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發第五天淩晨,嶽騰騰出事的飯店裏


    “謝謝你,領班,我,我想打個電話給經理確認一下可以嗎?”以沫說著,顯得很尷尬。


    她不小心聽到了領班與廚師的對話,自以為這次兇多吉少,正戰戰兢兢跟著領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時候,卻沒想到,領班居然隻是從廚房休息室裏拿出一張紙條,對她說:


    “小沫,我接到經理電話了,她說你已經辭職,班上到這周五結束,這個,是她讓我轉交給你的獎金條,本來,離職的人是沒有的,但你平時工作表現很好,所以我跟經理申請發給你,她同意了,你拿著去給會計吧。”


    “可是,獎金條不是月底才打印嗎?而且,這個月經理也沒說過要發獎金啊?”


    “是績效獎,過不了多久飯店就要改製,這間餐廳,經理打算自己承包下來,以後大家的工資都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固定工資,一部分是績效獎金,這個月本打算試著實行,看看員工反應如何?沒想到攤上了案子,所以一直沒有公布。”


    領班說得很誠懇,但即便是這樣,以沫也不敢完全相信她,於是在道過謝之後,便說出了要跟經理確認的話。


    領班自然是不好阻止,她瞅了瞅以沫,沒有任何表示,把紙條往以沫手裏一塞,就轉身迴進休息室去了,今天外麵沒什麽生意,所以也沒有服務員進來看到她們的互動。


    以沫等領班走後,才拿出手機撥通了經理的電話,經理先是沉默了幾秒鍾,而後承認,確實是她讓領班把獎金條給以沫的,而且,她想承包飯店二樓餐廳的事也是真的。


    本來這件事她不想告訴飯店員工,但現在既然領班已經說了,那也就無所謂了,隻希望以沫臨走時不要去跟別人多嘴。


    以沫自然是點頭應諾,得到經理的迴複之後,她放下心來,仔細看了看獎金條,算了一下,上麵的數字確實是她平時工資的一半左右。


    ‘一部分是固定工資…一部分是績效獎金……這個月固定工資我一分錢都沒少,還得了這麽多獎金,經理還真大方,早知道我就不聽魏小樊的話了,搞這麽多名堂,現在還要被迫辭職。’


    明顯,以沫的想法中透著不滿,她所做的一切,都隻不過是為了錢而已,一個並不富裕且不起眼的姑娘,還能有什麽更多的希翼呢?


    走到剛剛進來的傳菜間裏,以沫手扶著矮桌停頓了一會兒,也許是最後一次碰觸,今天這張矮桌似乎也沒那麽討厭了。盯著看了幾秒鍾之後,以沫迴頭看向廚房。


    領班和廚師說的話她都聽到了,那到底代表什麽意思呢?一股不好的猜測逐漸在以沫心中成型,她可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傻瓜,不過現在,她即將要離開是非之地了,所以也沒必要再去蹚渾水。


    ‘騰騰,我得走了,願你安息吧,我會每年給你燒點紙的,那些人,今後與你我再也沒關係了。’


    沒有再停留一刻,以沫帶著遺憾,快步走出了廚房,直到此時,她身後某處一扇小門才緩緩打開,一雙烏黑的眼睛從裏麵探出來,緊盯著以沫的背影。


    ——


    “怎麽辦?她去會計室了。”


    “你問我我去問誰?我本以為她什麽都不知道,餐廳裏少一個老員工是一個,畢竟我們做的事情也不光彩,警察現在又像蜜蜂一樣盯著我們。可你現在說了那麽多,估計她一定有所猜測,怎麽處理,你自己想辦法吧!”


    “我不是故意的,我怎麽知道我們講話的時候她會突然進來?我也被她嚇了一跳好不好!現在不是慪氣的時候,你趕緊跟我一起想辦法,在她領完錢走人之前攔住她,以沫是個大嘴巴,萬一她迴去跟別人說就不好了。”


    “……這樣吧,我馬上打電話給會計,讓她找理由拖住以沫,你們趕緊去準備,想辦法把她弄到那個地方去,記住,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覺,決不能讓她走出飯店,外麵肯定有便衣,出去在弄她就麻煩了。”


    “好。”


    ——


    一切看似好像風平浪靜,以沫斜靠在會計的辦公桌邊上,與她有一搭沒一搭聊天,會計平時為人不錯,大多數服務員都不討厭她,以沫也是其中一員。


    “會計姐姐,怎麽還沒到賬啊。”聊了一會兒,以沫拿出手機查看轉賬記錄。


    會計說:“再等一下,今天不是發薪日,所以錢要晚一點。”


    “哦。”以沫嘴上答應,心裏卻在犯嘀咕,她想走,可舍不得那白拿的一千多塊,隻能繼續等待。


    在她不注意時,會計眼神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這個會計也很年輕,是經理的親戚,托關係進來的,她平時不怎麽去餐廳,也不參與餐廳裏的事情,這次拖住以沫,她也感到很奇怪。


    偷偷給經理發了條短信,會計問:“現在要把錢給她嗎?如果不給的話,那就讓她先迴去,明天再來拿,她不是要做到這周結束嗎?”


