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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


    被隔壁房間音量極大的音樂聲驚醒,我費力地睜開眼睛,發現屋內還暗著,看了眼手機顯示著2;15——這誰呀,大半夜的!


    “額啊!”


    翻個身,舒緩下睡僵的身子,閉上眼想重返夢鄉,但是極富節奏感的電音remix不斷在我耳邊轟炸著,讓本來睡意正濃的精神不斷被輕浮的噪音所侵蝕,無法入睡。


    因為懶得下床去理論,又怕抗議的吼聲驚擾了他人,再說也不知道隔壁住著什麽樣的人——大半夜才迴寢室並且毫不顧及他人的大開音響,估計不是個善茬。


    估計一會就能停了,能忍就忍吧,我的逆商還是挺高的,畢竟膽小沒辦法,雖然總是把自己氣的七竅生煙——我自嘲的想著。


    過了三首的電音與兩首半的國語熱歌——最後一首放到一半就停了,終於安靜了下來,時間是3;40,大概還能睡兩個小時?


    不再耽擱,把頭埋在被子裏,強迫自己排除雜念,集中精神休息。


    雖然一開始很擔心,好在沒有再出現什麽意外的噪音,我安穩的睡了一覺。


    被鬧鍾叫醒後,醒了過來,沒有像平時出現什麽奇怪的夢縈繞在腦中,感覺自己精神還不錯。


    我起身,鋪好床鋪,洗漱完畢,穿上來時的衣服,把警服和作訓服裝在背包裏——上麵要求盡量不要在平時穿。


    怕聲音太大吵醒別人——畢竟不知道昨天又入住了幾個人,我悄悄地下樓,準備找個地方解決下早餐。


    走出宿舍的一路上,看到了幾個穿著警服的三四十歲的男人的走動著,估計都是混熟了的警界“老炮”,相對我這種新人比較不拘管束,看上去應該也是參加訓練的。


    心裏苦澀地看著他們出了飯館,幾人結伴上了路邊的形形色色的車輛。我怕遲到,隻好走到昨天人家告訴我的站點,站在看不到頭的通勤隊伍的最後一位艱難的吞咽著從超市買來的三塊錢的廉價麵包——照這個效率,估計要等到下下輛公交車。


    夏日的清晨,曉風吹在短衣的身上,稍帶涼意,我蜷了蜷身子,仔細打量著周圍。


    從小生活在不管向哪個方向眺望都被山區阻隔,根本看不出去的狹小的城市,而車站那裏也是典型的丘陵地形。突然站在一馬平川的省城的道路上,感覺視野是那麽的開闊。越過高樓大廈,藍天白雲下,望不到邊際的遠方,清澈澄碧,寬廣的視野給人心胸開闊,鬱結盡消。


    終於坐上了公交,雖然十分鍾前還在糾結隻要再擠上一個就能登上上一輛車,現在則為幾乎能隨意選擇座位而開心。


    找了出比較寬敞的靠窗的位置坐下,等著後麵的人上車站滿了好發車。


    “這有人嗎?”


    一位打扮時尚的姑娘找了一圈,發現車上座位除了我旁邊基本都坐滿了——估計是嫌我體格大占地方吧,問我旁邊是不是空座。


    我內心竊喜著搖了搖頭,向裏麵竄了竄,給人家騰點地方。雖然知道隻不過是鄰座幾十分鍾,但是也比旁邊坐著個不見衛生的大叔滿嘴是味兒強的太多了。


    汽車平穩的行駛在幾乎沒有坡道的地方,想起出身在和這裏差不多的平原城市的同學看著我們家那裏稀鬆平常的斜坡時,害怕摔倒時滑下來時的可笑表情——不知道身邊的姑娘到了我家是不是會嚇得躲進懷裏……


    過了幾站,姑娘下了車,一位大姨坐了下來,我隻好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


    我用雙眼記錄著第一次在白天巡禮的這座現代化都市:無數寫著各種語言的摩天大廈矗立在繁華的街道上;不同於安逸的小城,路上的人群像迴溯的鮭魚一般,匆忙的走過熱鬧的大街,向著各自不同的目的地義無反顧地進發——很驚奇他們走得這麽快居然碰不到其他人。


