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旭東說的不是沒有道理,謝永盛說朋友也在,而且那個朋友正是給劉旭東辦事的人,如果劉旭東親自去送錢,難免會跟他見麵,中午必須要表示一下自己的謝意,這個是最基本的禮儀,如果今天沒事,這些都可以辦,而且劉旭東也能辦好,但父母已經在等著了,迴老家快的話也的一個半小時,要是再謝永盛那裏耽擱了,今天他們就來不了了,王冰自然能理解劉旭東說的話。


    “那好吧,你去吧,路上開車慢點,我自己打車去了。”王冰說道。


    “你知道他廠的地方吧,路上小心點。”劉旭東說。


    “知道,放心吧。”


    這一天,公立十二月十號,相對於昨天晚上的溫度,上午的陽光卻是非常的和煦,似乎上天眷顧劉旭東一樣,迴去的路上,太陽照在車內,不用開熱風,劉旭東也是感到一陣陣的暖意,劉旭東竟然以為是老天保佑他,提前給他出了一個暗號,他雖然對謝永盛沒有什麽信心,但今天的太陽似乎在告訴他,這件事可能還有戲,不覺得,劉旭東心情好了很多,聽著音樂,劉旭東隻用了四十多分鍾就到了老家。


    進了村以後,劉旭東覺得這個時間王冰應該辦完了,所以咋到家門口之前,劉旭東給王冰打了個電話,王冰告訴他,已經順利的把錢給了舅舅,現在還在他公司說話。


    劉旭東也沒多說,既然錢已經送到,他就放心了。


    迴家接上父母,又把母親準備的土雞蛋,一些紅棗,大蒜之類的東西放進後備箱,父親鎖了門,一家三口便上了車。


    迴來的路上,隻有六十多邁的車,父親還在後座一個勁的讓劉旭東慢點開,劉旭東迴頭對父親笑了笑,點了點頭。


    一路上,母親饒有興趣的問孩子的變化,劉旭東也興高采烈的跟母親介紹著孩子又認識了幾個圖形,識別了幾種顏色,甚至還會背一首唐詩,母親笑的合不攏嘴,似乎孫子就是她的唯一,至於那些家庭的變化,她不知道,也不在意。


    父親則是一臉的嚴肅,他在為劉旭東擔心,換句話說,他在為劉旭東這個家擔心,雖然他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但他也知道,劉旭東但今天全部是王恆山給的,如果王恆山倒台,自己的兒子就很有可能失去一切,現在兒子已經成人了,很多事情需要他自己來處理,雖然自己心裏著急,也沒法跟兒子深入的交流,他腦子裏想著事情,雖然聽著劉旭東說孫子的變化,但還是沒法笑出來。


    車子行駛了半個小時,已經走出了一半的路程,劉旭東正在專心的開車,手機在口袋裏響了起來。


    劉旭東放滿了車速,掏出手機一看,是嶽母打過來的,這時候來電話,一般情況就是告訴劉旭東中午迴家呆饅頭或者帶菜,嶽母知道劉旭東在家掌握財政,所以一般不給王冰打這樣的電話。


    劉旭東接通電話,說道:“媽,買饅頭還是買菜啊?”


    “劉旭東,你在哪啊?趕,趕緊迴來,小冰被車碰了一下,已經送到醫院了,我在路上,你直接去縣醫院……”嶽母的聲音非常焦急,劉旭東從來沒聽到過嶽母用這樣的語氣給自己打電話,他由於緊張,以至於後麵的話根本就沒聽清。


    車子猛地一個急刹車,好在速度不快,由於慣性,隻是把老兩口往前晃了一下。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父親趕緊問道。


    “沒,沒事,小冰被車碰了一下。”劉旭東結結巴巴說道,電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掉在了腳下。


    前座的母親撿起劉旭東的手機,放到車前邊,說道:“那快走啊,還停車幹嘛,嚴重不嚴重啊?”


