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靜海和尚說出什麽是死人降,我渾身都快被冷汗浸透了。


    原來死人降是一種用來害人的極陰毒的降頭術。


    顧名思義,死人降是用死人的血或者骨殖做降引來下降的。中了死人降的人,會在意識中成為做降引的死人,遭受他們死前承受的痛苦,直至和用來做降引的人落得一模一樣的下場。


    難怪我會覺得自己變成林教授,看到他所看到的一切呢。


    得虧用的是林教授的血,如果用了朱飛鵬的血……想到他被剝皮前後承受的痛苦,我一陣不寒而栗。


    靜海和尚問我,是從哪兒學來這種惡毒的降頭。


    我猶豫了一陣,還是選擇了沉默。


    這要命的降頭術可是茶茶教的。


    我一早就想到,小家夥可能有些不靠譜,可是沒想到會離譜到這種地步。要是一念之差用了朱飛鵬的血,承受剝皮之苦,我們四個恐怕都迴不來了。


    不過我相信小家夥絕沒有故意害人的意思,更不會害我,畢竟她教我的法子,都是從把她煉製成古曼童的降頭師那裏看到和聽到的。


    雖然說到死人降的時候,靜海和尚眉宇間有著明顯的深惡痛絕。可我並沒有忘記,茶茶是來自王希真家的雙頭古曼童,而這個古曼童,是靜海和尚給他的……


    靜海見我不肯說是跟誰學的,也沒再追問,隻冷冰冰的說了四個字:好自為之。


    我問他,其他人會怎麽樣?


    老和尚邊往外走邊用一貫陰陽怪氣的口氣說:


    “那就看他們的造化吧,隻要用作降引的人能醒過來,他們就沒事了,不然他們就隻能陪著那人一起去做死鬼了。”


    靜海和王希真走後,我問趙奇,老教授怎麽樣了。


    趙奇歎了口氣,說林教授還沒有蘇醒,醫生說他身體倒沒什麽嚴重損傷,但求生意誌似乎非常的薄弱。


    剛說完,他的手機突然響了,接起來一聽,頗為驚喜的對我說:


    “林教授醒了,郭隊他們也都醒過來了!”


    匆匆來到病房外,馬麗迎了上來,朝房門努努嘴,“林彤一過來,老爺子就醒了。”


    我點點頭,“他是怕女兒怪他。”


    病房門打開,出來的是趙芳。


    “徐禍,你在正好,林伯伯要見你。”


    進了病房,看到虛弱的老教授,我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反倒是林教授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徐禍禍,你來了。”


    我使勁點點頭,揉了揉眼睛,朝老爺子挑起了大拇指,“您老可真行,那種情況下手還能那麽穩,要不說整個係我就佩服您老一個人呢。”


    林教授臉色一僵,下意識的看向一旁的林彤。


    我猶豫了一下,對林彤說:“教授那麽做,是為了救朱飛鵬,否則他撐不到現在。他出事的時候說,他想你活著,他要你好好活著。”


    “你騙我,他一直都沒有醒。”林彤哭道。


    “我沒有騙你。”


    我目光轉向林教授,“這話是他對老師說的,老師可以替我作證。”


    老教授身子一震,“你怎麽知道?”


    “案發過程已經還原了,當然,是用了一種比較特殊的方法。”


    我故作輕鬆的攤了攤手,“要不怎麽說,您老是我的偶像呢。”


    當即,我就把我見到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林教授聽完目瞪口呆,看著我的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


    敲門聲響起,來的是郭森。


    他原本的一張黑臉顯得有些煞白,倒是和病床上的老教授有幾分相似。


    “王隊他們怎麽樣了?”看到他出現,我總算稍稍鬆了口氣。


    “老王他倆還沒緩過來。”


    郭森深吸了口氣,轉向林教授說:“老爺子,別想太多,我們現在都知道了,您是為了救人才……”


    過後我問郭森和王隊、老傅,當時他們是怎樣一種情形,都看到些什麽。


    結果三人的遭遇竟和我完全一樣,都是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變成了林教授,經曆了當晚發生的一切,直到在拘留室裏上吊才完全失去意識。


    不同的是,三人當中,王隊和老傅在身臨其境的時候,完全以為自己是林教授,隻有郭森和我一樣,有著本來的意識。隻不過在他的記憶當中,有著幾段缺失,就比如剝皮的細節,他就怎麽都想不起來了。


    和他相對的是,老傅和王隊都感受到了林教授當時以及事後的感受。


    按照老傅的說法就是,他感覺自己的承受力已經到了極限,他不想想起當時的場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自己的女兒’,所以徹夜未眠後,才選擇了結自己的生命。


    ‘剝皮案’仍然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證據能證明老教授是無辜的。但兩個刑警隊長,一名資深刑警的‘親身經曆’,足以讓他們從反證麵幫老教授洗脫罪名。


    關鍵是朱飛鵬終於醒了,他醒來後第一時間就要求見警察,告訴警察嶽父沒有害他,而是在救他。


    之後他和林彤單獨在病房裏待了很久。


    最後林彤要我進去。


    渾身包裹著紗布的朱飛鵬虛弱的問我:“徐大師,你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輪迴轉世?”