    過了近一個小時,終於到了我們進行訓練的小學的站點,本來準備在部隊進行封閉式訓練,好在人數與單位太多,不好調配,就與不同的學校進行合作演練,我們這個單位的就在我麵前的小學訓練。


    高中的時候就差點下連隊軍訓,好在沒有大號的衣服我躲過一劫,這次的軍營計劃又泡湯了,雖然知道軍人是崇高的職業,“當兵後悔兩年,不當兵後悔一輩子”,但是對於我這種懶惰的胖子人,能輕鬆點還是不錯的。


    走到自動門前,和值班室裏的門衛通報了一下,就讓我進去了,雖然並沒有來過這裏,但是小學校園基本大同小異:四層方方正正的新式教學樓建在十幾級長梯上,大廳正門前一處三麵被鐵欄杆圍住的平台上,五星紅旗飄揚在十幾米高的旗杆頂端;不同於我小時候最初隻是沙土地的操場,塑膠場地上規整的用白線分割著跑道、籃球場和足球場。


    居然有足球場?我直到大學校園才有專門踢足球的地方,因為是沒人關注這項運動,而且家長和學校也怕足球不好控製踢傷了孩子。


    而且讓我覺得新奇的是,正對著教學樓的圍牆上居然貼著一係列以足球為主題的標語:“發揚我校精神,實現足球夢想”、“爭做陽光少年,彰顯足球精神”(女孩子怎麽辦?)……


    現在應該是早自習的時間,除了零星幾個扔垃圾的小學生,操場上靠左圍牆的停車場停滿的各種車輛旁,幾十位警察有的抽著煙,有的喝著水,三五成群的閑聊著。


    “進屋裏換衣服吧!”


    門衛保安看我年輕,挺照顧我的,我就進了值班室,外屋坐著一位應該是打更的老大爺,我打了個招唿,進裏屋的沙發上換裝。


    換好衣服,穿上有些不太舒適的特勤戰訓靴,我坐在那裏有些茫然——外麵的人我一個也不認識啊,出去了應該怎麽辦啊?


    打個招唿吧!


    認識你誰阿?


    在旁邊聽他們吹牛唄!


    粗鄙之語,不堪入耳。


    就在旁邊站著吧!


    多尷尬啊……


    “小夥喝點水吧,那是你們局裏發的。”


    “欸,謝謝大爺!”


    我在沙發上放著簡易醫務用品的袋子旁邊,拎出一包紙杯。


    “您喝不?”


    “不用,我這在家拿的茶水。”


    大爺舉了一下手裏的茶缸,示意我不用在意他。


    我接了杯溫水,慢慢喝下去——沒有比溫水更能緩解緊張情緒的了。


    “大爺,您在這一個月掙多少啊?”


    因為不想出去,又覺得大爺人挺和藹的,就尋思和他聊兩句。


    “我呀,一個月兩千多塊:連打更帶收拾收拾學校。”


    “那不錯啊,您退休了吧,開多少啊?”


    “退了,我都六十八了,一個月開四千多。”


    四千多?在這個城市即使是正常上班,也已經是相當不錯了。看大爺雲淡風輕的神情,讓我不禁肅然起敬——真是藏龍臥虎啊!


    “我原來就是這裏的高級教師,退休了在家呆著沒事,就來這幹點活。”


    “您這個歲數,教了得三十多年吧?”


    “哪啊,四十多年了——我年輕當兵的時候鬧文革,本來想留部隊,但是政審太嚴,祖宗八輩都查一遍——我有個戰友還在省裏當司令呢!”


    “是嗎?那真挺厲害的!”


    “後來迴來了,就在師專上的學,畢業了就到這當老師,當了四十多年。”


    “您都教什麽啊?”


