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菲娜姬又去蜜園忙她的“長安首富計劃”了,王爍都沒再打擾她,自己去了書房,想要安安靜靜的看會兒書。


    王爍一直有著看書的習慣。生活越是越喧鬧和忙『亂』,他越想沉下心來看書。他認為,這既是勞逸結合的休息,也是情緒的舒緩與心靈的沉澱。


    王爍把它視為,精神健康的理療。


    世界很喧鬧也很複雜,愛閱讀的人才沒那麽容易『迷』失自己。


    今天,他特意拿了一本《漢書》來讀。


    看來自己並沒有記錯,他在書裏翻到了那一段話,“皇矣漢祖,龔行天罰,赫赫明明。”


    他不由得想到,一般尋常的兇殺案,動機無非就是尋仇、圖財和為情,再不就是突發矛盾激情殺人,等等的這一類。


    但這棕案子有點奇怪,兇手格調還挺高,號稱是“替天行道”。


    估計,還是個有文化的殺手。


    如果兇手不是在虛張聲勢和渾淆視聽,那他一定是預謀良久、計劃周密之後才實施的殺人。


    類似的案例,古代有沒有王爍不知道,但他在許多的都市警匪劇尤其是美劇裏麵見多了。


    這樣的兇手一般都是比較自負的高智商罪犯,多半會連環作案,並有挑戰司法權威的意圖。


    王爍看著書,腦子裏卻在想這棕案子。


    雖然嘴上說不必事事躬親讓李晟和崔敬他們去查,但是毫無疑問,這棕案子已經引起了王爍很大的興趣。


    次日清晨,安菲娜姬照例一大早的就噔噔噔跑下了樓。


    王爍也早早的起來了,沒有磨蹭和浪費時間,迅速洗漱完畢來到飯堂吃過了早飯,然後把趙無疾叫到了身前。


    “我懷疑,昨天那棕殺人案的兇手,會再次作案。”王爍直言道,“現在我結束休假。去叫馮剛丁貴等人,今天一起去左街署。”


    趙無疾應了喏,笑道“二公子,還是閑不住啊?”


    “還真是有點。”王爍笑道,“歇個一兩天,感覺也夠了。真要歇個十天,我懷疑我的骨頭都會長『毛』。”


    稍後王爍就穿上他的官袍,帶著趙無疾與衛隊的人來到了左街署。


    剛一進門,正好遇到崔敬在往外走。


    “王將軍,你來得正好。”崔敬道,“屬下正要去往將軍府上,向將軍匯報。”


    王爍心中一凜,“何事?”


    “屬下有兩件事情匯報。”崔敬的表情也是嚴肅,說道“一是,屬下已經將楊慎矜移交給了禦史台,簽押文書都已辦妥,並無半點差錯。”


    “辛苦你了。”王爍道,“另一件呢?”


    “昨天東市的那一棕殺人案,蹊蹺!”


    王爍一聽就來了精神,連忙把崔敬叫進自己的官署裏坐下,認真的詳談。


    崔敬說,他今天黎明就趕到了兇殺現場,天一亮就展開了調查。他在現場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證物。


    說罷,崔敬就將證物取了來。


    它看起來,像是一張被『揉』皺沾了許多灰土的廢紙。展開一看,當頭三個血紅的大字“天罰令”!


    下麵另有幾行黑『色』墨水寫的小字。


    “龔行天罰,赫赫明明。”


    “受刑者馮敘。”


    “罪名賣妻滅子禽獸不如,濫殺無辜喪盡天良。”


    王爍看完之後,連忙問道“被殺之人,就是陳敘?”


    “沒錯。”崔敬道,“這是我在陳敘房間的窗戶外麵撿到的。看它痕跡,至少已經在外麵躺了兩三天了。屬下估計,馮敘在被殺之前看過了這張所謂的天罰令,但他根本沒當迴事,『揉』成一團就扔到了窗戶外麵。”


    王爍眉頭一擰,“你是懷疑,兇手在殺人之前,先給他送了一張天罰令?”


    “是的。”崔敬道,“屬下已經派不良人四下走訪調查過了,這個馮敘還真是個惡棍。他父親曾是東市的一名商人,經營有方小有財力。老人家過世之後,把家產和店鋪都留給了馮敘。


    但是馮敘不務正業吃喝嫖賭敗光了家業,連店鋪和祖屋都變賣了。為了償還賭債,他的一妻二妾先後都被他賣到了平康坊為娼為奴。從此,他就淪落到了在東市做牙郎腳夫,賣苦力為生。但他仍舊賭錢。有一次他的女兒生病了,無錢醫治,他厚著臉皮跑到平康坊,找他的前妻借錢。”


    王爍心裏暗罵了一聲真是個極品渣男!


