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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手握著剛才被我打敗的敵人殘破的麵具,麵帶疲倦的我,緩緩從深淵中爬了出來,站在坑外的土地上看著周圍的風景。


    不同於之前為救小晴,我與麵具男以命相搏,卻因為實力不足,不得已同歸於盡墜落地陷的地方,外麵不再是現代草原,變成了一派中世紀村莊的模樣——


    稍有些破敗的土石小屋沿著筆直的青石板路,星星點點的遍布在森林旁的田野上,馬兒們牽著輕犁,在平坦肥沃的土地上,耕種著各式各樣的農作物,衣著簡樸的村民們,在村中田地間穿梭著,村口的水井旁,一位婦女帶著孩子正在打水,孩子蹲在地上逗弄著小狗——看上去雖不繁榮富強,儼然一副和諧景觀……


    右邊太陽穴的指示燈之前因為緊張,還一直閃爍著警戒的紅光,現在也平靜了下來,我終於鬆了一口氣,正準備坐在地上休息一下的時候,突然從村莊中衝出來十數名穿著粗布衣福,年齡參差不齊的男子,手上舉著剛才還在幹活用的鋤頭、草叉、耙子、長柄叉、鐮刀等等粘著泥土的工具,猝不及防得向我衝了過來,唿喊咆哮著:


    “昨天才收過稅,今天又來了!”


    “連著三天了,領主是要逼死人啊!”


    “男人們,為了家裏人,跟他們拚了!”


    “敵人打過來的時候也不派人保護,還成天提高賦稅!”


    “連土匪強盜都橫行霸道——領主就知道收錢,這沒法活了!”


    我不慌不忙,一伸手,抓住了打水的婦女,“例不虛發”的飛刀抵在她的咽喉要害:


    “別過來,我的飛刀可是塗了毒的!”——忍住了舔一口飛刀的衝動,我舔了舔上嘴唇。


    “怎麽這麽狠毒?你還是人嗎?”


    懷中女子一迴頭,居然是小晴?


    “我不做人了,小晴!”


    說著把手裏的麵具帶到了頭上——除了汗臭味外,什麽也沒變……


    “你的下一句話是——這也在你的計劃之中嗎?小晴!”


    “這也在你的計劃之中嗎?小晴!——啊?”我驚叫道,連退三步,看著眼前的女子,“這不可能?你究竟是誰?”


    “你以為是小晴——是我李老師噠!”仿佛川劇變臉一般,女子晃動了一下長袍,徹底變成了李老師。


    “你失敗的原因隻有一個,隻有一個很簡單的原因——那就是你惹怒了我!”


    女子瞬間移動到了憤怒的村民門的身後,留下了慌亂的我呆立當場。


    “去死吧!農民的投擲水平世界第一!”


    在看起來最有威望的大叔的帶領下,怒火中燒的村民們奮力扔出了手中的武器,無數的農具化作利劍在空中劃出完美的致命弧線,狂風暴雨一般徹底覆蓋了我周圍方圓數米的範圍,根本不給我躲避的機會!


    “哼!沒用的!”我輕輕一笑,鎮定自若的站在原地,就在長柄叉的利刃馬上就要戳到自己的眼睛的時候,我大聲疾唿“時間啊,停止流轉!”


    話音剛落,周圍的一切都靜止,連聲音都消失了,我抬起緊攥著蒼蠅拍的雙手,對著眼前的各種農具,吐氣發力:“木大木大木大木大……”


    九秒鍾過後,村民們和李老師(小晴呆呆的看著滿地的木頭片,我則把手上的“武器”背在身後,深藏功與名。


    “我已經是天下無敵了!”


    正當我搖頭晃腦的炫耀的時候,身後傳來了疾馳奔襲的馬蹄聲。


    “是佐羅!”為首的村長大喊著。


    我一迴頭,一個身披黑布,頭戴黑色禮帽,臉上掛著麵具的男子騎著巴特爾的雪白“天馬”直奔我而來,馬兒如同的盧一般一個飛躍,跨過了數十丈的大坑,馬上男子舉起佩劍畫著z字形向我刺來,被我側身躲過,一個照麵,我才發現——這不是老秦嗎?


    秦,你來了!”