    “什麽都教,那時候老師少,幾乎什麽都得會都得教……”


    聚精匯神的聽著老人事無巨細的將大半輩子的經曆娓娓道來,看著他神采奕奕的樣子,讓我心裏一暖,想起了已故的姥爺。每天吃完晚飯,姥爺總是喜歡跟我講些年輕時的故事,當時年幼的我聽不太懂,但總是很認真的聆聽著……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覺得姥爺總是講著重複了多少遍的故事,漸漸的,空閑時間也不再纏著姥爺,而是一直把著遙控器找尋喜歡的電視節目;有時偷吃好吃的時候,發現姥爺走過來,欲蓋彌彰的把東西藏在身後;還有一次因為想讓我少看電視,把我說煩了,我砸門而出,雖然馬上就愧疚難當,迴屋向蜷縮在被子裏的姥爺徒勞的道歉;因為姥爺書法遠近有名,我心血來潮想要學習,結果第二天就沒了興致,姥爺看著沉迷電視的我,隻能歎著氣把自己拖著年邁的身軀,爬了幾層樓才買來的墨汁和宣紙收在抽屜裏一直放到他去世的時候……


    遭報應啊!


    就在淚水快要止不住的時候,聽到外麵喊著集合的聲音,向大爺報個歉,我帶上帽子趕緊跑出了屋。


    “先按大小個站好,排成四列!”一位領導樣的警官命令道。


    “這誰啊?”


    “還排隊啊!”


    雖然一開始沒人動,但是在接連幾個命令下,大家也都懶散的笑鬧著排開了。


    因為害怕麻煩,不喜歡顯眼的位置,我躲在最後一排中間。


    “你體格這麽大,上前麵站著去!”


    無奈的被旁邊的人推搡著到了排頭,不安的看了眼四周看起來不善的陌生人,我鬱悶地拉下了臉皺著眉——如果我父母又看到這個我畢業後經常惹得他們傷心的表情,一定會擔心的吃不下飯吧。


    “稍息——立正!”


    “這個小夥站的挺好,你叫什麽?”


    “林俊楠。”


    “劉義蘭!好,你表現很好!”


    “……”


    雖然有說有笑,但是看我們站定了,他向身旁邁了一步,兩位穿著軍裝的年輕人姿勢標準整齊劃一的走到前排,立正敬禮。


    “好!”


    前麵有人起頭,大家笑著熱烈的鼓掌——確實看起來英姿颯爽。


    “我向大家介紹一下,這兩位是我們武警部隊的精英:王班長和趙排長,大家歡迎!”


    再次熱烈鼓掌。


    “接下來的一周時間裏,將有這兩位武警同誌負責你們的訓練,大家一定要聽從指揮,認真訓練,爭取匯演時取得好成績!”


    “好!”


    我也笑著跟著鼓掌,緊張的情緒緩解了不少。


    說完,警官與兩位教官在一起合計了些什麽就坐上車走了。個子稍高,皮膚黝黑,四方臉,雙眼囧囧有神,帶著二期士官軍銜的武警向散了的隊伍下達了口令。


    “立正!”


    似乎是因為他身上的服裝與我們不同,大家出乎我意料的都比較給麵子,沒什麽人講話。


    他向我們敬了個軍禮,掃視了一下隊列。


    “稍息,大家先放鬆站著——我姓王,叫我小王就好;這是我們張排,他剛才說錯了。”


    “哈哈……”


    “大家都是正式的警察,有的人有家有孩子了,論輩分我應該管你們叫一聲老大哥——我知道你們看我這二十來歲的,肯定心裏尋思;‘這哪來的小兔崽子,來管老子’,我知道你們心裏不服,我其實也不是來管你們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是為了工作,所以不用對我有意見,我也不能在這裝,大家就都相互配合,你們給我麵子,我也給你們麵子,爭取輕輕鬆鬆的完成上級交代的任務……大家說好不好!”


    “好。”


    “一幫老娘們啊——好不好!”


    “好!”


