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元是個很健談的人,他雖然號稱獨行侍衛,但是性格豪邁大方,喜歡交朋友,所謂“獨行”,隻是因為大內侍衛裏麵和他一樣正直的人太少,久而久之,就顯得不合群。


    最關鍵的是,他沒有所謂的精英心理,以他的眼力,簡單談論幾句,成是非的情況便已經了如指掌,一個最近得了奇遇的混混,但即便如此,鍾元也沒有任何傲慢。


    成是非樂觀自在,心存正義,即便是一個混混,他也真心交往。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酒樓大掌櫃很有眼力見兒,高淼他認識,鍾元他也認識,不僅照例沒有收錢,還把窖藏十幾年的美酒,存儲多年的珍貴食材都給拿了出來。


    這一頓飯的價值,換算成白銀,絕對超過三千兩,一頓飯就能讓人欠下價值三千兩的人情,萬三千這拉關係的能力,真的是天下無敵。


    鍾元對此也是門兒清,天下第一莊的莊客都能在萬家吃白食,更何況是大名鼎鼎的獨行侍衛,隻不過,不同的人招待規格也是不一樣的,天下第一莊的莊客頂多可以白吃價值不超過百兩的酒食,幾個比較厲害的也就是五百兩左右。


    類似於海棠,鍾元,高淼這等人物,那真的是有多貴的東西就拿多貴的東西。


    本事不到家想要多拿多占鬧事的,吃了白食就不認賬的,墳頭草都已經五丈高了。


    “還是高兄麵子大,這頓飯,怕不是要三千兩,以前我可沒吃過這麽貴的。”吃飽喝足,就著香茶點心,三人天南海北的閑聊。


    “鍾兄客氣,我一個人來,也沒這麽高的規格,人情欠就欠吧!鍾兄,你也是去調查巨鯨幫的麽?我們一路如何?”這麽好的拉交情的機會,高淼不想放過。


    “不是,在下是來調查上次的稅銀案的,稅銀雖然被追迴,但是江洋八子僅有耗子一人伏法,一起動手的雷子,蠍子,刀子,浪子全部都沒有露麵,陛下命我來捉拿他們,至少要帶迴兩顆人頭才算交差。”


    鍾元也沒有隱瞞自己的目的,稅銀事件,皇帝免了馮保的罪過,但是江洋八子必須受罰,而且這幾個人的私自行動也惱了馮保,不聽話的屬下,自然要除掉。


    江洋八子從不是鐵板一塊,最為神秘除了馮保無人知曉真麵目的鏡子和影子地位最高,唯一的女性花子地位次之,其餘五人大概是一個地位。


    雖然這五人的武功都是江湖一流,而且各有特異絕活,但是,該下手滅口,馮保也絕對不會心疼,他暗地裏的力量不少,這五人死了也沒有什麽妨礙,唯一的要求就是,趕在鍾元活捉幾人之前完成滅口。


    “高兄,你對這幾個人怎麽看?”


    “愚不可及,他們是馮公公的屬下,這個你知道吧!但是我敢保證,這件事絕對不是馮保吩咐的,這種事情實在太蠢,馮保腦子被驢踢了都不會幹這事兒。


    如果是私人行動,那就更是找死,不聽命令還給自己造成麻煩的屬下,你覺得馮保會留著他們麽?活到現在都是他們命大。


    犯了這麽大的事情,就是為了五十萬兩稅銀,稅銀不比其他,有官府的標誌,需要重新鑄造才能花出去,沒有銷贓手段根本沒啥意義,找到了銷贓渠道,按照如今的行情,至少五成的抽成。


    說實在的,以他們的本事,如果去找萬三千,宣誓效忠,五十萬兩絕對可以拿到手,還是可以直接花的幹淨錢,也不用擔心馮保報複,劫稅銀絕對是下下等的選擇。”


    在這個四大太監互相製衡的世界,每個人做事都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小心,原本的囂張跋扈也收斂了很多,“原著”馮保敢派人去劫稅銀和軍餉,現在,絕對不可能。


    不說有萬三千這號bug,劫了的錢人家順手就能補齊,萬一觸碰到了皇帝的底線,那其餘勢力必然趁機落井下石,太監是皇帝的家奴,一旦失了主人家的恩寵,不到半天時間就會粉身碎骨。


    皇帝派鍾元出來就是告訴馮保,你的事過去了朕的氣還沒消,自己看著辦。


    鍾元這一趟出門,就算什麽都不幹一路旅遊,最後也可以白撿幾顆腦袋拿迴去請功,這運氣,不愧是主角。


    江洋八子腦子不好使也是實情,別的不說,如果雷子去投靠萬三千,用自己發明的火器幫助萬三千開礦,萬三千絕對願意出每年十萬兩的高價養著他。


    “高兄,你覺得我該怎麽辦?說句實話,我都不知道該做什麽了。”鍾元也是聰慧之人,朝廷之事看的也很清楚,他知道就算活捉了江洋八子,也搞不掉馮保,但是什麽都不做,又不符合他的正義感。


    “看戲,江洋八子為馮保做了不少事情,這些事,你想知道,曹正淳他們也想知道,既然如此,得罪人的事情為何不讓他們去做,話說,江洋八子怎麽還在江南,犯了這麽大的事情竟然還不跑?”


    高淼的辦法絕對是最優解,誰都不得罪,還白撿了一堆功勞。


    “偶然得到一點線索,說江洋八子還在江南,估計是想要靠著密布的水路逃竄,甚至坐船出海,江南船舶生意不是萬家的就是巨鯨幫的,我正好也想去巨鯨幫看看。”


    柿子要撿軟的捏,萬家家大業大關係大,能不招惹還是不招惹的好,鍾元正直,但知道好歹。


    “那好啊,咱們一起去吧,我很想看看,這巨鯨幫,究竟在玩什麽鬼把戲!”送上門的幫手,不要白不要。


    一路無話,幾人很快就到了巨鯨幫的總舵附近,沒有去打草驚蛇,在高淼的建議下,幾人去了一家青樓打探消息。


    武俠世界最大的情報組織,從來不是什麽天機閣百曉生,而是怡紅院和悅來客棧,分店遍布天下,迎來送往多不勝數,隻要給錢,絕對會有意外收獲。


    怡紅院最近幾天新來了一個戲子,總是畫著濃妝,技藝非凡,歌曲舞蹈震驚四座,高淼去的時候,正好趕上她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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