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旭東說完,打心裏鬆了一口氣,這些話如果換做以前,打死他也不可能說得出口,別說是替王恆山說話,就是自己的事他也不可能找白曉晴幫忙找關係,在劉旭東心裏,白曉晴就是個姐姐,她能給與自己的隻有生活上的語言關心,任何一個動作,劉旭東都覺得自己會被她看低,即便白曉晴主動幫他的,劉旭東也覺得自己在白曉晴麵前丟了一個男人的臉。


    但現在,劉旭東已經被官場和社會腐蝕了,他已經沒有了當年的棱角,這個社會上,沒有關係,沒有後台,一切事情你都隻能是被動的,而又關係不用,那你隻能被別人視為傻蛋,王恆山雖然是縣長,關係複雜,可能有些地方根本用不到自己去行動,但自己至少是有那個心的,白曉晴做到做不到劉旭東沒考慮,他隻是覺得自己做了,也就給了自己一個很大的安慰了。


    白曉晴聽劉旭東說完,沒有直接迴答他的話,而是沉默了,眼神裏流露出一種不安,劉旭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白曉晴,在她的表情中,劉旭東看到的不是肯定,而是無奈。


    “劉旭東,你跟我說的也是我跟你說的,今天你不來,可能我也會去找你,這件事省裏已經有了初步的方案,這是我找關係打聽到的,現在正在討論階段,還沒有下定論,但是隻要討論了,這件事也就差不多成定局了,我知道你最擔心的是王縣長,我也不拐彎抹角了,他已經被省裏列為問責對象,而且現在省裏已經開始著手調查他的貪汙腐敗問題,有人拿這次事故為引子,想把王恆山打下台,省紀委的調查組已經去了寧城,這是秘密的,你肯定不知道,調查組就是對著王縣長去的,我並不是說王縣長的壞話,哪個當官的不貪汙,他那裏肯定也有說不清楚的財產收入,隻要紀委想查,沒有查不出來的,恐怕王縣長這次是兇多吉少了,還有,處理一個縣長是要省裏決定的,以我現在的能力,根本就說不上話,我父親在上個月已經被通知退休,他現在也無能為力,就算他不退休,在這種情況下,他也不敢去說話了,就算說了,也沒用,隻能是適得其反,而且我還聽說,市安監局也會處理人。”


    劉旭東聽了白曉晴的一番話隻覺得兩耳轟鳴,頭上像是一塊巨石壓住,一時喘不過氣來。


    “白姐,你的意思是王縣長這次是真的要栽了?”劉旭東努力的讓自己清醒,他最關心的還是找個問題,其他的對於他來說已經可聽可不聽。


    “事情沒有這麽絕對的,但現在的形勢對他非常不利,這是背後有人使壞,要不然,省紀委不會派人下去的。”白曉晴盡量說得簡潔,雖然她也想模棱兩可的說出來,但她知道,這件事劉旭東早晚會知道,與其這樣然他胡亂猜測,給他一點希望,倒不如把事實告訴他。


    劉旭東突然沉默了,他的腦子已經不受自己控製,自己能想到的全是王恆山帶著手銬鋃鐺入獄的情景,這對於他來說無非就是一個致命的打擊,這種打擊勝過於他自己被革職,甚至被刑拘。


    白曉晴本想安慰一下劉旭東,但又不知道怎麽去說,因為白曉晴明白,王恆山這次真好垮了,而且垮的很徹底,弄不好這輩子就要在監獄裏度過了,她走近劉旭東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事情誰都阻止不了,我們也隻能祈禱老天保佑了,迴去吧。”


    等劉旭東思緒萬千的迴到了房間,白曉晴伏在王迪的耳朵邊上輕聲的說:“迴去你開著車”


    王迪詫異的看了白曉晴一眼,點了點頭。


    徐鳳娜見劉旭東的臉色不對,也就沒再跟他開玩笑,幾乎沒再吃啥,劉旭東便提出要迴去,他在省城是呆不下去了,他要迴去找王恆山,把事情告訴他,這件事他不打算讓白曉晴知道,也不打算讓任何人知道。


    可劉旭東哪裏能想得到,他還是晚了一步。


    道別幾乎沒有過多的語言,徐鳳娜還不知道哪裏的事,劉旭東便跟王迪離開了省城,迴去的時候,王迪硬是把車鑰匙從劉旭東手裏搶了過來,他是老司機,無論什麽精神狀態下,他開車白曉晴是最放心的,劉旭東爭執不過,任由王迪開著車駛向了寧城。


