得太近,笑起來時白英仿佛感到對方的胸腔震動了一下。


    “唿——!”


    男人氣息綿長有力,桌上的燭火隻微弱地反抗了一下便熄滅。


    一縷縷青煙自蠟燭芯上嫋嫋升起,盤旋了幾圈後,最終消散於無形。


    主屋的房間重新被黑暗所吞沒,仿佛有一塊厚重的黑色絨布驟然蓋了下來,遮掩了那些不能為外人所見的辛秘。


    “那東西……在哪兒?”


    緊要關頭,沈傲的聲音透著壓抑不住的沙啞。


    白英把臉埋在沈傲的肩頸處,聲音悶悶的,“在、在枕頭底下。”


    沈傲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


    白英攥起拳頭,錘了沈傲的胸膛一下,“我才沒有!”


    “嘶!”


    沈傲倒吸一口冷氣,嗓音帶上了幾分痛感,“你打得我好痛。”


    “胡說,我又沒有用多大力——”


    趁著白英的注意力被轉移,沈傲抓住這一機會挺腰……


    “唔!”


    白英疼得一口咬在沈傲的肩頭上,眼底隱隱有淚花閃現,簡直委屈得不行,“你、你怎麽不打一聲招唿就……壞人!”


    沈傲被架在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卻還是堪堪停住,忍到額頭青筋暴起。


    他抬手,略帶薄繭的手掌摩挲著白英的臉,溫柔地撫平她皺起的纖眉,“抱歉,我剛沒忍住。”


    白英雙臂環上男人的脖頸,展顏一笑道:“原諒你了,誰讓我人美心善呢?”


    黑暗中。


    男人粗喘著氣,滾燙的汗珠自額角滴落,砸落在女人細膩的肌膚上,燙得她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沒來由的。


    白英的思緒仿佛一下子被拉迴到了上輩子。


    她在縣城裏開了幾年的早餐店,沈傲也在她門前撿了多少年的破爛。


    他們雖然見麵機會很多,但從未主動跟對方搭過話。


    每次兩人視線交匯,便又會迅速分開。


    周圍有好事的鄰居老板還打趣過他們倆,說他們倆既然都是單身,與其孤獨終老,要不就湊一塊兌付下?


    反正一個毀容了,一個腿瘸了,誰也別嫌棄誰,末了還不忘哄笑起來。


    白英當時隻覺得羞憤,臉燒得通紅,想要罵人卻說不出口。


    一片哄笑聲中,站在人群裏的沈傲隻看了她一眼,黑眸沉鬱透著股子死寂之感,沒等到白英吭聲,他提著裝滿塑料瓶的麻袋,轉身一瘸一拐地識趣離開。


    那是白英上輩子生前見到沈傲的最後一麵。


    自打沈傲不再出現在他們那條小吃步行街,周圍議論的聲音也漸漸少了……


    重生後,白英有時候也很納悶。


    明明上輩子她和沈傲認識了那麽長時間,兩人到死都十分生疏,說話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沒想到這輩子因緣巧合下,竟然結婚了?眼下還做了這麽親密的事情?


    有點怪,但好像……也沒什麽不是嗎?


    察覺到身下的人有點兒走神,沈傲眉毛不悅地挑起,這麽關鍵的時刻也能走神?


    “想什麽呢?是我還不夠努力?”


    沈傲低喘了一聲,額頭抵著白英的額頭,作弄道。


    白英被痛感喚迴神智,明明身體隻有不適感,心裏卻奇異地泛起幾絲甜,她咬了咬唇瓣,故意嗯了一聲,“有點兒。”


    “好,那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唔!”


    白英的話還沒說完,上方炙熱的吻便已落下,將她拉入了欲海之中沉沉浮浮。


    夜還有很長……


    他們這一生也還有很長時間,去補迴上輩子缺失的時光。


    ——


    次日一早。


    公安在上班後。


    由十餘名公安開車,運送白墨等人前往他們各自改造的農場。


    考慮到押解的犯人比較多,總共派出了三輛車,白墨就在最中間的一輛車,身旁各有兩名公安押解。


    一路上,坐在後座的白墨全程低著頭,目光落在手腕上的手銬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這時候是怎麽了……


    明明一切塵埃落定,他的結果下來了,小妹也平安無事,隻要他去到農場好好改造,等一年後就可以出來了,到時候生活還能恢複往日的平靜。


    可是,莫名的白墨的心裏就是有些不太安穩。


    仿佛要發生什麽事情一樣……


    “怎麽心不在焉的?”


    一旁荷槍實弾的公安見到白墨狀態不對,忍不住詢問出聲。


    講真,看在白墨之前又是去敵特基地救他們,又是迴來後積極配合他們公安行動,在對方的幫助下他們終於破獲了頭疼已久的走私案,所以他們公安這方麵對白墨的觀感還不錯。


    勞改時限也盡量為他爭取了。


    已經非常網開一麵了,怎麽這家夥還是悶悶不樂的樣子?


    才一年的改造時間,眨眼間很快就能過去了。


    這還有什麽好不高興的?


    白墨也沒有不搭理對方,抬眼看向身旁的公安,“到紅旗公社的農場需要多久?”


