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到那東西的樣子,直覺上那似乎是個女人的身體,隻是渾身冰冷,被它攀附著,就像是挨著一塊寒冰一樣。


    我凍得直哆嗦,心裏更是恐慌到了極點。


    隻極短的時間內,那鬼東西就完全爬到了我身上。


    此時我已然能夠模糊的看到,一張慘白中透著青綠、五官皺緊扭曲的像是鬼一樣的女人臉孔,張開嘴向我臉上湊了過來。


    我更是嚇得三魂丟了七魄,這怪物要是想咬我,那倒還罷了,可看情形,她竟是奔著我的嘴來的!


    我可不認為,對方是對我表示愛慕,它這是要吸我的陽氣啊!


    滾!


    我一聲大吼,將渾身的力量集中在右手上,猛地向對方臉上甩了過去。


    我是真豁出去了,就算掉迴井底,摔斷腿,老子也不會讓你得逞。


    要陽氣沒有,要親嘴兒迴家找你親爺去!


    那怪物竟似乎知道我這奮力一擊的淩厲,低唿聲中,驟然鬆開我,向下滑去。


    而此時,我也徹底失去支撐,跟著往井底墜落。


    陡然間,突然感覺一隻手搭上了我的後背。


    緊跟著,就覺得兩側肋下猛一緊,同時聽到白晶在上方說:


    抓住我……我拉你上來!


    我頭昏腦漲,勉強判斷出,是白晶在千鈞一發間拉住了我。


    我想往上伸手拉住她的手,可眼下的情形實在是尷尬到姥姥家了。


    為了能順利鑽進井口,我把外套、毛衣全脫了,這會兒身上就隻剩一件兩股筋的背心。


    白晶抓住的是我後背的位置,她往上使力,背心兩邊就正好勒在我肋下。


    我本來就酒勁上頭,身體欠缺協調能力,這一被挾住軟肋,兩條胳膊就更難以動作。


    隻能像是被條沒底的口袋兜著一樣,死魚似的吊在半空。


    靠,得虧背心是尼龍的,要是純棉的,我早掉下去了……


    啊!


    白晶猛然發出一聲低吼。


    下一秒鍾,竟硬是將我提了上去。


    就在我被拽出井口的瞬間,就聽刺啦一聲,身體再次向井裏墜去。


    好在我這會兒上半身已經出了井口,兩條胳膊本能的一支,才不至於重新落入井中。


    爬出井口,我顧不得看清形勢,一把將已經變了形的背心扯下來,咬破手指,快速的在上麵畫了一道符。


    念誦法訣,將背心甩進了井裏。


    隨著一聲鬼哭狼嚎,井下竟騰起一蓬烈火。


    跟著,就聽一個女人恨恨的聲音從井底傳來:


    既是同門,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就不要壞我好事。如若不然,我一定要你的命!


    我沒和對方打嘴仗,隻等稍緩過來些,掙紮著向井裏看去,符火熄滅,井底已恢複了寂然。


    這時,迴過頭看清形勢,才弄清了剛才的狀況。


    敢情白晶上來後,發現了我用衣服捆綁的‘後路’。井口空間有限,不能大動作,她竟毅然用衣服纏住腿腳,頭下腳上探迴來,關鍵時候一把拉住了我。


    這黃家的女弟子力氣比我想象的要大的多,可也就在我被拽出來的瞬間,綁在機器上的衣服終於吃不住力,被扯裂了。


    見白晶也是累得不行,我感激的衝她點點頭,謝了,之前的事……扯平了。


    要不是她拉我,這會兒我就算不摔殘,起碼也得摔斷腿,更何況真要落迴井底,還不知會有怎樣的兇險呢。


    要說起來,她實在算得上是救了我一命。


    經過這番折騰,我的毛衣和她的呢子大衣都算是報廢了。


    見她隻穿著件高領毛衫,我撿起自己的外套丟給她,套上吧,外邊冷。


    你穿吧……


    別墨跡了!趕緊走!


    我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提著背包,踉踉蹌蹌就往外走,心裏忍不住暗罵:


    丟人敗興,真是丟人敗興!


    得虧瞎子那狗東西提前‘腳底抹油’,要是讓他看見剛才我被一個女人提著的一幕,丫得拿這說事說一輩子!


    出了水泵房,剛迴到上山的小路,我手機就震了起來。


    還沒掏出手機,遠遠的就見孫祿正一手舉著電話,在下麵轉悠。


    他也看見了我和白晶,卻沒有立時迎上來,而是很奇怪的,轉過身搖搖晃晃往下走。


    屠子!你特麽跑什麽?快過來……扶我一把!


    孫祿沒再往前走,卻也沒迴頭。


    白晶想扶我,被我推開了。


    勉強走到孫祿旁邊,我一把搭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大半重量都掛在他身上,你小子,跑什麽啊?


    孫祿斜眼看著我,目光很有些鄙夷,又帶著吃驚:


    我去,不愧是黃家弟子,這麽會兒的工夫,就把你‘壓榨’成這樣了?


    我這才明白,他反應為什麽會那麽古怪了。


    我和白晶離開飯局這麽長時間,他明顯是出來找我們的。


    這會兒我赤著上身,一副渾身疲軟,剛被人糟蹋過的樣子,白晶雖然穿著衣服,可樣子也明顯像是剛做過‘劇烈運動’,而且外邊還套著我的夾克。


    孫屠子這猥瑣貨,肯定是把事給想歪了。


    而且就他閱片無數的經驗,一定會根據我和白晶此刻的形象,將‘戰況’想象的異常慘烈……


    我勉強解釋了兩句,孫祿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趕忙想扒外套給我。


    我說不用,我現在真是熱的不行,恨不能再扒一層皮下來。


    這黃家的酒,入口寡淡似水,可這後勁絕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要不是方才太過兇險,酒意被嚇醒了一半,我這會兒多半早已不省人事了。


    迴到餐廳包房,其餘人看到我的模樣,也都嚇了一跳。


    這是咋弄的?這麽長時間,你倆幹啥去了?竇大寶鼓著眼睛問。


    我迴頭看了白晶一眼,再看看同樣愕然的封萬三和王希真,一咬牙說:


    剛才多喝了兩杯,本來是想去山頂過過風……沒想到,白……白晶找去了。我這迴是……是酒後亂性,真把事兒給辦丟人了。


    聽到‘酒後亂性’,再看看白晶淩亂的發絲,封萬三和王希真都露出了會意的微笑。


    竇大寶先是瞪了我一會兒,眼神一跳,不冷不熱的說:


    你徐禍禍也是夠能耐的,這事兒也虧你特麽辦得出來!都他娘這樣了,還辦什麽正事兒,救什麽人啊?走!都他媽跟老子滾!


    說著,起身過來從另一邊架住我,就要往外走。


    剛到門口,驀地,一個人影攔住了去路。


    和這人打了個正對臉,看清她的模樣,我頓時猛一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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