    崔敬繼續道“馮敘倒是借到了錢,但他居然拿著錢跑去賭了一整夜,輸了個精光。迴家一看,小女兒已經死在了家中。”


    “我去他媽的!”王爍沒忍住罵出了聲來,真想說一句殺得好、殺得好!


    但職責與立場所在,這種話肯定是不能說出口的。


    就算黃敘再該死,也不能讓逾越了法律的私刑,對他進行取決。


    雖然法律永遠有待完善,但人類的社會絕對需要法律。那是具有公信力的、所有人必須去遵守的規則。


    假如,我看你不順眼,我認為你幹的事情不對,我就要宰了你!——這行嗎?


    這種沒有明確標準、不需要確鑿證據來定『性』、但憑心情與道德水準來決定的私刑,一但縱容泛濫開來,將會是所有人共同的災難。


    “那是前年的事情。”崔敬說道,“天罰令上寫的‘賣妻滅子禽獸不如’,大概就是指這件事情。”


    “前年?”王爍點了點頭,“那濫殺無辜喪盡天良,這又如何講?”


    “不良人,還在調查。”崔敬道“屬下已經叫人排查過舊檔,並未找到有關馮敘的記錄。在屬下多年的辦案經曆當中,也對這個馮敘沒有印象。”


    王爍道“也就是說,雖然馮敘道德有虧,但他以往並無犯罪被抓的紀錄?”


    “沒錯。”崔敬道,“至從兩年前他女兒死後,馮敘就一個人過活。他平常都隻在東市做牙郎或是腳夫。東市要是沒活兒,他就進購一些日常雜貨,拉到長安城外的山野鄉村去販賣。屬下已經派人,找到熟識於他的一些牙郎腳夫盤問過了。馮敘雖然人品不好,但他也沒什麽仇人。”


    王爍的眉宇沉了一沉,“他的前妻,難道不是他的仇人嗎?”


    “屬下剛剛把馮敘的前妻帶到了左街署,正準備去向將軍匯報。”崔敬說道。


    “辦得好。”王爍馬上站起了身來,“人呢?”


    “在問案室。”


    王爍立刻來到問案室,見到了馮敘的前妻。


    她姓胡,二十五六歲的模樣,小有幾分姿『色』。


    說到馮敘,胡氏又是冷笑又是恨得咬牙切齒。還一個勁的叫道,死得好,大快人心,老天早該收了他這個禍害!


    “你有沒有殺人?”王爍直接問道。


    “賤妾倒是希望,那個禍害是我自己親手殺的。”胡氏一邊冷笑,一邊搖頭,“但是很可惜,賤妾手無縛雞之力,從來隻有被他毒打的份。再者我也沒有那個殺人的狠心與膽量,不然我早就下手了,還會等到今天?!”


    王爍沉『吟』了片刻,“你可以迴去了。但我的人,隨時可能再來找你。所以,請你不要隨意外出。”


    胡氏站起身來,款款施一記萬福,“如果是王將軍親自來的話,賤妾可以免費伺候你一晚。”


    王爍的臉皮一抽搐,崔敬和其他人的則是使勁憋笑,都快要憋出內傷了。


    “身先士卒所向披靡,二十五騎大破祆祠。這年頭,像王將軍這樣的少年英雄,已經很少見了。”胡氏一邊笑著一邊往外走,看似心情還挺好,“何況,王將軍還長得一表人才。”


    這女人搖搖曳曳的走了。


    王爍抹了一把額頭,還真是出了點汗。難怪感覺涼涼的。


    “那女人沒說錯,將軍確實一表人才。”崔敬終於笑出了聲。


    “咱們,怎麽就輪不到這種好事?”另外幾人也笑。


    王爍冷笑了一聲,“去照鏡子,立刻知道答案!”


    眾人開心了不到一分鍾,一名不良人飛也似的跑進左街署。


    “報——有重大案情!”


    王爍與崔敬等人,連忙從問案室跑出來。


    大家一眼就看到,那名不良人手中拿的一份……


    天罰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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