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


    王營長語氣不耐煩道:“不然會是我送她過來?”


    聞言,侯一鳴開始躊躇不定,“那軍醫最後的人選定誰啊?”


    王營長親自把這個叫賀詩雯的姑娘送過來,隻怕不是跟著陪跑一趟兒就算了的。


    果然。


    王營長眉尾上挑,語氣略帶薄怒道:“你說呢?”


    侯一鳴還是想再為自己看好的白英爭取一下,“王營長,那另外的兩個候選人怎麽辦……”


    “當然是打發走了。”


    王營長不以為意地擺擺手,並不覺得自己這麽做有什麽過分的。


    “……”


    侯一鳴陷入了沉默。


    他是真的看好白英。


    並不是單純覺得白英長得好看就偏袒她,更多還是因為知道白英之前在大隊裏的經曆,雖然年紀尚小,從醫時間也不長,但從她截止現在做的事情來看,她是個很有頭腦的人。


    這麽有創造力的一個人,如果來部隊當軍醫,肯定能帶來很多不一樣的改變……


    這種改變也能讓他的履曆添幾分亮色。


    換成這個叫賀詩雯的姑娘,侯一鳴就沒有這個信心了。


    畢竟有能耐的人是少數,能夠冒出來白英這一個女同誌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怎麽可能再冒出來一個有真才實幹的女同誌?


    何況那位的身世……這種大院子弟就算不用努力,也有人把飯喂到嘴邊。


    估計又和方紅旗是一路貨色。


    一想到這兒,侯一鳴心裏是百般的不樂意,麵上也不由得流露出了幾分情緒。


    “怎麽?你還不樂意?”


    瞧出侯一鳴不咋樂意的樣子,王營長也懷疑侯一鳴會不會陽奉陰違,當著自己的麵兒答應得挺好,扭臉就把賀詩雯給涮下去了。


    人可是他親自帶過來的,他在賀詩雯跟前打的包票,要是搞砸了鬧到上麵,他非但討不到好,搞不好還會惹上一身騷!


    為了盡快把這件事敲定下來,王營長出聲催促道:“趕緊的!你就直接跟那倆人說軍醫的人選已經定好了,讓他們這就走。”


    侯一鳴無奈地苦笑了一下,“這我可不敢,其中一個可是方營長的弟弟,要是讓方營長知道我聽您的話,直接把他弟弟趕走,鬧出去恐怕不太好。”


    聞言,王營長的臉色變了又變。


    不同於他年紀稍長,估計晉升就一直卡在這個位置了,方營長尚且正值壯年,在部隊的實力就已經跟他不相上下了,一直以來都是他的勁敵。


    要是被方營長知道今天這事兒給捅到團長那裏,他可就倒了大黴!


    看出王營長的遲疑,侯一鳴適時道:“王營長,要不這樣?考核繼續,隻要賀同誌發揮得好不就能順理成章地選上了嗎?到時候就算方營長揪著這一點往外說,也能服眾。”


    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了……


    王營長板起一張臉,“走,我跟你一起進去!有我盯著你別想搞事情。”


    屋內。


    趴在窗戶上張望的方紅旗,雖然沒能聽清兩人的談話,但根據兩人的肢體動作和表情還是大致猜出了是怎麽迴事。


    眼見外頭幾人很快就要進來了,方紅旗趕緊離開窗邊,跑迴白英身邊,語氣中滿滿的都是譏諷。


    “哼,又來一個走後門的。”


    “又?”


    白英精準地揪住這個字。


    方紅旗倒是坦然得很,“就是我啊,難道你不是嗎?”


    白英嘴角一抽,“呃……還真不是。”


    聞言,方紅旗猛地扭頭看向身側的白英,目光中透露出幾分憐憫。


    “那你趁早打消在部隊當軍醫的想法,不可能選你的。”


    白英:“……”


    感情大家都是關係戶,就她一個是真來應聘的。


    也不知道那位新加入的競爭對手是什麽來頭,能力又怎樣?


    白英還真開始有點兒擔心了。


    “詩雯進來。”


    門口,王營長一改對侯一鳴時的愛答不理,朝牆根處的賀詩雯招手,整個人和藹可親的就像是賀詩雯的爺爺一樣。


    賀詩雯拎著針織包走過來,點頭道:“王叔叔。”


    王營長好聲好氣道:“詩雯啊,侯軍醫是個負責任的人,選軍醫前得先安排個考試看看醫術水平,你看……”


    賀詩雯雖然詫異怎麽跟王營長事先說得不一樣,但還是道:“我沒什麽意見。”


    “那就好,醫務室這邊還有兩個人,跟你一起參加考試沒問題吧?”