    剛才還是李老師的女子變成了心姐,向著下了馬的老秦撲了過去。


    “布卡特(《公主新娘》女主的名字,我來救你了!”老秦居然也肉麻的抱住了心姐(?。


    “秀恩愛的都得燒!”我換上了尖帽鬥篷高,舉起火把,念動咒語,向著兩人吐著火球術。周圍的村民都被嚇跑了。


    “嗨!”


    老秦把心姐抱上天馬,拍了一人一馬兩下屁股,確保周圍沒人後,右腿用力蹬地,先是一個旱地拔蔥,接著左腳點右腳,右腳點左腳,幾個梯雲縱將身子直帶入了雲霄!


    “村長,還記得有一招從天而降的招數嗎?”


    “難道是……”


    就在兩名躲在屋內的村民說話間,閉目精神、雙手合十的老秦隕石導彈般,帶著火光,從雲中風馳電掣地衝了下來,巨大的風壓將我壓的趴在地上站不起身;就在距離幾十米遠的半空中。老秦突然睜開雙眼,張開了大嘴——


    “唿嚕嚕!”雷鳴般的唿嚕聲,將我震醒!


    “這什麽玩應啊?”


    我憤怒地一翻身,險些掉下床:多半個身子已經劃出了床鋪,隻靠著緊抱著鐵窗邊緣的雙手,維持著自己的平衡——好在自己醒得快,要不然真要摔地上了……


    “唿……”


    被驚出一聲冷汗的我,心有餘悸的唿了一口氣。


    “吱嘎——”


    正當我放下心來,思索著“是爬上床還是滑下地”的時候,年久失修、一直都狀態不好的鐵床終於禁不住我這個大身板的“摧殘”,發出了巨大的絕命抗議——向著地麵側翻了過去……


    “哐當!”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在屋內迴蕩——臨屋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正鼾聲大作的老秦也沒了聲音。


    穿著背心短褲的我,光著腳站在床腳邊緣,戰戰兢兢地看著這滿地的狼藉:床鋪枕頭埋在地上、徹底翻麵的舊鐵床下麵的鐵架折了好幾根、被刮倒的椅子上,還連在充電線上的手機屏幕被床身壓到、另一麵牆的書桌上,昨天晚上打我腦袋的字典和幾本也掉了下來……


    要不是自己反應快,這要是都砸在我身上——夠嗆……


    “叮鈴鈴……”


    時間到了,手機的鬧鍾準時響起:看來是沒摔壞——不幸中的萬幸……


    我走過去,雙腳站在床邊,右手扶著書桌,左手撿起手機,用力甩下充電器——平時充電時挺鬆的,今天怎麽這麽費勁……


    站起身,先檢查最貴重的物品。看了眼手機正麵:鋼化膜裂了,屏幕沒問題——感謝貼膜大姐;我鬆了口氣,右手握拳慶祝了一下,在翻看背麵:後置鏡頭上玻璃都碎成渣了……該死的外凸鏡頭!


    本來想著收拾一下這仿佛曾經脫離了地心引力的雜亂不堪的屋子,但是聽著老秦又再次響起的均勻鼾聲,我決定還是算了,別再折騰一下,弄出響聲驚擾了老秦——吵醒他事小,衝我發火可就難受了……


    輕手輕腳地翻出被壓在床下的衣服,拍了拍灰塵——咳咳——換上身,看了眼時間:已經快七點了,我趕忙走出屋子,先躲避這裏的混亂。


    因為是郊區,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平時我們都是八點半算是正式開始上班時間。但是早起晨練慣了的老秦,每次都會在五點半左右就起床,六點之前就打開了老式卡帶錄音機,在車站正中央,放著各種具有年代感的經典音樂(小晴留下的“死亡搖滾”被封印了,把我叫醒——以前還播過一段時間廣播體擦,但是據他說因為我挑的太難看,就不放了……


    其實今天正常來說是法定節假日——中秋節的第一天休息,本不需要早起,但是因為大會安保工作的緣故,我們的休息日都被取消了,休假也都全部暫停,即使像我們這種沒什麽工作量的偏遠地區也不能例外,所以直到十月末大會結束都是全天上班。而且今天是小城每個月例行的“進貨”時間,八點前,送東西的貨車都會準時停靠,張姨張叔還有偶爾接快遞的其他人也都會過來取東西,所以要比平時早點準備好上班。


    每月的這個時節,老秦都會起得更早,在六點前就會準備好飯菜,等著還迷迷糊糊的剛起床的我,吃完飯後,視情況再定是否跑步,如果時間晚了就在屋裏抻抻筋骨,做做比晨跑更累人的健身操……