    劉旭東一路想著這件事怎麽跟王恆山說,他已經決定了,迴到寧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王恆山,不能再拖一分鍾,白曉晴的話就像是法官的判刑,在劉旭東的腦子裏一直迴響,劉旭東萬萬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有人在幕後下黑手,但現在已經顧不得這麽多了,先讓王恆山知道再說吧。


    劉旭東覺得,王迪開著這麽多年的車,他也坐過很多次,可這次怎麽這麽慢,劉旭東在半路上催了王迪好幾次,但還是覺得慢,王迪最後不管劉旭東怎麽催,車速一直保持在一百二左右,他不去問劉旭東這麽急這迴去有什麽事,但穩才是硬道理,安全才是王道。


    下了高速,已經是下午快三點,王迪讓劉旭東直接把車開到單位,車還沒停穩,劉旭東便跑著衝進了縣政府大樓。


    王恆山的辦公室在三樓,劉旭東上樓的時候遇到幾個熟人,也來不及打招唿,還差點把一個人撞倒,幸虧認識,不如肯定不會讓他走掉。


    劉旭東把王恆山的門足足敲了五分鍾,直到把隔壁王恆山的秘書敲了出來。


    “劉哥?”秘書說:“你來找王縣長啊”


    “他不在麽?幹嘛去了。”劉旭東還在穿著粗氣,手懸在半空中正打算敲,被秘書這麽一問,劉旭東說道。


    “劉哥,王縣長今天上午沒來上班,我也不知道幹嘛去了,你給他打個電話不就行了麽?”秘書客氣的說道。


    秘書這麽一說,劉旭東才明白過來,自己敲門敲得時間是有點長了,看樣子他是真不在辦公室,他掏出手機,正準備給王恆山打電話,徐強在一邊走了過來。


    上次來王恆山辦公室,出門遇到了徐強,這次又是這樣,劉旭東沒時間跟徐強打招唿,正打算低著頭溜掉,但卻被徐強賭住了。


    “劉旭東,你站住!”徐強喊了一聲。


    “徐哥,我這有事,先走了埃”劉旭東又想溜。


    可徐強像是吃了藥,死活不讓他走,硬是把劉旭東拉住了,“要走等會再走,我有話跟你說。”


    “徐哥,我求你了,我這有事,有話以後再說吧,行麽?”劉旭東就差給徐強磕頭了。


    “你是不是來找王縣長,你知不知道他去哪裏了?”徐強不管劉旭東怎麽說,看了看四周沒人,小聲的對劉旭東說道。


    劉旭東聽徐強的意思,他可能知道王恆山去了哪裏,剛才還急匆匆的樣子,馬上變得乖巧了很多,“徐哥,你知道王縣長去哪裏了?快跟我說,我找他有事。”


    “別著急,你跟我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徐強又看了一眼四周,說完往樓道另一側走去。


    劉旭東沒有別的選擇,隻能跟著徐強走。


    來到徐強的辦公室,等劉旭東進了屋,徐強把門鎖了,屋裏隻剩下徐強和劉旭東兩個人。


    “你先坐下,我給你倒杯水。”徐強對劉旭東說道。


    “老大,都什麽時候了?你有話就趕緊說,倒什麽水啊。”劉旭東著急的樣子很特殊,對於熟悉的人,他說話根本就不通過大腦。


    徐強拿在手裏的暖瓶又放下了,他的神情很凝重,甚至有些低沉,他本來是想讓劉旭東放鬆一下,但看到劉旭東著急的樣子心裏揣測著,或許劉旭東什麽都知道了,但他怎麽去跟劉旭東說這件事,卻成了一個大問題。


    徐強比劉旭東得到的消息要早,早晨剛上班,徐強正去涮拖布,路過王恆山辦公室,正好遇到王恆山被兩個人帶著出來,說是帶著,其實是王恆山走在前麵的,兩個人表情很嚴肅,一左一右走在王恆山兩側,徐強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徐強給王恆山閃出一條路,王恆山看了徐強一眼,那種眼神分明就是一種無助的眼神,徐強知道,這幾天省裏來人調查王恆山,他本以為憑借王恆山的能力會擺平這件事,打現在,如同是兩個警察押解著一個犯人一樣在自己麵前走過,徐強想跟王恆山說句話,但嘴巴卻張不開,王恆山在接近徐強的一瞬間,說了一句話。


    “小徐,你一會收拾一下我辦公室,順便把門鎖了。”王恆山說。


    徐強猶豫就猶豫在這句話上,王恆山的辦公室是由他的專職秘書來收拾的,為什麽讓自己去收拾,就算是收拾,那昨天晚上秘書也收拾好了,這早晨剛上班,有什麽好收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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