    看上去沒什麽“墨水”的王班長估計訓練過不少隊伍,說活也很受聽,很能帶動情緒,我有些被集體精神所感染,心裏充滿了期待。


    “行,我們王班長也都說的差不多了,雖然時間比較短,隻有一周,我們就互相配合,開練的時候好好練,就能輕鬆完成。”


    旁邊比較白淨的排長一看就是軍校剛畢業,並沒有說的太多。


    “好的,稍息——立正!大家不要亂動,我們先練習軍姿:挺胸抬頭,收腹,用胸部唿吸;身體前傾,重心在前腳掌,不要放在腳跟,不然一會就暈了;目光直視,脖子貼衣服後沿,肩膀向後張,兩臂自然下垂,拇指貼在食指第二指節,扣緊貼在褲線上;臀部夾緊,蛋別掉了——不要笑,別動……”


    兩位教官走到隊列中,為我們調整姿勢。


    “好的,我們在部隊一站兩個小時,大家就不用站太長時間——就三十分鍾,現在開始!”


    下課鈴響起,無憂無慮的小學生們飛奔著衝出教學樓,打鬧著,幾個孩子比劃著不知從哪裏學的招式,對打著“同歸於盡”一起倒在了地上;小女孩們似乎覺得很幼稚,挽著手推開擋在前方亂打的男生,蹦蹦跳跳的逛著。


    時間過去,夏日的陽光漸漸強烈,從沒什麽雲彩的天空直射在我們的身上,汗水濕透了衣服,讓我不禁懷疑大氣層是否存在。


    看著平時難以見到這麽多讓他們害怕的警察叔叔,仿佛雕像一般,莊嚴肅穆的一動不動,孩子們圍在一起,好奇的盯著我們。


    “警察叔叔好!”一個小男孩向我們敬了個軍禮。


    “真帥啊!”幾個小姑娘眼睛放著光。


    看到給孩子們帶來的正能量讓孩子們這麽開心,本來快要站不住的身子挺得更直了。


    ……


    上午訓練結束,我們在孩子們吃完後在學校食堂解決了午餐,雖然對成年人菜品有些“太均衡”,但是因為很累,大家吃的都不少。


    為了怕被人覺得奇怪,我在自己一個人的桌上邊吃飯邊裝作尋找走失同伴的樣子,快速地進食。


    吃完飯,大多數人都迴到車上休息一會,我沒什麽地方好去,隻好迴到門衛大爺那裏坐著。


    好在學校旁邊正在蓋到一半的樓房為我們遮了一處陰涼,我們在那裏繼續站軍姿。


    “練出肌肉!”


    以教官的說法,我們站不住是因為沒練出需要的肌肉。


    “多站一會就好了!”


    ……


    體育課上,老師帶著孩子們分成兩隊練習斷球射門,一個小胖子一直站在球門前負責守門,幾乎逢球必進。被磨壞的球網漏了幾個球過來,其中一個在我們站得筆直的隊列中滾過去。


    “死人嗎?”


    一個小男孩似乎不滿跑了很遠來撿球,都囔著。


    這個臭小子!


    “好了,放鬆休息一下,五分鍾後集合!”


    大家呻吟著扶著腰、抖著腳,比較熟悉的聚在一起互相發煙,講著工作上生活上的事。


    我邊哈著腰,邊尋找像我一樣落單的人,發現幾步遠一個人似乎是同類,我走了過去。


    “嘿,挺累哈!”


    “啊,還行。”


    “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我並不是搭訕,因為他看上去確實有些印象。


    “劉哥……這誰啊?”


    從廁所走出三個人叼著煙,提著褲子,問著我身邊的人。


    我迅速的迴身——找錯人了!


    ……


    直到一天的訓練結束,我依舊自己一個人,換好衣服,上了公交,因為錯開了高峰時,很快的迴到招待所。


    洗漱完畢,因為訓練了一天,也顧不了隔壁時不時還會搞事,躺在床上不一會就進入了夢鄉。還在為找不到的最新章節苦惱?安利一個公眾號:r/d//444或搜索熱/度/網/文《搜索的時候記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這裏有小姐姐幫你找書,陪你尬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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