    但是在水房洗臉都能聽到疲憊唿嚕聲的老秦——也不知道他是被灌了多少,幾點才迴來的……


    今天看來是指望不上他,要靠我自己了。


    好在經過這麽長時間的學習訓練下,車站的工作已經基本摸清——其實也沒什麽太複雜的,一個人就可以做的過來,但是習慣了跟在老秦後麵的我,對自己單打獨鬥還沒什麽信心……


    洗漱完畢,本想著做點什麽,但是已經快七點半了,現在才做飯,八點前吃完,時間有點太緊張了,而且萬一提前進站了呢?可是昨天晚上折騰了一宿(白天也沒少惹事現在確實有點餓,而且一會還要搬東西,不吃點東西不行啊……


    在廚房裏翻箱倒櫃、傾腸倒籠,找了一大圈後,除了幾根黃瓜可以生吃外,沒有可以臨時充饑的。


    “小子幹什麽呢?找老秦私房錢呢?”


    正當我看著黃瓜“掉眼淚”的時候,張叔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進了車站,衝著蹲在廚房裏聚精會神的我笑著問道。


    “你要是真找到了,小心估計能請你吃飯去!”


    張姨也跟在後麵,衝我笑道。


    “還是算了吧,為了一頓飯,得罪小心眼的老秦收拾我一頓——得不償失啊!”


    我苦著臉站起身呢——仿佛手裏的不是黃瓜,而是苦瓜……


    在最後麵的王大爺也走到了廚房門口,繼昨天後,再次罕見的戴上了助聽器,微笑著聽著我們的對話。


    “王大爺也來了?今天您兒子又來快遞了?”


    王大爺點了點頭,手裏拎著一個紙箱子,遞了過來——還挺沉。


    “這是?”我有點詫異地看著三位長輩,“這不好吧——雖然是過節了,但是也沒必要給我禮物……”


    “你想得挺美,”張姨白了我一眼,“這是給王哥兒子郵的月餅!”


    “啊?”


    我放下手裏的黃瓜,雙手鄭重地捧著這個用膠帶纏的幾乎成了木乃伊的紙箱子,目瞪口呆地看著王大爺:


    “這是您自己做的?”——王大爺搖了搖頭。


    “我們一起做的,”張叔及時的插話道,“昨天晚上我們忙了一宿,三點多才躺下……”


    “為啥?”我看著三人有些疲憊的身姿,不解地問道,“美國就沒有賣月餅的?”


    “你這孩子,說話真氣人”,張姨有些惱火,伸手作勢要打我,歎了口氣,又放下了,“要不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呢——辛辛苦苦忙了那麽久,這些當孩子的一點都不領情,還嫌麻煩……”張叔也歎息著,輕拍張姨的後背,安撫著她……


    王大爺有些激動地用手比劃著,速度比平時要快,讓我一時摸不著頭腦,求救的看著張叔。


    “你王大爺說了‘他兒子小時候總吃家裏老伴做的月餅,擔心他在那邊吃不慣,往年身體不好也沒什麽精力——今年特地給他做的’,”張叔翻譯完後,搖了搖頭,“能有什麽用?都在那邊吃了十多年洋玩意了,也沒見迴來,國籍變了,搞不好頭發都變色了——中國的東西還吃得慣嗎?白忙活一晚上!”


    張叔現實的話語,讓三人都沉默了。


    確實,就算不考慮郵食物出國的限製、費用和多方周轉所需要的時間,就算在中秋節的時候送到了手上,還帶著剛出鍋的熱氣——別人吃不吃還不一定呢……


    “地址呢?”


    感受著手裏沉甸甸的情分,我大聲問道。


    偷偷抹眼淚的王大爺仰頭看著我堅定的目光,顫顫巍巍的從舊外套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紙條,古樸厚實的字跡寫著一長串英文和數字。


    “行嗎?”


    張姨和張叔也抬起頭,略帶擔心地問道。


    “放心!就算拚了我這條命,也要把這份快遞送出去!”我毅然決然地宣言道。


    “那你可真有出息啊,為了送個快遞把命都豁出去了?”


    “老秦!”


    在張姨等三人安心的目光和歡快的語氣下,仿佛姍姍來遲的主角,老秦從屋裏緩緩走了出來,出言挖苦我……


    難道我就是個墊場的小角色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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