    “還不知道,走,這就走。”劉旭東定了一下神,他怎麽也想不到,剛才還跟王冰通過電話,怎麽才半個多小時,這就被車碰了,但時間已經容不得他多想,趕緊重新發動了車子。


    “沉住氣,別著急,她一個大人家,應該沒事。”父親怕劉旭東心急開車不穩,安慰道。


    劉旭東開車很有數,六十邁的車他也就是接著父母的時候開這麽慢,但現在也顧不得父親心驚膽戰了,把車子的速度迅速的提到了九十,九十五,父親在後座僅僅的抓著玻璃上方的把手,不再提醒劉旭東慢點開。


    十五分後,車子進了縣城,劉旭東對父母說:“我先把你倆送迴家。”


    “都什麽時候了,先去醫院病吧。”父親在後麵聲音有些發顫的說道,他是嚇得,被車速嚇得。


    劉旭東一想,估計嶽母是帶著孩子去的,現在迴家也沒人,況且嶽母還帶著孩子,在醫院她肯定忙不過來,沒多說,劉旭東直接把車子開到了醫院。


    遠遠的就看見嶽母抱著孩子在急診室門口焦急的看著大門口,劉旭東把車停在了嶽母身邊。


    親家見麵也免了客套,母親把孩子從嶽母懷裏接過來,說道:“劉旭東,快去看看。”


    劉旭東一邊跟嶽母往急診室走,一邊問嶽母:“媽,小冰呢,她怎麽樣?嚴重不嚴重啊?”


    “我也剛來,還不知道,已經進急診室了。”嶽母顯得非常焦急,劉旭東一直以為嶽母的定力非凡,但這個時候,她卻如同一個熱鍋上的螞蟻,左顧右盼,不知道再找啥。


    來到急診室門口,兩人被護士攔住了,家屬不能進。


    嶽母拉著劉旭東的衣服,著急的說:“剛才不知道誰個我打的電話,我過來的時候小冰就進去了。”


    正說著,一位醫生走了過來,劉旭東趕緊攔下,醫生說:“你是王冰的家屬麽?”


    劉旭東趕緊點了點頭,醫生繼續說:“先去交錢,可能要住院,病人傷的很重,正在搶救。”


    劉旭東隻覺得腦袋嗡嗡的響,由於著急,他開始有些心慌,腿也不停的哆嗦,甚至忘了問王冰到底怎麽樣,拿著醫生給的一疊單子跑到了住院處。


    交錢的時候劉旭東才想起來,自己的卡都在王冰身上,口袋裏的錢遠遠不夠數,他掏出手機趕緊給王迪打了個電話,或許這個時候他能想到的隻有王迪了。


    劉旭東在電話裏告訴王迪,馬上取一萬塊錢,來縣醫院。


    王迪在那頭一句話還沒說,劉旭東便掛斷了電話。


    他的腿哆嗦的幾乎不能站立,在交費處旁邊的凳子上做了一會,漸漸的覺得自己好些了,他才重新站起來,跑到了急診室。


    嶽母正守在門口,不知道是著急還是緊張,跟劉旭東一眼,她的腿也在發抖,劉旭東扶著嶽母做到一旁的椅子上,安慰她道:“媽,你別著急,先等等,我去問問大夫。”


    劉旭東先跑出急診室,告訴父母先打車迴嶽母家,然後把詳細地址告訴了父親,把鑰匙給了母親。


    老兩口不肯走,劉旭東說在醫院對孩子不好,一會安排好了馬山給父親打電話,老兩口這才抱著孩子離開了醫院。


    劉旭東又跑到醫生辦公室,得到的答複是:“病人正在搶救,現在還不知道結果。”


    王迪隻用了不到十分鍾便來到了醫院,找到劉旭東,劉旭東把一疊單子交給王迪,讓他去辦,王迪喘著粗氣,問劉旭東是誰病了。


    劉旭東說:“你嫂子被車碰了,你趕緊去交費,少羅嗦。”


    王迪不再多嘴,跑著去交費了。


    即便是知道了王恆山出事,劉旭東也的感覺也沒有像現在一樣,雖然王冰現在還不知道怎麽樣,但劉旭東後悔,擔心,著急,各種心情一股腦的湧到他的大腦。


    他後悔自己沒有把王冰送到謝永盛那裏,後悔沒有勸王冰不去送錢,後悔自己無能為力,讓一個女人這麽操心。


    但現在劉旭東要做的隻有等待,隻有祈禱,盼著王冰沒什麽事,劉旭東和嶽母兩人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兩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急救室的門,生怕一個不注意,大夫出來找不到。


    王迪迴來後,問劉旭東:“怎麽迴事啊?”


