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完全反應過來,靜海突然現身在副駕駛座上。


    老和尚大喊一聲“阿彌佗嘞個佛!”單掌立於胸前,另一隻手一掌直拍在大雙的頂門上。


    隨著他這一拍,隻見一道虛影從大雙背上閃了出來,一下跌進了後座裏。


    看到鬼影,再看看已經恢複常態,再次昏睡過去的大雙,才知他剛才竟是被鬼附身了。


    可鬼咬人從來都是鬼片裏杜撰的橋段,即便大雙被附身,又怎麽會想咬我呢?


    “媽的,你也是瞎了心了,連我兄弟都敢……”


    我心裏本就窩火,見狀就想不管三七二十一,立時拍散那鬼。但剛捏起法印,那鬼已經完全顯了形,看清他的模樣,手下便是一頓。


    “怎麽是你?”


    這附身的並非是什麽惡鬼,居然是城河鎮的那個青頭鬼陸小龍!


    看這青頭鬼兀自呲牙咧嘴,就知道靜海那一下拍的不輕。


    我一把揪住他:“陸小龍,你這是要造反啊?居然敢害人?”


    陸小龍嚇得縮成一團,連連擺手,“不是我,我沒想害人!我就是在這裏等你,我……我快等不了了,不得已才找個醉鬼,想要吸點陽氣,多撐一會兒。沒想到……沒想到我根本弄不了他,不光沒吸到陽氣,他居然還要咬人!”


    事實上,我一抓住陸小龍,就覺出他十分虛弱。


    見他不似說謊,再看看大雙竟然打起了唿嚕,我煩躁的擺了擺手,把車開進城河街停了下來。


    我找出竇大寶給我的備用鑰匙,從他鋪子裏拿了些香燭元寶,點燃香,念著陸小龍的名字燒了冥紙,這青頭鬼才總算緩過來點。


    這時靜海對我說:“你這驛站的管家可不簡單,他非是普通人,而是超然六道之外的僵屍。若非這小鬼是個青頭,換了旁個,即便他爛醉如泥,也近不了他的身。縱使是附了他的身,也難以駕馭這幅軀殼,隻會令他本性畢露。”


    我把最後一遝冥紙丟進火堆,剛要問陸小龍找我幹什麽,他就搶先道:


    “徐大哥,你快救救我們吧,那鬼轎子又出現了!你再不出手,城河鎮的陰氣就全被吸光了,老鎮長他們就都……”


    我頭皮筋兒猛一蹦,陰轎又出現了?


    之前在城河鎮的時候我曾答應過老鎮長,隻要陰轎再出現,就立刻通知我。怪不得陸小龍會在這裏等我呢。


    見他急著求我救命,看看時間,我隻得說:“今天來不及了,我隻能是先暫時護住老鎮長他們的周全。”


    見大雙還沒醒,我擔心他受暗傷,又分身乏術,隻得打電話給孫祿,讓他趕過來幫忙。


    掛了電話,從竇大寶的鋪子裏找出三張大幅的黃表紙,疊在一起,折了個紙船。又用黃紙撕了五個姿態各不相同的紙人,用香灰和著朱砂,分別在上麵各畫了一道符籙。跟著又用符紙裹了兩根香,點燃後,邊低聲念訣,邊用香頭在紙人的頭部燒出兩隻‘眼睛’。


    靜海忽地“咦”了一聲,“徐老板,你這法門是得的誰的傳授?”


    我隨口說:“沒誰傳授,是從半本手抄的破書上學的。按照書上的說法,用這個法子,能夠在短時間內集聚大量的陰氣。這本來是吸引兇煞惡鬼現身的法子,當務之急,隻能先用來保住城河鎮上的居民了。”


    靜海盯著我的眼神變得十分怪異,側過臉的同時,似乎小聲說了句什麽。


    我沒聽大清楚,依稀隻聽到他說什麽“真要是這麽迴事,那咱家可就抱定你的大腿了”。


    我把五個醜怪的紙人,小心翼翼的用朱砂黏在紙船上,又在船中央堆了一小堆黃米,捧著紙船來到河邊。


    點燃五支短香,插到黃米堆裏,然後將紙船放進了河中。


    見我起身,靜海詫異的問我:“這就完了?”


    我說還沒。眼望著紙船隨波飄到河中間,我雙手驟然合拍一下,“木鏡行惡風!”


    “火鏡行熱毒!”


    “金鏡注氣!”


    “水鏡惡毒!”


    “土鏡惡癰!”


    連喊五聲,也連拍了五下。再看那河中紙船上的五個紙人,竟如燭火般亮起了光芒。


    “成了。”我長籲了口氣,“這法子我還真沒用過,但看紙人眼中透光,肯定是管用了。”


    陸小龍忙點頭說:“是起作用了,我能感覺出,沒有先前那股子乏勁兒了。”


    迴過頭,卻見靜海又在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我,半晌問我道:“你真認為這法子隻是用來勾引鬼魂使的?”


    我說:“書上是這麽說的,但那書裏有些法門訣竅,我問過很多行當裏的人,都說從來沒聽說過。我也琢磨不透,就隻死記硬背下來了。”


    靜海咽了口唾沫,“是呢,咱家剛才聽出你是死記硬背了。”


    我奇道:“這你都能聽出來?”


    靜海斜睨我說:“當然能聽出了,即便你說的不是官話,當地口音也不會將法訣念成那樣。”


    他眼珠滴溜一轉,忽然壓低聲音念叨道:“東方青瘟劉元達,南方赤瘟張元伯,西方趙公明,北方鍾士季……”


    我起初還雲裏霧裏,隻聽他念叨出第二句,頭就“嗡”一下大了。


    老和尚念叨的並非什麽法訣咒語,而是五瘟神的名號。


    五瘟神,又稱五瘟使,世間對這五位另有一個稱唿,叫做五鬼!


    這五位可是陰曹赫赫有名的陰神差官,據說鍾馗聖君本尊的五寶傘所差使的,就是這五位!


    當時在破書上看到這段的時候,我的確請教過很多人,他們也當真說不出子醜寅卯,甚至有個白胡子老道直接說,這根本就不是法訣咒語。


    聽靜海和尚這一嘀咕,可是一語驚醒了夢中人。


    東方青瘟劉元達,乃木之精;南方赤瘟張元伯,乃火之精……


    破書上的咒語都極為簡短,將‘精’字寫成了‘鏡’,差之毫厘謬以千裏,偏生念出來,又不會妨礙效力。但如果不是靜海說起,誰又能想到這當中的關竅呢?


    我眼皮控製不住的發跳,試著問靜海:“你是想說,這勾引鬼的法門,和五瘟使有關?”


    靜海翻了個白眼,“我的爺,你怎麽還以為這法子是勾鬼的呢?這根本就是五鬼開陰門,把陰司的氣息給放出來了!”


    陰倌法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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