    “嗯。”


    得到賀詩雯的肯定答複,王營長鬆了口氣。


    之前他可是打了包票直接讓賀詩雯過來入職的,結果現在還得考試,生怕賀詩雯耍什麽大小姐脾氣。


    沒想到賀詩雯脾氣還挺好的……


    幾人進屋。


    白英和方紅旗都不約而同地看向賀詩雯。


    二十多歲的年紀,一米七幾的個子,身材勻稱修長,長相偏清冷。


    穿著一身淺藍色的布拉吉長袖裙,長發及腰披散在身後,別在頭上的黃色發卡將劉海完全梳上去,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整個人顯得優雅又幹練。


    賀詩雯衝白英和方紅旗點了點頭,不卑不亢地做起了自我介紹,“我叫賀詩雯,畢業於省醫科大,擅長外科手術。”


    方紅旗也順勢做起了自我介紹,“我叫方紅旗,我哥是部隊裏的王營長,我沒上大學,就上完了小學,差不多能認全字。”


    聞言,賀詩雯眉頭輕皺了一下。


    這樣的人也配當她的競爭對手?她並不用覺得一個小學生能有什麽高超的醫術,來勝任軍醫的工作。


    跟著進來的王營長眉頭更是皺得能夾死蒼蠅。


    這就是他的勁敵方營長的弟弟?怎麽這麽不成器!換成是他弟弟……呃,不是,是他兒子這樣站沒個站像的話,他早就大耳刮子唿上去了1


    方紅旗聳聳肩,麵對別人的嫌棄,他愣是一臉無所謂。


    他又不是自己願意來的,對從醫更沒有任何興趣。


    之所以來這一遭,純粹就是為了讓家裏人死心,以後別再想著給他安排工作的事兒。


    了解完了方紅旗的情況,屋內的幾人全都看向了還沒有自我介紹的白英。


    不同於賀詩雯的高姿態,方紅旗的吊兒郎當,白英則要顯得親和很多,她的臉上揚起恰到好處的微笑,既不諂媚也不高傲,說起話來也是慢條斯理。


    “我來自柳樹大隊,是我們大隊的赤腳醫生,支書跟我說部隊這邊缺軍醫,就讓我過來試一下,看看能不能選上。”


    “……”


    賀詩雯看向白英的眼中下意識多了幾分輕蔑。


    赤腳醫生?


    都沒有經過醫學院的專業培訓,也敢自稱醫生?


    什麽赤腳醫生!說到底也就是鄉下的土郎中,靠著些亂七八糟的土方子唬人,能不給病人灌符水就謝天謝地了,這樣的神棍也敢來競選軍醫?


    賀詩雯本來還想隨便應付一下考試就行,現在一聽到神棍也敢來部隊禍害人了,立馬打起十萬分的精神來,好讓別人知道不是什麽人都能進部隊來的!


    “咳咳!”


    王營長輕咳出聲,看向一旁的侯一鳴,提醒道:“考試是怎麽考?”


    侯一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理所當然道:“當然是給病人看病了,看誰能治好病人就是誰贏。”


    “病號人呢?”


    王營長掀開裏屋的門簾,裏頭壓根沒人。


    感情這大早上的,除了他們幾人在醫務室裏,就沒有旁人了!


    侯一鳴喝了口茶,不緊不慢到:“這個不急,部隊裏時不時地就有人因為訓練受傷,咱們就在這兒等著就行了。”


    原本嘛,他都出好考題了,打算讓今天的來競選軍醫的人進行書麵考試的。


    結果突然來了個賀詩雯橫插一杠子……


    怎麽辦?他突然就不想把抽屜裏的試卷給拿出來了,咳咳!當然他才不是聽見賀大小姐是正經醫學院出身,所以存心給她使絆子。


    他就是單純給賀大小姐上強度而已。


    他又不瞎,自然看出這位大小姐看不上非科班出身的醫生。


    這不就巧了嗎?他也不是科班出身的。


    等了大概十多分鍾,還沒等到一個傷員來醫務室處理傷口的——


    賀詩雯眉頭微微蹙起,明顯是等得有點兒不耐煩了。


    王營長眼尖地發現這一點,便主動出聲道:“行了!別等了,我還有工作要幹,哪能一直跟你們在這兒耗著?不就是沒有傷員嗎?我來!”


