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實的話語裏有些失落,聽在五個少年的耳朵裏,令五人有些不知所措。


    修道成仙長生什麽的,對五個少年來說都太遙遠。


    很快仆役便端上來了冒著熱氣的飯菜。


    很簡單的飯食,金黃的黍米飯,炒得清甜的黃瓜片,還有大塊的切成片的不知道是什麽獸的肉,盛在大盤子裏端到桌上來。


    蘇玫餓了整整一天,從昨天早上開始,就中隻吃了一個小小的燒餅,此刻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


    吞了一口又一口唾沫,孟實卻也沒有說可以動筷子,大家都坐在桌旁望著一桌的飯菜麵麵相覷。


    “師傅怎麽還不好?”孟實站起身來,正要出門去看。


    隻聽從前麵的黑土坡的深處發出一聲悶響,象是有什麽東西爆炸了一樣。


    孟實臉色一變:“你們吃吧,我去看看師傅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孟實站起身來,急匆匆地朝門外走去。


    “那我們開始吃吧!”萬維維一路上一直在偷偷地吃自己帶來的零嘴,饒是如此,他也早就餓得受不了。


    此刻見孟實離開,立即開始大吃起來。


    蘇玫也不客氣,她早就餓得狠了,盛了一大碗飯,挾了幾塊肉在碗裏,三口兩口刨下肚裏,便又去盛第二碗。


    但是盛飯的大鍋裏竟然空了,沒飯了。


    蘇玫抬起頭,隻見馬是途的麵前放著六隻碗,每隻碗都裝得滿滿的,他正在吃著第一碗。


    “馬是途,你怎麽這麽自私,一個人占了這麽多碗飯?”不光是蘇玫,萬維維和杜梭勇也吃完了第一碗飯,對馬是途怒目而視。


    現在桌上的五個人裏,除了王進道還沒有吃完第一碗飯,其它的三人都吃完了一碗。


    馬是途慢條斯理地吃完了第一碗,又去端第二碗:“我這怎麽叫自私呢?”


    他說:“我家裏八代單傳,每次吃飯都僅著我先吃飽!”


    “八代單傳,又不是傳的我的種!”杜梭勇悶聲悶氣地道,他站起身來,長臂一伸,將馬是途麵前的一碗飯端到了自己的麵前。


    萬維維也如法炮製,端走了一碗飯。


    馬是途把剩下的兩碗飯放在自己的麵前,他斜睨了一眼蘇玫,隻當這個身形單薄的丫頭片子不敢把自己怎麽樣。


    蘇玫跳起來,直接便去端馬是途麵前的碗,馬是途卻不肯放,他一身蠻力,壓住蘇玫的手不肯放開。


    “放開!”蘇玫怒道。


    馬是途笑起來:“你叫我一聲好哥哥,我就把這碗飯送給你吃!”


    “滾!”


    這一聲“滾”擲地有聲,並不是從蘇玫的口中發出,王進道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蘇玫的身後,他低垂著頭,額前的黑發低垂下來,遮住他的眼睛。


    馬是途對上他的眼,突然心頭一顫,油然而生一股懼意。


    “給你們吃,就給你們囉!”馬是途斂了笑,乖順地收迴手,把兩碗飯都推給了蘇玫。


    “這還差不多!”蘇玫笑起來,她並不知道馬是途剛才看到了什麽,隻當他少年人心性,善變。


    蘇玫將飯分了一碗給王進道:“吃吧,你也餓了吧!”


    “我不要了!”王進道卻不肯接那碗飯,他又將米飯推迴蘇玫的麵前:“我不餓,你吃吧!”


    聽王進道如此說,蘇玫也不再推辭,她的確餓得狠了,就著桌麵的菜湯將兩碗飯吃了個精光。


    蘇玫吃飯的時候,馬是途也吃完了第二碗飯,他躲得遠遠的,再也不肯靠近蘇玫半步。


    五人吃完飯,飯堂的門被人推開來。


    孟實走了進來,她的白袍上有數處焦痕,臉上也有被炭火烤紅的痕跡。


    “師父受了點輕傷!今晚可能不能見你們了!”


    孟實拿出五隻鐵鑰匙,五包白色的包袱被褥等分給蘇玫等人。


    “這裏是被褥和弟子服,在後院有一處溫泉可以洗浴,你們各自收拾一下去休息吧!”


    孟實看起來有些疲倦,蘇玫等人各自抱起被褥出了飯堂往後院走去。


    後院種著些青色的竹子,在竹林裏散著些低矮的瓦屋,每間屋子的前麵掛著一塊鐵鎖。


    蘇玫看了看自己手裏的鑰匙,上麵寫著“丁六”兩個大字,她又去看那些瓦屋前掛著的鐵鎖上了字。


    找到寫著“丁六”兩個字的屋子,蘇玫將手裏的鐵牌插了進去,吱嘎一聲響,鐵鎖彈開來。


    蘇玫推開門,走了進去。


    隻見裏麵是一個小小的院子,院子裏放著一張石桌,桌旁兩張石凳,約摸著許久沒有人住過,整個院子裏鋪滿厚厚的灰塵。


    院子的後麵是一間小小的瓦屋,門上沒有鎖。


    推開門,裏麵是一間小小的屋子,當中一張木床,一張小幾,除此之外,屋子裏便沒有什麽東西了。


    蘇玫大致將屋子裏的灰塵打掃一番,將被褥鋪在床上。


    然後將弟子服也攤開來,在身上比試了一下。


    那弟子服是白色的棉布織成,雖然沒有天絲的精英弟子服那般光彩奪目,但是也十分舒適合身,蘇玫覺得甚是滿意。


    她想起孟實說過,院子裏有溫泉可以洗浴,這一身又是雪水又是汗水,蘇玫早已覺得十分不舒服。


    她簡單地收拾了一番,便拿起東西準備去泡個溫泉。


    沿著竹林間的小道走了一會兒,眼前出現一個小小的竹籬圍成的屋子。


    屋子的頂上冒著縷縷白煙,掛著一麵大大的幡旗,上麵寫著“湯池”兩個大字。


    蘇玫走近一看,小屋前麵分成兩個門,一邊用紅漆寫著“女”,另一邊用藍漆寫著“男”。


    蘇玫掀開寫著“女”字的門簾走了進去。


    屋子裏白煙繚繞,蘇玫用了好一會兒才適應下來,看清了原來麵前是一個清澈的溫水池。


    男池同女池間修著一堵兩人高的磚牆,完全不必擔心被人偷窺。


    蘇玫放下心來,她慢慢地脫了外衣泡進水裏。


    水溫正好,泡在裏麵,好象混身每一個毛孔都舒張開來。


    蘇玫泡得昏昏欲睡,忽然聽到隔壁響起了水聲,原來是男生的浴室也來了人。


    水聲響起,隻聽得馬是途的聲音響起來:“你們知道那個王進道是什麽來頭嗎?”


    “聽說,他是大梁府尹家的公子,來雲盟書院之前,家裏失了火,一家人都死了,隻剩下他一個!”萬維維的聲音道。


    “哦!”馬是途遲疑了一下,用一種微微顫抖的聲音道:“我覺得他好可怕!”


    “可怕?是因為他幫蘇玫搶你的飯嗎?”杜梭勇道:“在雪山上蘇玫救過他的命,所以他幫蘇玫也是應該的啊!再說你小子把所有的飯都一個人占了,也好意思麽?”


    “我隻是同蘇師妹開個玩笑啊!但是,那個王進道給我的感覺是,如果我不同意把飯分給蘇玫,他下一秒就會殺了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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