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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類似現在這種事情,王爍一般都是交給屬下來辦。今天,也算是體驗到了“基層工作”的難處。


    尋思了片刻,王爍先把這三家的搜查排了個順序。先去試一試啃那塊最硬的骨頭,吏部侍郎韋陟。駙馬薛履謙,則是排在其次。


    於是羽林將軍王承業……


    他說道:“龐校尉,稍後我寫一份手書。派你的人持我手書進宮一趟,去拜見羽林將軍王承業。把這裏的情況跟他講一下。”


    “喏。”龐校尉痛快的領了命令。


    對於一般人來說,出入皇宮很困難,尤其是在夜間。但對於飛龍禁軍來講,這還真不算事。


    “這還真是個法子。”李晟頓時籲了一口氣,“王承業見到信使是飛龍禁軍,必定不會怠慢。”


    龐校尉補充了一句,“但我估計,王承業會認為王將軍是在拿聖人去欺壓於他。從而,心中暗自嫉恨王將軍。”


    李晟微微一愣,“此人,就這等肚量?”


    龐校尉揚了揚眉梢,用表情予以了肯定。


    同為禁軍將佐,看來龐校尉對羽林將軍王承業,頗為熟悉。


    “那就隨他嫉恨去吧!”王爍道,“畏手畏腳,這差事就沒法辦了。”


    眾人一同抱拳應喏。


    “李晟,南宮軾,你們抓緊時間去休息。”王爍道,“來人,筆墨侍候。”


    隨即,王爍就寫下了一份拜貼手書,交給一名飛龍禁軍將士帶走了。


    然後,他就帶著龐校尉與馮剛、丁貴等人,去了吏部侍郎韋陟的府上。


    龐校尉對京城的官場看來頗為熟悉,他私下告訴王爍說,韋陟出身京兆韋氏豪門,其父韋安石曾經四次擔任宰相,曾為保護當今聖人力鬥太平公主,封郇國公。


    韋陟繼承了郇國公的爵位,年輕時就因為才華出眾而成名,結交天下名士。


    這個人,確實非常的有才,書法尤為出眾。他簽名的“陟”字像是五朵雲彩。因此他的字體被稱為“郇國五雲體”,引得許多的官員學習效仿。


    但這個人的性格之傲慢與生活之奢侈,也是一樣的聞名於京城。


    他自恃出身豪門貴族,往來結交的也必須是豪門子弟。倘若是寒門子弟,無論對方才名或是官位如何,他一律不予理睬。他還曾經放言,自己不用任何的經營和爭取,也早晚必得宰相之位。


    韋陟穿用的衣服、乘坐的車馬,都特別奢侈豪華。在他身邊,經常有幾十個僮仆太監服侍於他,出入都是排場極大。


    至於他吃的飯菜更是尤其講究到沒譜,必須弄得特別的精細、潔淨,竟然要用鳥羽來一粒粒的挑米。每頓飯食過後,從他餐桌上扔掉的飯食都價值萬錢。


    倘若是去了同僚家中聚宴,就算主人家的菜色再如何精細和珍貴,韋陟也絕對不動一次筷子……嫌人家做的飯菜,不幹淨!


    王爍聽了直搖頭。


    隻想送韋陟三字:神精病!


    正常人,顯然是很難與之好好的相處。


    韋府到了。


    宅院很大,修得非常的華麗。粗略估計,這座宅子的價值應該不輸於王爍的家宅。


    韋家看起來,的確是非常的有錢。


    王爍叫屬下上前去拍門。過了許久,總算是有一名門吏前來應答。


    這門吏的衣著都是非常的光鮮與華麗,如同一位即將出門拜訪貴客的豪紳。他朝王爍等人打量了一眼,應該是猜到了他們的來意。


    門吏叉手一拜,禮儀到是到位。然後說道:“諸位夤夜到訪,有何貴幹?”


    “這位,是左金吾將軍領左街使,王爍。”龐校尉上前,說道:“王將軍例行公務,需要入府搜查。請予通報。”


    “搜查?”門吏淡淡一笑,很是不以為然的神情,“可有聖人敕令為憑?”


    “沒有。”龐校尉答道。


    “可有政事堂牒書?”


    “沒有。”


    “可有京兆府令文?”


    “……沒有!”


    門吏再度叉手一拜,“那麽,諸位請迴吧!”


    然後,他一轉身就關上了門。


    “豈有此理!”眾人無不大怒。


    有人叫道:“將軍,我們拆了他的破門,闖將進去便是!”


    王爍則是笑了,“果然是,什麽樣的人養什麽樣的狗。豈能跟他們一般見識?”


    “那該如何是好?”


    “抓緊時間,先去另一家。迴頭我叫代理京兆尹,開具一份搜查令來便是了。”


    眾人都應了喏,但全都餘憤難消。


    騎上了馬,龐校尉都在王爍身邊恨恨道:“看來傳言不假,韋陟真是不會做人,難怪他的人緣那麽差。其實聖人很是欣賞他的才華,但這些年來他的官位始終不顯,還經常起伏不定。”


    王爍笑了一笑沒有搭言,隻在心中說道:韋陟這種大臣,有家世,有才華,非常有名氣,還能受到聖人賞識,應該就是右相李林甫的“重點打擊對象”。


    還想拜相?


