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蘇飛到天穹之上,此時恰好殘日將落。


    屍巢位於東境的十萬大山之中,疊嶂目峰的山脈連綿不斷。


    炙紅色的陽光透過雲層,灑落在山頭上,仿佛給山峰披上了一件紅衣,奪目耀眼。


    躺在天穹的大斜坡上,涼風微風,美景在前,柳蘇卻有些心不在焉,將霖的事情很麻煩,很難處理。


    一方麵,將霖的背刺讓他現在很厭惡和她接觸,另一方麵 ,將霖體內有兩個人格,病嬌將霖的過錯也不能怪到另一個人格身上。


    總之,就是很別扭,既不能一棒子全部打死,也不想再與病嬌將霖有所接觸。


    這種強烈的割裂感讓柳蘇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和將霖相處。


    就在柳蘇思索之際,將霖來到了他的前方。


    柳蘇下意識的蹙眉,好好的風景因為將霖的出現折煞了大半。


    似乎是看到了柳蘇的厭棄的表情,將霖擠出一個甜美的笑容,緩緩張開雙臂:“抱抱?”


    “將霖?”


    柳蘇看著氣質大變的將霖,狐疑出聲。


    柳蘇臉上不耐煩的神情瞬間消失,轉而是舒展眉眼。


    “嗯嗯。”


    將霖微微頷首,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但那笑容卻掩飾不住她眼中閃爍的淚光。


    她輕輕地眨動眼睛,試圖不讓淚水流下來,但終究還是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柳蘇這一聲“將霖”是在確定她是哪一個人格,可是柳蘇又怎麽會知道,自始至終,世界上就隻有一位僵王,一位將霖。


    以前雖然柳蘇躲避著自己,但是那時的他是不會拒絕自己的親密舉止的。


    而現在就連一個普通的擁抱,都得戴上麵具才能獲得。


    柳蘇前後明顯的態度轉變落入將霖眼中,讓她的內心感覺到無比崩潰,就像是有人正一片片的將她的心剜下來吃掉一樣。


    “怎麽還哭了?”


    柳蘇來到將霖麵前,輕輕的替她拭去眼淚。


    宛若紅寶石的瞳孔經過淚水的折射顯得更加瑰麗明豔。


    “我還活著...,我還以為見不到你了...”


    將霖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語,流著難以抑製的淚水。


    “肯定啊,我說過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柳蘇看著眼前喜極而泣的將霖,眼中滿是心疼。


    “嗯...”


    柳蘇現在對她的每一份關心都像是一把尖銳的劍,直刺進她內心最柔軟的地方,那種酸澀感愈發強烈,讓她無法抵擋。


    淚水開始順著臉頰滑落,一滴滴晶瑩剔透的淚珠仿佛是她內心深處的痛苦和無奈的傾訴。


    “沒事了,沒事了。”


    柳蘇將將霖攬入懷中。輕拍她的後背,


    很奇怪,明明是同一具軀體,但是柳蘇對將霖的另一個人格就沒有那種厭惡的感覺。


    “嗯嗯...”


    將霖將臉埋在柳蘇的胸膛裏抽泣,她的身軀顫抖。


    已經多久了?


    自己已經多久沒有現在這樣倚靠在他的懷中了?


    將霖久違的感受到了從前的溫暖。


    良久,將霖的心情開始慢慢平複,也漸漸停下了抽泣。


    “疼嗎?”


    將霖的手摸著柳蘇胸膛上已經結疤的傷口,抬頭有些顫抖的望著柳蘇。


    “說實話,疼倒是沒有多疼,更多的還是心上的疼。”


    柳蘇感到一種強烈的違和感,明明自己胸膛這個洞就是將霖戳的,現在將霖又問他疼不疼。


    不過柳蘇很快就消去了這種違和感,就把兩種人格的將霖當做共用一具身軀的雙胞胎就好了。


    這麽一想,柳蘇心裏就釋然許多。


    就像是塞庚,塞辛一樣,雖然是同一張臉,但是卻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柳蘇輕輕撫摸將霖的發絲,把她的每一根發絲都理順:“那種被背叛的感覺,我很討厭。”


    “我一直覺得她隻是有些偏執,有些小孩子氣。”


    不自覺間,柳蘇把懷中的將霖當做了病嬌將霖去訴說。


    “可能也是我過於縱容她了。”柳蘇看著慢慢升起的冥月,長歎一聲,“她竟然想徹底抹去我的意識,讓我淪為她的傀儡。”


    “她想殺了我...”


    “你說,我還能再次相信她嗎?”


    柳蘇收迴眺望的目光,將視線落到將霖的眸子中。


    這最後一句拷問,讓將霖沒由來的慌張,不過良好的演技還是讓她沒有表現出來。


    “就由我補償你吧。”


    將霖低斂眉眼,遮住眼眶中的那一抹緋紅。


    她輕輕抬起手,解開了上衣的扣子,一顆顆解開,露出白皙的肌膚和優美的鎖骨線條。


    柳蘇伸手握住了將霖的手。


    “我不需要她的補償,而且由她犯下的錯誤更不需要由你來補償。”柳蘇又重新將將霖的上衣扣子扣上,“你就是你,這件事情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不必責怪自己”


    “可是...可是...”


    將霖聽到柳蘇安慰的話,幾乎是難以自製的顫抖,近乎失聲。


    “你放心吧,我是不會因為她而厭惡你的。”


    柳蘇以為將霖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彌補“自己”剛剛被洞穿身軀的事情,但一碼歸一碼,柳蘇怎麽可能會因為另一個人格而否定將霖呢?


    “嗯。”


    將霖應聲,但是心髒卻一抽一抽的。


    她好想告訴柳蘇,世界上隻有一個自己,她想全部坦白,然後再告訴柳蘇,自己可以改變,可以變成祂喜歡的樣子。


    但是她卻沒有那個勇氣,她害怕再次看到柳蘇厭惡的神情,每每想起柳蘇對她流露出的厭惡,她都能感覺到一陣窒息。


    每一次迴憶起那個場景,她都會感到一陣無法言說的痛苦和絕望。


    她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祂,但心中仍然抱有一絲希望,希望有一天能夠重新贏得祂的信任和愛。


    但是真的有可能嗎?


    “走吧,我帶你去看看花海,散散心。”


    柳蘇牽起將霖的手,他深知將霖現在很不安,而不安的源頭,便是他不經意間對病嬌將霖流露出的厭惡。


    屍巢附近有一處花海,是當初柳蘇為將霖親手種下的紅玫瑰。


    柳蘇很早就知道了,將霖喜歡花朵,可惜以屍巢的屍氣濃度,是注定開不出任何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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