    “也就一個小時,已經快到了,還有個十幾分鍾。”


    聽完公安的解答,白墨強迫自己緊皺的眉頭鬆開。


    確實,很快就要到了。


    這一路上也沒發生什麽狀況,至於心裏那種奇怪的預感,應該隻是錯覺。


    畢竟蔣哥團夥的人都在他的協助下,已經被公安方麵抓捕歸案,不會再出什麽其他問題才對。


    這麽想著,白墨懸著的心也放下來了。


    紅旗公社地處丘陵地區,農場更是建在幾百米高的山頂上,路徑崎嶇陡峭,車根本開不上去。


    所以一到山底,公安們便停下車來,押解著一行罪犯步行上山。


    而白墨剛一下車,就看到了早就在山底下等候多時的賀詩雯。


    賀詩雯穿著長袖長衣,身上帶著幾分晨露打濕的水意,眼底一片青黑,麵帶倦容,顯然早就在此等候多時。


    她今天天還沒亮就托爸爸的警衛員,開車把她送到了白墨要改造的農場,之所以不去公安局見白墨,也是因為那地方怕人多眼雜這事兒傳到她爸爸的耳朵裏。


    現在嘛……雖然來的人多,但都不是局裏認識她的幹部,所以賀詩雯覺得也沒啥。


    此刻,一見到白墨下車,她趕忙上前道:“白墨!”


    賀詩雯盯著白墨的眼睛閃閃發亮,語氣也帶著幾分壓抑不住的驚喜,遞出提在手裏的一個布袋。


    “這是我親手……”賀詩雯吸取了上次給沈傲送飯被嫌棄的經驗,最後選擇坦誠道:“不是,親口讓我媽烙的薄餅,是燙水麵的,涼了也不會變硬,特意給你準備的,省得在農場這邊吃不飽。”


    白墨望著賀詩雯,一時間有些愣神。


    還沒等白墨伸手接過去,一旁負責押解的公安就抬手阻攔道:“不行,勞改對象不能亂收東西。”


    賀詩雯央求道:“公安同誌,我這真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就是一些餅,你不信可以檢查下!真的拜托了。”


    小公安有些不忍心拒絕賀詩雯的要求,想了想打開布袋檢查了一下,發現裏頭真的隻是薄餅,沒有夾雜什麽不該有的東西,這才點頭。


    “行吧,下不為例,就這一次啊。”


    “謝謝謝謝!”


    賀詩雯道完謝後,又提了一個新的要求,“那個……能不能讓我再跟他說句話啊?”


    “趕緊的,就在這說。”


    公安沒有直接走開,就在這裏站著,畢竟眼前的人是個很危險的罪犯,保不齊他會突然對這個女人下手,拿她當人質。


    “好吧……”


    見到公安不肯離開,賀詩雯也沒有再使性子,直接對白墨道歉起來,“那個,真對不起啊,我原本是想把你撈出來的,可我爸爸他死活不答應幫忙。所以,你恐怕真的要在這裏待一年了,不過我會常來看你的!我發誓!”


    “不用。”


    白墨望向賀詩雯的眼底隱隱有什麽東西隱現,又很快被他壓下,他的語氣還是和往常一樣不近人情,“這個懲罰本來就是我該受的。”


    “可是,”賀詩雯急得團團轉,“要不是我當初勸你自首,我還答應盡量會讓你沒事,結果卻……”


    白墨審視著看了賀詩雯兩眼,突然冷不丁道:“既然你知道對不起我,那你還來幹什麽?看我笑話的嗎?看到我這麽狼狽,你是不是就高興了?”


    “我……”


    賀詩雯一時語塞,眼底滿是不可置信,仿佛不敢相信這麽傷人的話會是和她在山穀經曆了那麽多事情的白墨能說出來的。


    明明、明明他還一次次救過她不是嗎?


    她以為,她在他心裏雖然不見得能比上白英,但多少總是有些不同的吧?但是、但是為什麽……


    見兩人沒話說了,公安出聲催促道:“好了,你們說完了吧?”


    “說完了。”出聲的是白墨,他果斷邁步繞開賀詩雯,就要往山上而去。


    賀詩雯氣得直跺腳,“我、我真是賤!就不該擔心你!”


    說罷,她氣衝衝地就要轉身離開。


    白墨迴頭望了賀詩雯的背影,強壓下內心的不舍。


    賀詩雯和他不一樣,他是個注定沒有未來的人,而賀詩雯的未來一片光明,不該跟他有任何牽扯。


    早點對他失望離開也是一件好事。


    白墨正要移開視線,忽然感到自己眼前仿佛被亮光晃了一下。


    是望遠鏡的反光!


    白墨的聲音瞬間嚴肅起來,“不好,有人埋伏在山腰處!”


    “什麽?!”


    一聽這話,公安們齊齊警戒起來,一個個端起懷裏的槍,仔細打量著四周的情況,試圖找到埋伏起來的敵人。


    砰——!


    一聲槍響打破了此地安寧的氛圍。


    剛才還跟白墨有說有笑的公安,腦袋忽然在眼前炸開,滾燙的鮮血噴濺了白墨一頭一臉。


    白墨顧不上感傷,迅速一個翻身打滾離開這一危險之地,眨眼間就跑到不遠處的賀詩雯跟前。


    “敵襲,趕緊臥倒!”


    白墨飛身撲去,將賀詩雯護在身下。


    周遭的公安和埋伏在山腰處的敵人交戰起來,一時間槍聲劈裏啪啦地想個沒完,好像提前過年一樣。


    “唔!”


    就在此刻,一枚流彈擊中了白墨的大腿,鮮血瞬間染紅了褲子,疼得他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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