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製住不安的心情,陸彌把視線調轉迴衣櫃門前,看著顏慕恆的動作,此刻在他眼裏,這個男人的行為中帶上了一股捉摸不透的意味。


    顏慕恆自顧自一件一件翻看著衣櫃裏的衣服,他的注意重點不在衣服表麵,而是在內襯、口袋以及破損的地方,甚至仔細到連衣服上多餘的線頭都要拉一拉,確認是否脫線,好似一個正在檢查自己作品的裁縫一樣。


    那些衣服上的顏料已經幹透了,掛在衣架上感覺硬邦邦的,顏慕恆將檢查過的衣服疊放在窗前書桌上,當他拿出第十八件衣服的時候,突然停住了。


    陸彌問:“你發現什麽了嗎?”


    “這裏的衣服都是言穀的嗎?”


    “是,房東已經確認過了,他把房子租給言穀時,沒有在這裏留下自己的衣服。”


    顏慕恆轉頭看著陸彌問:“你不覺得衣服數量太多了嗎?”


    “確實很多,我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覺得很奇怪,言穀偷偷租住在這裏,照理說不應該帶這麽多衣服,但除了他,這間房子裏不可能有其他人會……”


    說到這裏,陸彌突然反應過來,反問顏慕恆:“難道你是懷疑兇手在這裏放了衣服?”


    “我還不能確定,莫法醫跟我說,這間房間裏的每一點可疑之處,都要仔細勘察,他會這麽說,就證明這裏一定有很重要的線索存在,目前,我還無法跟上他的思路,隻能盡力為他提供行動上的幫助。”


    “莫法醫…似乎對破案很在行啊!”陸彌調侃了一句。


    顏慕恆沒有接茬,走到窗前,仔細觀察手裏拿著的衣服,衣服表麵被深褐色顏料覆蓋,可以隱約看到,胸前有一大塊印著圖案,顏慕恆問:“玫園園說的那件衣服胸前有圖案嗎?”


    “她沒有提到圖案,但我讓她在警局裏辨認過這些衣服,她都說不是周木文送的那件,我覺得這種事她沒有說謊的必要。”


    “確實,玫園園沒有說謊的必要,但她也許根本就不想要拿迴衣服,因為她沒弄明白周木文給她衣服的真正意義。”顏慕恆說著,有點心不在焉。


    陸彌湊過頭去,發現他正在扯衣服胸前印有圖案的區域,那裏的圖案不是直接印在衣服本體上的,而是印在一塊四方形布料上麵,再縫合到衣服上去的。


    顏慕恆力氣很大,兩三下,縫合線就被他扯斷了,印有圖案的布料從衣服上掉下一半,顏慕恆把它像口袋一樣拉開,伸手進隔層裏麵摸索,裏麵什麽都沒有。


    不想就這樣放棄,顏慕恆索性把整塊布料都從衣服上扯下來,反複研究確定沒有可以藏東西的地方之後,他又將衣服整個翻過來,內襯朝外。


    此時,仿佛是奇跡一般,顏慕恆眼睛一亮,他摸到了硬邦邦,像紙板一樣的東西,就固定在衣服內襯裏麵,剛剛他撕掉胸前布料的位置。


    顧不得跟陸彌解釋什麽,顏慕恆又用力撕破衣服襯裏,探手進去摸索,這一迴,他掏出了一個棕黃色的硬皮紙袋,與小號檔案袋類似,封口處纏著白色棉線。


    他把衣服扔到地上,解開紙袋的封口,裏麵不是他們想象中的什麽證據,而是一封信,根據筆跡來看,很有可能是周木文寫的。


    這封信的抬頭很長,寫著:給警察,以及被我誤解的玫園園小姐。


    顏慕恆與陸彌互看一眼,繼續往下閱讀。


    首先,我要對正在閱讀這封信的人說,如果你是玫園園小姐,請接收我的歉意,並閱讀一下第三張信紙,把其餘信紙交給警察,我將留一份意想不到的財產給你,作為補償。


    如果你是警察,那麽在閱讀完這封信之後,通知閆律師,帶圓圓小姐去拿她該得的那一份財產,並把第三張信紙給她看。


    如果你是一個陌生人,那麽請將信封放迴原位,不要再閱讀下去了,連同衣服一起還給玫園園小姐,讓她決定該怎樣處理,謝謝。


    接下來,我們進入正題,從我剛剛記事起,就有個疑惑一直困擾著我,哥哥周木武到底去哪裏了,也許外人以為,隻有他們沒見過我的哥哥周木武,事實上,我也沒見過。


    周木武這個名字每天都縈繞在我身邊,母親不停地講關於他的瑣碎小事,講他是怎麽與病魔抗爭的,卻拿不出一張關於他的照片,接不到一個關於他的電話,收不到一封關於他的信件。


    父親每天迴家,必然會先提起他,吃飯時,必然會提醒母親放一副給他的碗筷,看報時,必然會叫錯我的名字。種種這些,都讓我覺得,在家裏,哥哥才是他們的孩子,而我,隻是個撿來的垃圾而已。


    是的,在他們眼裏,我連流浪兒都不算,隻能是垃圾,成年之後,我甚至偷偷拿著他們的毛發去做親子鑒定,殘酷的是,親子鑒定的結果顯示,我確實是他們的親生兒子。


    啊!多麽讓人痛心疾首的結果啊!為此,我把自己關在家裏整整一個星期,每天都以淚洗麵,即便是如此,當時還身體健碩的父母親,卻沒有對我報以隻字關心。


    自此以後,我對他們徹底絕望,搬出了原來的家,來到言穀老師住處,言老師是我的小學美術老師,對我很好,當時小有名聲。


    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父母親隻供到我小學畢業,之後,他們除了讓我填飽肚子,就什麽都不管了。對此,父親給予我的理由是,他們要籌錢為哥哥治病,已經沒有能力供我讀書了。


    我沒有其他親人,隻能投奔言老師,了解到我的情況之後,言老師不僅讓我住下,還自費供我讀書,教我繪畫,我日夜不停奮鬥,自學了初高中文化,終於在26歲時,拿到了大學文憑。


    我迫不及待將文憑拿迴家給父母看,隻想得到一聲讚揚,但奇怪的是,他們一個也不在家,後經幾番打聽,才得知,我的父母一個已經亡故,另一個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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