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與中原曾爭鬥數年,雖然現在已經五十年沒有爭鬥,但是南北之爭的苗頭卻依然如星星之火般滌蕩在北境人的心中。


    劍仙郭移海率領八百裏劍門向中原進發時,郭移山選擇墊後。但是郭移山也曾派人悄悄給陰山派掌舵人劉澤送了一封書信,他知道劉澤也深深的記恨著中原,隻是當年陰山大戰,風雲聖拳撼陰山,致使北境死傷慘重。陰山五老,五去其四,劉澤苟且偷生,選擇向當時算是自己晚輩的郎子秋臣服,這一晃五十年就這麽過去了,他知道劉澤的複仇之火從來都沒有熄滅!


    隻是當年北境經曆那麽一場大戰,民生凋敝,劉澤又在大瘋拳的打擊下遭到五星血陣的反噬,內息嚴重受損,雖然活了下來,卻令北境整整五十年臣服於郎子秋的天狼幫,眼睜睜看著天狼幫一天天做大,成為中原之壁。郎子秋反倒成了天下稱頌的世尊,他知道現在西陲已經積蓄了足夠的力量,可以與天狼幫一戰,但是如果北方能有陰山派做點小動作,那麽天狼幫自然會分心,天狼幫自顧不暇,就是八百裏劍門稱霸天下的時刻。


    ......


    而在南疆密林深處,參合教的大廳裏,高大威猛的阿來也在讀著郭移山的書信,突然笑道:


    “哈哈哈哈,這郭移山打的好算盤,我參合教教眾幫他從南部打擊天狼幫各城,北境劉澤攻擊北部,然後八百裏劍門從西陲直接挺進中原,滅了天狼幫,殺了郎子秋,平分天下,你們覺得怎麽樣?”大廳裏還有其他的教眾和幾位參合教長老,其中一位長胡子的老爺子開口了。


    “稟教主,我參合教除了幾百年前聖教主率領我南疆子弟北上奪取中原大地失敗後,如今這幾百年一直是在這不老林休養生息,自己自足。中原與我無犯,我們又何必與那劍門聯合,北擊中原呢?況且如今天狼幫坐擁天下,北境自五十年極盛之後,陰山大戰中慘敗,早已臣服天狼幫多年,如今隻剩下劉澤自創的陰山派,但是北境如今民生凋敝,當年風雲聖拳撼陰山,餘威至今仍迴蕩在天下人之口。郎子秋如今又繼承了風雲聖衣缽,大瘋拳已修煉之化境,雖然我們不知他究竟是否練到了拳撼陰山的境界,但第九重恐怕如今天下也已經無人能敵了,當年您與郎子秋論道比武也曾不敵,這又過去了這麽多年?今年祭風大典我教弟子迴來說,郎子秋已接近天人水準,況且天狼幫為天下第一大幫,我們為什麽要樹立這樣一個強敵,為他劍門做嫁衣呢?我認為我們還當是自守南疆,憑借著十萬大山的天然優勢,我們不與別人爭鬥,他人如果來犯,也叫他有去無迴。”說完之後大廳中另一位稍顯年輕的長老說道。


    “秋長老,您說得自是我教自保的好方法,但如今教主威猛無雙,教眾萬眾一心,該當是我南疆建功立業的時候,我們已經在這南疆十萬大山中待的太久了,中原有上好的美酒、女子、名山大川。我們與劍門聯合足以消滅天狼幫,北境羸弱不堪,有沒有他們並不影響大局。”


    “但是有戰事,無不勞民傷財,我們如今民眾富足殷實,難道這樣不好麽?老夫也曾有過爭奪天下的野心,可是如今天狼幫根深蒂固,幫眾遍布天下,劍門郭移山、郭移海兄弟,一個陰險毒辣,一個性情暴躁,劍門到了他們這一代怕是也要毀了。中原經曆了幾代的掌舵人,近百年來從烈火風之家族到這天狼幫,雖然名字不同,但是中原依然掌握在中原人手裏,自是有它的道理。如果教主一定要戰,老夫怕我們南疆如當年北境一樣自毀長城啊!老夫希望教主能夠三思,不要為了一時的野心,做了劍門的陪葬。”說著秋長老竟已老淚縱橫。