    劉旭東把目光投向了嶽母,但嶽母卻無動於衷,像是沒聽到任何的動靜。


    劉旭東說:“不知道,隻知道是車禍。”


    “司機呢?撞人的司機呢?”王迪往四周看了看,發現除了劉旭東和他嶽母之外並沒有其他人,便問道。


    “我怎麽知道啊?你別說話好不好?”劉旭東被王迪問的煩了,這個時候他除了朝王迪發火,真的找不到發泄的地方。


    王迪不急不惱,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王迪有個朋友在交警隊,雖然兩個人不是很鐵,但關係還過得去,王迪給他打電話問問情況。


    五分鍾後,王迪坐到了劉旭東身邊,他說:“”劉子,我知道你著急,但你要先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心裏好有個準備。


    王迪小聲的說:“剛才我嫂子打車從開發區迴來,到了電業局路口準備下車的時候,人剛從車裏出來,後麵一輛開的很快的跑車為了搶最後幾秒的綠燈,衝了過來,把出租車的門和嫂子一起撞了出去,交警說嫂子傷的挺嚴重,好像是撞到了頭,跑車司機跑了,出租車司機報的警。”


    王迪說完,看了看劉旭東,他目無表情,也不知道聽到沒聽到自己說的話,王迪不敢再多說,把頭扭向一邊,手裏還拿著交費完了以後的單據。


    王迪的心很細,剛才在問他那個交警朋友的時候順便還問了一句被撞的人來醫院的時候怎麽樣,交警的迴答讓王迪哆嗦了一下,他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劉旭東,怕他受不了打擊,但王迪看得出,劉旭東現在已經被打擊的不成了樣子,自己沒說心裏雖然很糾結,但他也是希望有奇跡會發生。


    半個小時過去了,急診室的門還是沒開,劉旭東忽然像是換過了神,看著身邊坐的王迪,問了一句:“你剛才說怎麽迴事?”


    王迪嚇了一跳,但還是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說完以後,劉旭東告訴他去辦兩件事,第一,馬上去王恆山家裏,安頓一下自己的父母,買點菜,讓他們先吃中午飯,然後告訴王迪孩子睡覺的時間,讓他轉告自己飛父母,同時告訴他們,別擔心,就說王冰已經住院了,下午自己安排好了就迴去;第二件事,去單位跟王恆山替自己請假,實話實說,先請一周,不管他願意不願意,就說這一周自己不去上班了。


    王迪仔細的聽著劉旭東的安排,點了點頭,把單據和剩下的錢給了劉旭東,同時告訴劉旭東,自己辦完了會馬上迴來。


    王迪走後,劉旭東再一次陷入了沉思,這個現實如何讓他接受得了,他能聽得出剛才王迪的話有隱瞞的成分,雖然他剛才的安排井井有條,但此時此刻,他的心開始發顫,開始滴血,他恨不得自己遇到車禍,恨不得現在躺在裏麵的是自己,可這一切來得這麽突然,讓自己如何能接受得了。


    劉旭東站起身來,使勁的讓自己鎮定,再鎮定。


    十分鍾後,急診室的門終於開了,一位大夫戴著口罩走了出來,滿頭的大汗,劉旭東和嶽母一個箭步衝了上去。


    大夫先是把口罩摘了下來,然後用袖子擦了一下額頭。


    “大夫,怎麽樣?”劉旭東趕緊問道。


    醫生看了看劉旭東,又看了看身邊這個中年婦女,然後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對不起二位,病人因為腦部受到嚴重的撞擊外傷,我們搶救了四十分鍾,已經盡力了,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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