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迴到羅意凡還未進入月桂別墅主屋之前,他支走龔梅葉,讓兒子爬上金屬框架藏好,然後小心翼翼向繆霆摸索過去。


    通道裏的光線依舊很昏暗,並沒有因為接近別墅而稍微亮堂一點,但這些光線對羅意凡來說足夠了,他用不著看清小偵探的臉,隻要能判斷出他在幹什麽就行了。


    此時的繆霆,還在研究腳印消失的原因,完全沒發現前後兩方正在逐漸靠近他的人,甚至羅意凡到了足夠近的距離,他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也難怪,小偵探雖然聰明,但在這種布滿機關密道的老宅裏,他的好奇心太重了,實踐經驗和反偵察能力都堪憂,一旦遇上更聰明,更狡猾的對手,就有可能被別人套入彀中,因此,他與小晉的合作,對他個人而言,也許真的是一件利大於弊的事情。


    廢話不多說,我們繼續來看羅意凡的行動,他在距離小偵探大概十幾米的地方停下來,抬頭看去,本是想確定兒子的方位,卻不經意間看到了遠處視線範圍內一個正在緩慢移動的黑影。


    羅意凡猜測,十有八九是警察,可警察為什麽要偷偷跟著繆霆呢?唯一的答案就是他們沒有認出小偵探的身份,把他當成了嫌疑人。


    眯起眼眸,羅意凡仔細打量頂上的人,發現他身後沒有跟著其他同伴,也沒有前進,而是就著趴俯的姿勢一直在觀察繆霆,再低頭往繆霆身後看,也沒有其他警員的影子,大概是距離遠,看不到吧。


    羅意凡與孟警官分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頂上人如果是偏屋跟來的警員,誤會繆霆是嫌疑人,偷偷跟蹤的話,那麽他的同伴一定不會與他相距太遠,也不會這麽長時間不動手抓捕。在這種情況下,警員完全不用擔心抓錯人,確認嫌疑人身份,加以控製保護才應該是第一要務。


    如果是孟警官,那就說得通了,孟警官知道‘默默’跟著他,而且前麵還有個龔梅葉,為了確保孩子安全,絕對不會貿然動手,後麵警員沒有及時跟上來,大概也是他的命令,現在迴偏屋的路上也許已經布控好了,除了調查者之外,估計連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不過,他連繆霆都沒有認出來,也太粗心大意了吧?這不是浪費時間精力嗎!’羅意凡心裏吐槽,但他其實覺得孟警官會認錯很正常。


    繆霆整個人就像是從泥水中撈出來的一樣,頭上臉上滿是汙垢,還刻意彎腰縮起身體,藏在陰影中行動,要不是過去繆霆總像跟屁蟲似的盯著羅意凡基金會的行動,迫使羅意凡被動了解熟悉他,羅意凡也不太可能認得出來,何況是與繆霆才見過幾次的孟警官呢?


    ‘這小子估計藏在頂上看到我,好奇心又上頭了,既然這樣,那我就給他點東西,試試看。’羅意凡想著,輕輕敲了三下木板,在這個距離,他不能敲金屬框架,會被對麵發現。


    很快,他頭頂上就有了反應,羅毅筠爬到離父親很近的地方用口型問:“什麽事?”


    羅意凡也不吱聲,指了指地麵,又指指披在兒子身上的西裝,最後指了一下對麵的繆霆,意思是把你剛才消滅腳印的方法給繆霆現場演示一下,至於羅毅筠怎麽去演示,他就管不著了。


    羅毅筠眼珠一轉,主意就來了,他落到地上,從西裝裏掏出那件剛剛裝載泥水的衣服,把內膽翻出來,在泥水裏泡了泡,然後卷起來再次爬上金屬框架。


    羅意凡用口型問他:“你打算怎麽做?”


