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個腳印明顯是才踩上去的,而且是光著腳。


    讓人感覺怪異的是,從腳印的大小來看,那要麽是個半大孩子,要麽就是個女人。


    腳印的方向是朝裏的,也就是說無論留下腳印的是女人還是孩子,應該是剛進去。


    半夜兩點多,哪家的女人孩子還在外邊跑?


    就是本家的也說不過去啊。


    我試著推了推院門,竟然一下就推開了。


    透過門縫,就見院裏的一間屋子還點著燈。


    燈光在窗戶紙上映出兩個人影,看上去應該是一男一女。


    不知道怎麽著,我看那女人的影子似乎有點熟悉,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


    兩人似乎在說著什麽,離的遠,我聽不清楚。


    但是很快,我就有種想罵街的衝動。


    窗後,男人一把抱住了女人,接下來的動作就不用細說了。


    怪不得大半夜的門口會有腳印呢,敢情是哪家的女人跑來和男的私`會來了。


    我沒有瞎子偷窺的癖好,翻了個白眼,拉上門轉身往迴走。


    走了沒多遠,前麵突然照來一束光亮。


    我下意識的停住腳步,打著手電照過去,見那人披著蓑衣,戴著鬥笠,竟然是棺材李。


    我遲疑了一下,迎麵走了過去。


    離得近了,發現棺材李的蓑衣下麵鼓鼓囊囊的,像是背著什麽東西。


    棺材李似乎是才反應過來,白眉皺起,冷冷的說:


    “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以為自己懂點東西,就什麽都敢管?好,你們想死,我不攔著。”


    說完,竟不等我開口,徑直推開旁邊一扇院門走了進去,“砰”的把門關上了。


    “艸,這村子裏有正常人嗎?連個正常鬼都沒有。”我鬱悶的嘀咕了一句。


    迴到住的地方,瞎子和毛隊長也都已經醒了,正和郭森對著抽煙呢。


    “你發現什麽了?”瞎子叼著煙問我。


    我想了想剛才的事,似乎沒有一樣是說出來有用的。


    我聳了聳肩膀,覺得後背靠近右肩的位置有點別扭。想到夢境前後後背兩次傳來的涼意,就讓瞎子幫我看看,背上是怎麽迴事。


    瞎子讓我脫了衣服,隻看了一眼,臉就沉了下來。


    好半天才說:“禍禍,我真不想看你走這步路。”


    “怎麽了?”


    我疑惑的問了一句,反手摸向後背,一摸之下不禁嚇了一跳。


    我背上那塊發涼的地方,竟然鼓起拇指大小的一塊凸起。


    摸上去十分的硬,就好像是那裏長出一塊骨頭似的。


    “不用想了,是你的鬼爪子。”


    瞎子麵沉似水的看著我說:“你本來就是九陰煞體,陽世鬼命,作為命格的一種,那還不算什麽。


    搬到城河街後,你做過什麽,就不用我說了。我沒想到,你會為了徐潔,活活把自己變成了陽世惡鬼。


    說起來這也是命吧,老何當初給你那塊陰骨,目的隻是想你方便做一些事。


    他絕沒有想到,你會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變成活鬼。更加沒想到,那塊陰骨會把你的先天鬼爪勾出來。”


    “這是那塊陰骨?”我猛然想起老何留下的那個扳指。


    瞎子搖搖頭:


    “老何給你的陰骨已經不存在了,這是你自己的陰骨。你接觸的陰煞越多,陰骨就會凸顯更多,等到整個鬼爪顯露出來,你就坐實了惡鬼之名,能夠隨意來往陰陽兩界。”


    瞎子掐了煙,又點了一根,狠狠抽了一口,擰眉瞪著我說:


    “做個蒙事的陰倌不是挺好嗎?真正學了、用了某些禁忌的東西,是會犯五弊三缺的。我不相信鬼靈術上沒有提示?”


