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還在下雪,但卻不再是剛才看到的紅雪,而是漫天飛舞著鵝毛般的白色雪片。


    放眼望去,天地間一片雪白,不禁讓人有種身在極北雪國的錯覺。


    然而,這看似正常的天氣,此時在我們這些人的眼裏,卻是極其詭異的。


    因為,雪實在太大了。


    就算天氣突變,今冬的第一場雪想要積存下痕跡,也是需要相當一段時間的。


    可是現在,地上、樹梢……全都積蓄了厚重的雪,就好像所有的事物都被覆蓋了一層極厚的棉花套子似的。


    就連剛停下來不久的中巴,前擋風玻璃都已經被雪糊的什麽都看不見了。


    這場雪,就像是已經下了幾天幾夜一樣……


    真他媽見鬼了。郭森小聲罵了一句。


    見鬼?什麽鬼?我下意識的喃喃道。


    我這個陰倌雖然有點半吊子,可到底是看過百鬼譜,學過鬼靈術的。


    我從來都沒聽過,有哪種鬼是有能力改變自然現象、改變天氣的。


    劉元訥訥的說:咱要不看看……看看車還能不能發的著了?


    別費勁了!靜海翻了個白眼,你以為發著車就能走了?算了吧,現在擺明是中招了,能走的了才怪!


    中什麽招?我斜眼看著他,怎麽才能破?


    靜海拱了拱腮幫子,沒說話,眼睛卻瞥向了郝向柔。


    郝向柔正用兩根纖細的手指卷著臉前的黑紗向外眺望,她似乎感覺到靜海的目光,放下黑紗,卻頭也不迴的說:


    目的地到了,接下來該怎麽做,就各人看各人了。


    高戰一皺眉:你什麽意思?


    靜海嘿嘿一笑:你傻啊?人家說的還不夠明白?咱們上這輛車,是各有各的目的。現在車不能開了,還不各管各?


    高戰少有的沉不住氣,還想再問,被我攔了一把。


    我衝他搖搖頭,示意他先別多說。


    郝向柔沒再說話,隻是扭過臉看向趙奇。


    趙奇活動著剛才被擰的胳膊,看了郭森一眼,扭過臉對郝向柔說:我跟你走。


    說完,竟和郝向柔一起下了車,頂著風雪朝前走去。


    就這麽走了?他們要去哪兒?高戰看向我,咱們現在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快跟著他倆啊!靜海跺著腳說道。


    我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嘴上急著說要跟上去,人卻沒挪地方。


    見郭森和高戰等人全都看著我,我快速的想了一下,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果斷做出了決定。


    手機沒信號,待在這裏不是辦法。我轉過背包背在肩上,劉哥待在車上,郭隊,高隊,咱們下車。


    話音未落,靜海就尖聲叫了起來:留在車上?你嫌他死的慢啊?萬一那個變戲法的迴到車裏,他第一個玩兒完啊!


    變戲法的?我猛地轉頭看向靜海。


    靜海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把臉轉向一邊,不和我對視。


    我咬著嘴皮子點點頭。


    好,真好。


    雖然不知道老和尚怎麽和這事扯上關係的,可現在至少知道,他有什麽目的了。


    變戲法的……這個韋無影,可真是個香餑餑啊。


    靜海說的不無道理,我也隻能改變主意,讓劉元跟著一起下車。


    腳一落地,立刻往下一陷。


    我心也跟著一沉。


    鬼魅的確能迷惑人,但那多數是依靠假象幻覺。


    可眼下的雪幾乎沒到我膝蓋彎了,感覺是那樣的真切,又怎麽會是幻象呢?


    解釋不了,幹脆就不去想。


    我留意到靜海是最後一個下車,下車前,他似乎朝著車裏某個方向深深看了一眼,還單掌立在臉前,像是小聲念了聲‘阿彌陀佛’。


    老和尚跳下車,跟著竟還不忘迴頭把車門拉上了。


    我感覺靜海的舉動有些奇怪,但這會兒趙奇和郝向柔已經走出老遠,我也顧不上再想旁的了,最後朝中巴看了一眼,就招唿郭森等人跟上去。


    淩冽的寒風卷著雪片直往脖子裏灌,我忍不住攏住夾克的領子,可不大會兒,手指關節也開始凍得發麻。


    這雪可不是假的!高戰邊趟著雪往前走,邊氣喘籲籲的說,天氣預報一點也不準,不是說雨夾雪嘛,現在絕對算他娘的暴風雪了。


    迴頭帶人把氣象局局長給逮了去!郭森竟也陪著他打屁。


    倒不是說兩人心寬,而是突然麵對這樣惡劣的氣候,實在讓人難以應對。這麽一說一貧,至少還能起到一定緩解心理壓力的作用。


    咱為什麽要跟著趙隊長……他倆呢?劉元忍不住問,因為冷,他說話已經很不利索了。


    是啊,咱為什麽要跟著那倆人啊?高戰也跟著問。


    見郭森也看向我,我忍不住咧嘴一笑,朝前指了指,說:


    郭哥,高胖子,虧你們倆還是刑警隊長呢。你們就沒發現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嘖嘖,兩位隊長大人的觀察力都扔哪兒去了?


    這會兒我們和趙奇、郝向柔之間大約不到五十米的距離,透過風雪,還算是能清楚看到兩人的背影。


    郭森和高戰同時眯著眼朝前看了一陣,一起迴過頭問我:哪兒不對勁?


    我幹笑兩聲,剛想開口,跟在後麵的靜海忽然甕聲甕氣的說:還刑警隊長呢,我呸!你們難道就沒發現,那女的穿的太少了嗎?


    伴隨著風聲,老和尚的聲音顯得格外猥瑣。


    郭森和高戰都是一愣,跟著都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的確,我剛才就想說,郝向柔就穿著一條連衣裙,雖然是毛呢的,可這樣的天氣裏,要說她不冷,鬼都不信。


    還有那黑乎乎的絲`腿……嘖嘖……


    嘿嘿,事出反常必有妖啊。我倒是真沒看出來,這小婆娘居然藏得這麽深啊。靜海雖然是笑著說的,但語氣裏卻透著一股子陰測測的味道。


    我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


    敢情老和尚在車上的時候,也沒看出郝向柔不對勁。


    一開始我隻是把郝向柔的穿著當成笑話來解悶,可這會兒聽靜海一說,越來越覺得不可思議。


    白夢蝶是鬼不假,鬼不怕冷,可郝向柔是杜漢鍾的老婆,她可是人啊。


    她怎麽也不怕冷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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