    很快,經理的短信就迴過來了,內容很簡單:‘不行,今天必須處理完她的事,剩下的錢你全部轉進我的賬戶,明天我有用。’


    ‘可是,可是現在餐廳還沒有正式承包,我把錢轉進你的賬戶,被上頭知道可就不好了。’


    ‘放心吧,我有合適的理由,已經給上頭打過報告了,連累不到你。’


    對話到這裏,會計沒有再迴複短信,她對經理的話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但又不好再問,隻能假裝輕鬆和以沫繼續聊下去。


    直到快要臨近中午,經理才讓會計把獎金打進了以沫賬戶,拿到獎金之後,以沫一分鍾都不想多待,立刻就告辭準備離開,可是會計卻叫住了她:


    “小沫,嗯……今天更衣室的衣櫃好像壞了,維修工人還沒來,你換衣服的時候小心一點,最好不要太靠近衣櫃。”


    “嗯,我知道了,謝謝姐姐,明天有空給你帶好吃的。”以沫微笑著迴答。


    但會計卻沒有笑,她目送以沫離開,藏在桌麵下的手機還亮著,裏麵有經理新發過來的一條短信:


    ‘把她的衣櫃和嶽騰騰的一樣弄就行了,小姑娘換衣服肯定要靠近衣櫃……’


    這條短信發過來幾秒鍾,就被對方給撤銷了,但會計還是保存了下來,她看著上麵醒目的嶽騰騰三個字,心裏不好的猜測蔓延開來,越來越忐忑不安,握手機的手也在微微發抖。


    不出所料,片刻之後,經理的電話就跟著打了過來。


    “蘇蘇,以沫走了嗎?”


    “嗯,走了。”


    “她臨走時沒說什麽奇怪的話吧?”


    “沒有,怎麽了?”


    “剛剛餐廳領班把我要承包的事情告訴她了,我怕她亂嚼舌根,所以才問的。”


    “她隻是一直催著我錢的事,其他沒說什麽,我看她啊!真是窮瘋了,小姨你幹嘛答應多給她一個月獎金,我們本來就缺錢,承包後可是要自負盈虧的!”


    “我知道,但以沫這小姑娘被警察給嚇壞了,畢竟她在這裏做了那麽久,我們也不能太虧待人家不是嗎?好了,蘇蘇,這些不關你事,你做好本職工作就行。”


    “嗯。”


    “對了,剛剛我發的短信你收到了嗎?”


    “沒有啊!你什麽時候發的?”


    “就是幾分鍾前,我發了條短信,想問你賬目做好沒有?”


    “還沒有。”


    “那就好,你盡量往後壓一壓,等我把發票對齊了再做。”


    “好吧,不過小姨你可得快點,萬一上頭問起來我沒法交代。”


    “知道了,掛了。”


    掛斷電話,會計緊張的神經也放鬆下來,她故意用瞧不起的口氣說以沫,催促經理發票的事,都是為了不讓對方發現她收到短信的事實,她害怕,萬一猜測正確,下一個被滅口的人就是自己。


    惶惶的猶豫了半天之後,會計終於撥通家裏電話,把自己的猜測一字不漏告訴了父母,她希望,這件事父母可以給她拿個主意。


    有時候,疏忽就出在不經意的地方,經理萬萬也想不到,她自己發錯的短信,會很快讓嶽騰騰死亡的部分真相曝光,引領警方找到真正的死亡現場。


    而那個現場,此刻的以沫正在緩緩打開,同樣是無意,以沫並沒有把會計的話放在心上,這導致她為自己打來了一條通往地獄的未料通道。


    那麽,嶽騰騰的死,真的與領班和經理有關嗎?所謂的部分真相又指的是那一部分呢?這就要讓莫海右來為我們解答了,至於飯店,屬於它的部分也該到此為止了,因為我們的連環殺人事件並不是發生在飯店,等警察勘察過嶽騰騰真正的死亡現場之後,月桂家的劇情也就該登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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