    隻要有李林甫在的一天,韋陟就不可能有戲。他能不被李林甫整死,就算好的了。


    片刻後,王爍一行人來到了駙馬薛履謙的府上。


    這位駙馬爺的府第雖也不錯,但相比之下可就比韋府寒酸多了。


    龐校尉照樣上去叫門,連說的台詞幾乎都是一樣,“左金吾將軍領左街使王爍例行公務,需要入府搜查。請予通報。”


    蕭府的門吏可就客氣多了,連忙道:“原來是王將軍大駕光臨。請先入府稍歇,待我通報主人前來相見。”


    眾人一愣,先進府,再通報?


    莫非王將軍和薛駙馬是舊識?


    “多謝。”王爍二話不說,“請。”


    眾多軍士暫時留在府外,王爍隻帶了龐校尉與馮剛二人入府。


    三人跟著門吏在府內步行,到了前庭花圃附近已經看到了正宅大院,王爍的身上,突然又有了那種奇怪的感覺。


    汗毛倒豎,有如電流掠過!


    四下觀望,花圃當中植被繁盛一片黑暗,看不到人。


    但是,一定有人在暗中窺視自己,並且懷有惡意!


    王爍的腳步突然一停,“抱歉,我有一件重要的東西忘了拿。”


    門吏愣了一愣,“不如王將軍且去,我先去通報主人,然後迴到此地等候?”


    “好。”


    王爍轉身就走,馮剛顯然也是查覺到了異樣,已將身體湊近了王爍,嚴密保護。


    到了府門,王爍小聲對身邊的馮剛道:“叫丁貴一起帶上衛隊,隨我進府。”


    馮剛心領神會,馬上去辦。


    龐校尉常年在宮裏當差,很少能遇到什麽危險。他的警惕性看來差了不少。但是見狀,龐校尉顯然也意識到了什麽,連忙小聲道:“王將軍,要不要包圍全府?”


    “先不要打草驚蛇,以免傷到薛府的無辜之人。但是可以叫人暗中埋伏於院外各處,謹防賊人翻牆逃脫。”王爍小聲道,“龐校尉,你不用隨我入府了。就留在府外鎮守,一定要提高警惕。”


    “喏。”


    至於那一份重要的東西……王爍現場寫了一份拜貼,就它了。


    再次入府,王爍等人的警惕性可就更高了,一路都在留意周邊的風吹草動。


    但是,沒有再察覺到任何的異恙。


    王爍猜測,有可能剛才花圃裏藏了人,在觀察自己這一行人。現在,藏的那人已經走了。


    門吏也是去而複返,看到王爍這下帶了二十幾個全副武裝的甲士一同入府,不由有些愣,“王將軍,你這是……”


    “例行公務,不必見怪。”王爍淡然道,“薛駙馬可曾睡了?”


    門吏連忙叉手而拜,“得聞王公子大駕光臨,薛駙馬原本都已睡下,連忙起身相迎,正在廳堂等候。”


    這稱唿,都從王將軍改成了“王公子”。


    “王某冒昧打擾了。”王爍道,“請朝前帶路。”


    “王公子,請。”


    到了正宅客廳,王爍和馮剛丁貴等人詳細審視周邊,暫時沒有現什麽異恙。


    駙馬薛履謙站在堂前親自迎接,原本滿麵春風的帶著笑容,張眼卻看到一隊凜然肅殺的鐵甲衛士,不由得麵色微變。口中原本的寒喧和問候,也變成了——


    “王將軍擺出如此陣勢,卻是何故?”


    王爍打量了薛履謙兩眼,三十多歲,長得倒是挺英俊。


    關鍵,沒有殺氣。


    王爍上前叉手而拜,說道:“薛駙馬請恕罪。王某職責所在,例行公務。”


    “我知道,最近坊中生了惡性事件。”薛履謙的表情變得嚴肅,仿佛還有了一點不滿,“莫非王將軍是在懷疑,我府上窩藏了刺客賊人?”


    “薛駙馬息怒。未必就是窩藏。”王爍道,“賊人手段刁鑽,有可能會悄悄躲進府裏,薛駙馬和府中上下人等卻沒有察覺。”


    薛履謙表情微變,“那豈不是說,我府中的人也有可能,會有危險?”


    王爍眉頭一擰,點了點頭。


    “很有可能!”


    特別強調了一個“很”字。


    薛履謙當即吸了一口涼氣,連忙伸手將王爍召進正廳之中。


    王爍四下觀察。


    薛履謙小聲問道:“那該如何是好?”


    王爍凝眉正色看著薛履謙,壓低了嗓門,“駙馬可知,右間窗邊藏了有人?”


    “呃?……”薛履謙麵露震驚之色,這也能被現?


    王爍的手,伸到了刀柄上。


    “別!別!”薛履謙忙道,“那裏是小女,畫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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