    說完,王營長直接脫下外套,一屁股坐在病床上,解開扣子露出半邊臂膀。


    隻見上麵的疤痕十分顯眼,甚至都留下了一個凹陷的坑窪。


    “早些年上戰場的時候中了槍傷,子彈是取出來了,就是肩膀一直沒有恢複到受傷前的狀態。除了太重的東西拿不了外,倒是不影響平常生活,唯一比較難熬的就是一到陰天下雨的時候就疼,你們能治不?”


    見到王營長肯出麵當這個倒黴的‘試驗品’,侯一鳴也不好直接拒絕。


    他推了推眼鏡,端詳著王營長肩膀上的傷口。


    傷口挺深的,估計是傷到了神經,需要做手術重新修複,這毛病他是治不了,去省城的大醫院還差不多。


    這麽複雜的難題拿來考驗幾個新人?王營長還真是急昏頭了。


    不過,侯一鳴沒有多這個嘴,他直接指了指方紅旗,“你說說,該怎麽治?”


    方紅旗抓耳撓腮了好一通。


    他咋知道呢!


    他又不會治病,哥還說隻是把他塞進來當個助手,現在助手還沒當上,就給他拋來這麽大一個難題……


    關鍵這麽多人看著他,他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治不了。


    “我有法子了!”


    思索良久,方紅旗眼睛一亮,腦洞大開道:“王營長你這毛病純粹是缺了塊肉導致的,我去給你割斤豬肉重新填上,不就好了嗎?”


    “去你的!你這個皮小子!”


    王營長又不是腦癱,怎麽可能真的信這話?他當場脫鞋,攆著方紅旗就要用鞋抽他。


    方紅旗笑著跑了,臨走還不忘丟下一句,“王營長這可是你自己不幹的,我這就去跟我哥說,你不配合才導致我沒被選上的!”


    “……”


    王營長氣得直翻白眼。


    此時,醫務室裏就剩下了白英和賀詩雯。


    賀詩雯端詳著王營長的傷口,還不忘帶上手套檢查了一番,最後得出結論,“這是因為當時取子彈的手段較為粗暴,因此傷到了一些神經組織,開刀重新連接,才能恢複之前的狀態。這個手術我能做,有五成把握。”


    “這……”


    王營長有些猶豫了。


    開刀啊?那得多嚇人,當時戰場上衛生員給他挖子彈的時候,他疼的木頭棍兒都咬爛了好幾根!


    做過一次手術,他是真的不想做第二次了,關鍵還隻有五成的恢複幾率……


    王營長突然覺得自己的肩膀也沒那麽疼了。


    “嗤!”


    侯一鳴嗤笑出聲,“還以為醫科大畢業的有多厲害呢。”


    賀詩雯氣得漲紅了臉,“這種陳年舊傷的手術本來就難做,我的成功幾率已經很高了!”


    “依我看,王營長的問題不大,倒也不必非得做手術,用中醫的手段也能治療……”


    突然出聲的人是白英,她也已經檢查完了王營長的情況,傷勢看著唬人,其實周圍區域並沒有失去知覺,可見傷勢倒也沒有那麽嚴重。


    誰知,白英這句話,成功讓本就惱火的賀詩雯,更加惱火了。


    她扭頭望向白英,再也忍不住自己心中蓬勃的怒火,“你知道什麽!你們中醫都是靠著舊社會傳下來的土方子治病,什麽求神拜佛喝符水的事兒都能幹出來,用糟粕來救人?我看是害人還差不多!”


    白英略感詫異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這剛認識的姑娘哪來的這麽大火氣?


    盡管如此,她還是認真糾正道:“你說的是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又不是中醫,真正的中醫都是經過多次實踐才總結出來的經驗,也是有科學依據的,何況跟西醫的很多理論都是相通的,二者並沒有什麽高下之分。”


    針對中西醫到底哪家強的話題,一直以來都吵得沸沸揚揚。


    白英也說不清楚到底哪個好。


    在她看來,不管是中醫還是西醫,能治好患者病的就是好醫。


    這個病灶中醫不擅長的話那就看西醫,那個病灶西醫又不擅長的話就去看那中醫。


    患者隻是患者,又不是哪個醫學派係的信徒,盲從地隻信一個派係,並視另一個派係為洪水猛獸,屬於是有點兒本末倒置。


    未來,中西醫結合才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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