    “把物證給他。”羅毅筠抖了抖懷裏的衣服。


    “小心點。”羅意凡動著嘴唇,用眼神示意兒子頂上有警察在,別暴露身份,羅毅筠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隨即朝前爬去。


    小家夥身手很利索,這是跟著柳橋蒲和謝雲蒙學習的成果,他蹭蹭幾下爬到距離繆霆大概兩三米的地方,把衣服掛在金屬框架上,然後迅速後退,迴到羅意凡身邊。


    小家夥離開後,衣服上的泥水就開始順著木板和框架往下滑落,然後嘀嗒嘀嗒落到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音。


    一開始,繆霆還沒有注意,但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他開始察覺水滴的聲音,抬起頭來看向天花板,以為是天花板在滴水,但疑惑隻是片刻,很快繆霆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通道裏麵他也算是走過一個來迴,沒有發現頂部滴水現象,上麵的木板因為有鐵板隔著,也不是腐蝕太嚴重,而且不久前他才確認過,木板並不太潮濕,不可能會滴水。


    通道兩邊木板也不可能滲水,隻有通道口最狹窄的那部分兩側有滲水現象,那麽這滴水的聲音是從哪裏來的呢?


    繆霆順著聲音來源摸索過去,很快就摸到了有泥水流淌下來的木板,他順著泥水向上,不出意外,得到了羅毅筠留下的衣服,這一切都發生在幾分鍾之內,羅意凡和兒子依然蹲在遠處觀察著他,身後的孟警官也沒有動彈。


    “小偵探腦筋不算慢,你覺得呢?”羅意凡用口型問兒子。


    羅毅筠撇了撇嘴迴應:“他不是偵探嗎?這點腦筋沒有怎麽能行?搞了半天都沒有弄清楚腳印的問題,還要我給他提示,浪費我精力。”


    “小筠,你知道你最大的缺點是什麽嗎?”


    “什麽?”


    “太過於自負,我可沒教你這一點。”


    “老爸,你不也這樣嗎?”


    “小子,自信不等於自負,你最好搞搞清楚,自信能讓你冷靜應對困難,而自負隻會讓你輕敵,更容易失敗。”


    “……”


    羅意凡的話讓羅毅筠沉默,他還沒有很好的分清楚自信與自負之間的區別,見兒子不迴應,羅意凡也不強求,隻說了句:“去藏好,他們馬上過來了。”就不再搭理兒子。


    在著短短的時間裏,繆霆也開始領悟過來腳印消失的原因了(之前已經解釋過,此處不再贅述),同時他也察覺到,羅意凡似乎有一個幫手,而且這個幫手一定是可以隨時隨地跟著羅意凡的人。


    因為要用灑水的方式讓腳印消失,以羅意凡剛剛的前進速度,一個人是做不到的。那麽他的幫手會是誰呢?繆霆把月桂別墅中的人一一想了一遍,完全找不出適合的人選,勉強來說的話,隻可能是警察。


    ‘難道一直有警察爬在框架上跟著羅意凡?可我剛剛下來怎麽一點都沒有發現呢?’繆霆有些懊惱,抬起手敲了下自己的腦門,‘如果有警察,那我剛剛的跟蹤行為肯定逃不過他們的眼睛,要是被誤會可就慘了,說不定我和小諾在頂上逗留,他們也發現了。’


    想到這裏,繆霆開始不安心起來,他並不是擔心自己,而在擔心閆諾,他知道警方不會輕易相信律師先生,要真的發現他跟閆諾在樹林裏‘密謀’,說不定會分出人手去跟蹤閆諾。


    他讓律師先生到月桂別墅附近蹲守,是為了監視別墅裏逃走的人,但若是警察跟著閆諾,那事情就變味了,警察看到閆諾藏進樹林,監視別墅,可能會加深對閆諾的質疑,或者直接將他扣押起來。


    ‘我得現身去解釋清楚,喜歡接近惡魔的人是我,與他無關。’畢竟是自己曾經愛過的人,繆霆不想讓閆諾光鮮的職業生涯染上汙點,一點點可能性都不想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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