    我沒有猶豫,毅然點頭,“相信。”


    朱飛鵬笑了,輕輕握了握林彤的手,“我們還會在一起的。”


    說完,他就緩緩的合上了眼睛。


    迴去的路上,趙奇忽然問我:“真的有轉世?”


    “有。”我肯定的說。


    朱飛鵬終於還是死了,他傷的實在太重了。


    他短暫的蘇醒就像是刻意迴來,專程替老教授洗脫嫌疑,替林彤解開心結一樣。


    以前我常送人去輪迴,但對於輪迴轉世感覺還是很模糊。


    可是,我相信這對忘年戀人真的是前世的情侶,也相信他們會在將來再續前緣。


    ……


    剛迴到市裏,就接到了瞎子的電話,約我去他家見麵。


    到了豬鼻巷,一進門,瞎子就表情古怪的看著我。


    “這是什麽眼神兒?”我四下看了看,“段四毛沒跟你迴來,陰陽失調,精`蟲上腦了?”


    瞎子沒理我,自顧坐下點了根煙,使勁抽了一口,才搖頭晃腦的說了一句:“卿本佳人,怎奈何走了歪路啊。”


    “發燒了?”我過去作勢摸他腦袋。


    “起開!”


    瞎子打開我的手,拉開旁邊一個抽屜,拿出一個牛皮紙袋丟在茶幾上,“自己打開看看。”


    “你是越來越神叨了。”


    我嘀咕了一句,打開紙袋一看,頓時皺起了眉頭。


    “哎,大哥,你不是吧?你怎麽把照片給拆了?”


    袋子裏裝的竟然是季雅雲交給我的那一套照片。


    為了妥善保存,照片全都加了塑封,現在上麵的塑封竟都拆掉了。


    淩紅雖然死了,但季雅雲對她的感情卻一直沒變。


    季雅雲把照片交給我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要我把照片保存好,說每一張照片都是淩紅留給她的紀念。


    現在倒好,瞎子這貨居然把塑封全拆了。


    瞎子白了我一眼,“不拆怎麽能發現照片裏的秘密?”


    “秘密?還有什麽秘密?”我邊問邊去翻看照片。


    “別翻!”


    瞎子突然一把搶過照片,兩眼放光的看著我,壓著嗓子說:“你知道淩紅有多牛13嗎?你看著。”


    說著,手一翻,把照片拍在茶幾上,緩緩偏移了一下。


    “哎,你小心點,別把照片弄花了!”


    “你別管,趕緊過來看看!”


    我皺著眉毛走到他身邊,朝著照片看去。


    “看出什麽沒?”瞎子小聲問。


    “有屁就放!”我是真煩他這股子故弄玄虛的勁兒。


    瞎子瞪了我一眼,不滿的說:“沒讓你看照片裏的人,讓你看的是照片的邊兒!”


    “邊兒?”我一怔,疑惑的看了看他,又去看照片。


    定神一看,不由得瞪圓了眼睛。


    十二張照片本來是疊在一起的,被瞎子橫抹了一下,便像書頁一樣偏向一邊,每一張照片都露出一毫米不到的邊沿。


    仔細看,這些照片的邊沿組合在一起,竟隱約現出一道符籙的樣子!


    “厲害吧?”瞎子用肩膀扛了我一下,“利用照片裏的景物人物、光線的陰暗,把符隱藏在裏麵……這個淩紅,真是聰明沒邊兒了。”


    我已經驚呆了,盯著符籙看了一會兒,喃喃的說:“這符和我畫的那些符像是一個路數。”


    “必須的。你再看這邊。”瞎子抓起照片翻了個麵,重又攤開。


    十二張照片的另外一邊,竟又組成了一道符籙。


    隻不過這符籙更加奇怪,看上去所有的筆畫都像是反著的。


    “鬼畫符!”


    我脫口道。


    瞎子點點頭,“鬼畫符是反的,這的確是鬼畫符啊。兄弟,你可是得到寶了。”


    我緩過神來,見他小眼放光,心裏一動,“你知道這是什麽符?”


    “一開始不知道,後來拿給老段看,才知道這是什麽了。這兩道符籙對別人來說基本上沒d用,但是你就不一樣了。你是陽世活鬼,兩道符你都可以用。”


    瞎子忽然湊到我耳邊,壓低了聲音:


    “這兩道不是普通的法符,而是陰陽符,隻要配合照片裏的陣局,就能利用這兩張符在陰陽兩界間來迴!”


    (第八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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