    阿來本來心中已經有了決定,說出來隻是想看看如今教眾對此是怎樣的心態,大體上年輕一代還是希望能建功立業,老一輩幾乎都見過當年風雲聖的天資縱橫。這秋長老在師尊巫迪文在位時就已經是南疆長老會的人了,人望在南疆無人能及,除非師叔迪雅月出山,否則他的話自己還是要聽的。


    “好了,秋長老,阿來聽您的便是,您這又是何必呢?我一定會帶領我南疆走上興旺發達之路,北上其實可有可無,也許現在並不是好時機,當年論道郎子秋時,他隻能使出大瘋拳的前八重,我隻是沒想好用什麽招去破大瘋拳,並不是真懼怕他。既然我教中意見不統一,北上之舉暫時擱置,日後再謀。過幾日便是師尊巫迪文的祭日了,這一晃師尊也離世幾十年了,我這次想請師叔一起出山,來祭奠師尊,還請秋長老過幾日與我去一趟不老泉。師叔也幾十年沒出過不老泉了,也好讓她看看我南疆不老林這幾十年的變化,如果師叔真肯出山,別說天狼幫了,憑她的心水蠱術,我南疆的萬千猛獸,整個天下都會是我南疆的。”說著眼神一直在看著這個老態龍鍾的秋若峰。


    南疆人皆知如今迪雅月死守不老泉幾十年,性情大變,再也不是那個救世神女了,豢養了無數野獸在其身側,但有亂入不老泉的人都會成為野獸們的美食。都說不老泉水洗滌天下,可是如今南疆人已經幾十年未曾喝過一口不老泉水了,這天下傳聞的良藥,現在也隻能是一個傳說了。如今教主相邀,雖然秋若峰也不想麵對這個自己曾經看著長大的小女孩,但是無奈教主正值頂峰,剛才自己已經忤逆了他的北上大計,如今又搬出老教主巫迪文,自己隻能是遵從了。


    “老朽聽從教主安排。”


    “好,三日後我們就前往不老泉,請師叔出山,祭奠我亡師,如果師叔肯助我教,我一定會率領我南疆子弟北上中原,建立功業,我今年也已六十餘歲,雖然看起來還很年輕,可是自知人生不過百十歲,若不是研習功法,修煉內息,尋常人又豈能有我等的壽數,我等既然活的比尋常人長,就是上天要我們做更多的事,傳我口令,南疆人修整三天,三日後我與秋長老赴不老泉。”廳中的眾人一齊拱手道:“謹遵教主旨意!”


    參合教自阿來出任教主以來還算是穩中有升的,如今也算是萬眾歸心,隻是還差那麽一個時機,而且他不會心水蠱術。如果有了這門術法,隻要是活著的生靈都可為他所用,到時候天下就真的沒有敵手了。


    史烈風與姬東洋辭別蛇兄後繼續前行,幾日裏也是遇到了各種各樣的麻煩,沒有水可以喝,帶的紅塵醉也喝的差不多了,期間也碰到了其它獅子、虎豹之類的猛獸,個頭那是個頂個的大,但也都是秋毫無犯,過招也不會傷害它們的性命。


    這一日走著走著,突然看見了房舍,看見了天空中一縷縷的炊煙,姬東洋激動了。


    “終於有人了,小風。”


    二人快步走到了一個房舍前,兩個孩子正在門前玩著泥土,一個婦人在院內的泥砌的鍋中不知煮著什麽,但是那叫一個香啊。小風二人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沒想到南疆如此之遠,林中又沒有尋常獵物可供食用,今天這好容易看到飯食,又怎能忍得住。到了門口,兩個孩子看見他們卻沒有害怕,隻是癡癡傻笑,依然玩著手中的泥土,隻是這個婦人見到二人的時候,稍顯驚恐,但是很快便平靜下來了。這時姬東洋開口道:


    “大嫂,我們是來拜見阿來教主的,這有我叔父的書信,隻是沒想到這南疆林木如此高大,路程如此深遠,所帶食物清水已經用盡,不知可否討些飯食,借口水喝?”