    “有。”


    ——太陰鬼靈術


    ——得見此術者,必是先天鬼爪顯露,後天水火陰陽交集,斷絕情緣的陽世鬼身


    鬼靈術開篇的兩句話猶如印在我的腦子裏。


    “你用了鬼靈術中的禁術,就要承受五弊三缺。你明明知道後果,可你知道徐潔不是活人,所以你甘願把自己變成了鬼。哥們兒,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瞎子盯著我問。


    “值。”我和他對視,一字一頓道:“這些年我很苦,我沒向任何人抱怨過。在我最不好的時候,遇上了最好的她。所以,怎麽都值得。”


    瞎子歎了口氣,點點頭,搭住我肩膀按了按,“你覺得值就行,做兄弟的挺你。”


    “嘶……你看相的本事見長了?怎麽會看出這麽多的?”我忽然反應過來。


    貌似再見麵,這家夥變得比以前神叨多了。


    瞎子的專長是看風水,其他本事稀鬆的很,他怎麽就知道鬼爪顯露這些東西了?而且還在我打電話給他的時候,讓我把五寶傘帶上……


    “唉。”


    瞎子忽然歎了口氣,斜了我一眼,說:


    “別人都說為了兄弟兩肋插刀,我是為了你這個兄弟,插了自己一刀啊。”


    “別打岔,怎麽迴事?”我一把揪住他。


    “我為了幫你搞清楚一些東西,把自己給搭上了。”瞎子苦著臉說。


    “說清楚。”我更加疑惑。


    瞎子一捂臉:“我被段佳音上了。”


    我差點一口老血噴死他。


    我說那天打電話的時候,最後那個女人的聲音怎麽聽著有點熟悉呢。


    那居然是段四毛?!!!


    這貨說是替我聯絡段乘風,他居然把老段的閨女勾搭上了。


    “段四毛怎麽能看上你呢?”我真有點想不通。


    瞎子一瞪眼,“她怎麽就不能看上我?”


    我鬱悶的點點頭,“行吧,看上就看上吧,好好一朵鮮花就這麽讓牛糞給……看不得了。”


    “你是今天才發現鬼爪子露出來的?”瞎子忽然問。


    我點點頭。


    瞎子眉頭一皺,喃喃道:


    “佳音好像跟我還藏著呢,鬧騰這村子的到底是他娘的什麽東西啊……”


    我問他怎麽迴事。


    他說我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先讓段佳音給我卜了一卦,段佳音隻說讓我帶上五寶傘,此行就有驚無險。


    但是現在我身上的鬼爪顯露,必定是碰上了極兇的厲鬼妖孽所引起的。


    段佳音可是沒告訴他這趟會碰上什麽……


    見司馬楠和毛隊長都一臉懵逼的在旁邊看著,我也沒再多問,看看時間,說都在睡一會兒。


    但這一覺並沒有睡太久,天還沒完全亮起來,外麵就傳來了拍門聲。


    來的是村長的四兒子,一進門就說,又出事了,又死人了。


    跟著他來到靠近村尾的一戶人家,沒進門我就先愣了。


    死人的竟然是麻杆老`二家……


    “嘔……”


    瞎子隻朝屋裏看了一眼,就迴過頭狂吐起來。


    同來的司馬楠則直接嚇得暈了過去,被郭森和毛隊抬進了正屋的椅子裏。


    看著裏屋床上的死屍,我也是頭皮一陣陣的發炸。


    我見過的屍體不能算少了,可從來都沒見過如此恐怖的死狀。


    死的是麻杆老`二唯一的兒子,也就是昨天我跟包青山來找人的時候,見過的那個叫‘麻小’的村漢。


    此刻他全身一絲不掛,麵朝下趴在床上。


    朝著床外邊的半張臉,已經變得血肉模糊,像是被某種動物用牙齒啃的一樣。


    更可怖的是,他露出來的右耳朵和右眼,完全被啃成了兩個黑森森、血糊糊的洞,透過這兩個洞看進去,腦腔子竟都是空的。


    “這他媽的是讓老鼠啃的還是讓狼給撕的……嘔……”


    瞎子一句話沒說完,又吐了起來。


    郭森走迴到我身邊,喘著粗氣剛要說什麽,我一把攥住他手腕,朝他使了個眼色。


    這次我來這山村的身份不是法醫,是陰倌、是先生。


    況且就屍體的狀況,絕不是尋常法醫能夠給出結論的。


    關鍵是,我一下就想起了昨天晚上我在院門口見到的情景。


    還有門口那兩個光著腳的腳印……


    和那個燈影下跟男人媾```和的女人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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