    這位婦女穿著長裙,頭發高高盤起,姿色雖然普通,但也算素雅,見到二人並無惡意,便開口道:


    “啊,原來是來見我參合教主的,快請進來吧。我家那口子進山捕魚了,估計一會日上中天就迴來了,到時候咱們正好一起用飯。來,先喝些泉水吧!”說著用瓢舀了兩碗清洌洌的泉水遞於二人,小風二人趕忙接過,狼飲一番。這南疆的泉水清澈、涼爽、甘甜,入口猶如寒冰入體,在這正直正午時分的南疆,那真是解暑的不二選擇。


    二人一碗下肚,似乎並沒有止住饑渴,這次是小風開口說道:


    “大嫂,可以再來一碗麽?”


    “哎呀,這小哥,怎個如此靦腆,上好的美酒我這沒有,但這泉水管夠,來,隨便喝!”


    “哎,謝大嫂!”說著小風又連喝了三碗泉水,才停下來,可是這鍋中飯食散發的美味更是吸引人,小風和姬東洋的肚子這時竟不約而同的叫了起來,二人相視一笑。不一時,林中小路走過來一個中年男人,背著一個背簍,麵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大喊道:


    “小雅,我迴來了。看我帶迴來什麽了?今天這魚可是真大啊。”說著已經走到了門口,小風二人聞聲也都站了起來,待這男人走進院中後,起初也是一愣。這位名叫小雅的婦人趕忙介紹了一下小風二人的來意。大哥一看也是個樸實人,笑著放下背簍,說道:


    “既然家中有客人,小雅,我今天打的魚大的很啊,你頓一條,去屋中取幾壇枯葉酒。”


    “哎,好的。”說著已將鍋中剛才的燉菜盛出來放在院中的桌子上,不一時又拿了幾壇酒過來,說道:“你們三個先吃著,粗茶淡飯,兩位小哥,別嫌棄,我再去給你們燉條魚。”


    “大嫂,不必再麻煩了,這一大鍋燉菜足矣。”


    “無妨,讓她去吧,家中好不容易來個客人。來,咱們先吃,這菜可能和你們中原的不同,但是味道一定不差,我家小雅菜做得還是很可口的,這酒也不同於你們中原的紅塵醉,是我們南疆獨有的枯葉酒,由這十萬大山中參合木的落葉釀製而成,也是別有一番風味。來,倒上,咱們三人先喝一碗嚐嚐。”


    史姬二人一看大哥如此爽朗豁達,他二人也不是那種不爽快之人,舉起酒碗,一飲而下。這枯葉酒果然還是與紅塵醉不同的,紅塵醉入口後酒香迴味無窮,入腹後腹中會有微微的灼熱感,而這枯葉酒,酒如其名,入口後辛辣幹爽,入腹更是熱意難消,比中原的紅塵醉終是勁頭更大些,但是依然是上好的美酒。三人一時也不客套了,你來我往的吃著燉菜,喝著美酒。


    頃刻間小雅的燉魚也上桌了,這下菜也齊了,酒也齊了,孩子和小雅也上桌了,小風二人與這一家四口,在這遙遠的南疆,吃著異域的美食,飲著他鄉的美酒。竟也沒有任何的違和感,這一頓酒直喝到太陽西沉,落霞升天,三人竟是喝下了十幾壇的枯葉美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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