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一動。


    淩紅昨晚不會無緣無故提到那組‘最糟糕的照片’,她顯然是想向我們提示什麽。


    按照她和刺蝟頭之前的對話看來,刺蝟頭之所以肯作法幫她,是為了從她身上得到某樣東西。


    而且,淩紅似乎已經將那東西給了他一半,另一半留下來當做籌碼來要求刺蝟頭幫自己達到目的。


    難道照片上有著關於那樣東西的提示?


    淩紅除了淩家後人的身份外,就是個普通的女人,刺蝟頭想要從她身上得到什麽呢?


    季雅雲揉了揉紅通通的眼睛,把手機遞了過來。


    我接過手機,見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張黑白照片。


    照片中,季雅雲張開雙臂,站在一扇大門內,對著鏡頭笑得甜美動人。


    照片裏的季雅雲和現在差別不大,應該拍了沒幾年。


    而照片中的背景,似乎是一棟有些古老的建築。


    我仔細查看照片,沒發現有什麽異樣。


    季雅雲讓我接著往下翻。


    我把所有照片都看完,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一組照片總共有十二張,的確是在一棟明清款式的庭院和房間裏拍的,照片裏的主人公,全都是季雅雲。


    可我把照片從頭看到尾,卻沒發現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我隻好放下手機,問季雅雲從照片裏發現了什麽。


    “這組照片的確很糟糕。”季雅雲說。


    “哪裏糟糕了?”我疑惑的問。


    我是真沒看出‘糟糕’在哪兒,在我看來,照片隻是做了黑白處理,而每一張照片中的季雅雲都很美,把任何一張放大,都可以當裝飾畫一樣掛起來。


    季雅雲表情顯得有些疑惑,搖了搖頭,走到我身邊,指著屏幕上的一角說:“這裏有個人。”


    我一愣,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就見照片的背景中,右上角有個側麵朝著鏡頭的人。


    我問:“這照片是在哪裏拍的?什麽時候拍的?”


    季雅雲說:“是三年前,在蘇州xx園拍的。”


    我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她說的那個園林在蘇州相當有名,每天都迎來過往不少的遊客,我實在不認為拍照的時候不小心拍到路人甲是什麽奇怪的事。


    “小紅對自己要求很高的,她不可能把不相幹的人拍進去的。”


    季雅雲邊說邊劃了一下屏幕,指著照片說:“這裏也有一個人。”


    我又是一愣,順勢一看,看到一個細節,心裏頓時猛地一激靈。


    季雅雲說:“就算偶爾疏漏,也不會每一張照片上都拍到路人。但是這十二張照片,全都拍到了陌生人。小紅不應該犯這樣的錯才對。所以事後照片洗出來,她才說這是她拍的最糟糕的一組照片……當時我沒覺得怎樣,昨晚聽她說才……”


    我已經顧不上聽她在說什麽了,快速的把照片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怎麽了?”季雅雲問。


    我放下手機,勉強咽了口唾沫,看著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好一會兒,我才問道:“這些照片也是用機械單反拍的?”


    我記得淩紅好像有這個習慣。


    季雅雲點頭說是,而且本身用的就是黑白膠片,淩紅說這樣更能體現某個時代的韻味。


    我又問她,原照片在哪裏。


    季雅雲說在老家,想了想,又說當時照片洗出來後,底片不知道怎麽損毀了,淩紅讓她一定好好保存這組照片,毀壞了的話就沒有了。


    我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坐進藤椅裏,一時間更不知該說什麽了。


    季雅雲問我:“除了這些多出的人,你還看出什麽了?”


    我抬眼看著她,見她眼中兀自帶著悲傷,想了想,沉聲說:


    “淩紅不是你想的那麽單純,別再為她難過了。”


    “她都已經死了,你還說她?”季雅雲激動的跺腳道。


    我說:“照片的確很糟糕,但那應該隻是針對你而言。”


    “你什麽意思?”季雅雲問。


    “照片裏除了你,沒有人。”


    “什麽?”


    “沒有別人!”我一字一頓的說。


    我把手機點開,指著照片上的‘路人甲’,“你看看他的腳,有什麽不一樣?”


    季雅雲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仔細看了看照片,喃喃的說:


    “他的腳……腳尖是踮著的。”


    我說:“對,十二張照片裏拍到的路人,全都踮著腳尖。”


    “那……那是意思?”季雅雲翻著照片,唿吸不自覺的變得急促起來。


    “普通人是不會這樣的,如果說一張兩張還算是巧合,那十二張照片都這樣,就不是巧合。”


    “那是……”


    “他們不是人,是鬼!”


    季雅雲身子猛一哆嗦,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為什麽會這樣?”


    “我不能給你答案,隻能說淩紅沒你想的那麽簡單。xx園那樣的旅遊景點,不可能聚集這麽多鬼,那絕不是意外拍到的,而是……很可能是她故意拍進去的。我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麽,但是你最好盡快讓人把原照片寄過來,如果不弄清照片的秘密,很可能會留下禍患。”


    我一口氣說完,見季雅雲淚光閃動,一副失神的樣子,有些於心不忍。


    可還是沒說什麽,徑直去了後邊洗漱。


    有些情感當斷則斷,當斷不斷,隻會徒增煩惱。


    淩紅或許本質不壞,但經曆是會改變一個人的。


    我相信她臨死前或許已經沒有了再害季雅雲的心思,但既然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了,那就不應該再帶給活人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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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高戰帶著黃海林來到我家。


    高戰一進門就抹著腦門子說,出事了,果然又出事了。


    我讓他先別慌,讓黃海林把紙人拿出來。


    看到黃海林拿出的紙人,我眉心一下子擰了起來。


    紙人上的符籙竟然不見了,隻留下一些深灰色的印子,像是被火燒灼後留下的痕跡。


    更讓人心驚的是,紙人臉上眼睛的位置,竟然分別多出了幾個血紅色的手指印!


    戴菲死前說要‘找眼睛’;吳浩死前給我發信息,說‘她要挖我的眼睛’。


    現在紙人眼睛的部位又出現了手指印,看來纏上他們的家夥還真是奔著眼睛來的。


    “這說明什麽情況?”高戰指著紙人上的手指印問我。


    “還能是什麽情況,惹上狠角色了。”我隻覺得一陣頭大。


    普通的惡鬼傷人,多半是迷惑人,讓人產生幻覺,做出諸如上吊、跳樓等行為,是不會留下痕跡的。


    所以,在尋常人看來,被害的人就隻是自殺。


    能在被害人身上肆無忌憚留下印記的,隻有厲鬼。


    然而,這幫非主流惹上的貌似還不是一般的厲鬼。


    竟然能在畫了符的紙人上留下血手印,這得是多大的怨念啊……


    我問黃海林,鬼樓那次,還有沒有別的事瞞著我。


    他哭喪著臉說真沒有了。


    我想了想,讓高戰先送他迴家,我下午準備些東西晚上過去。


    兩人走後,我先去街口的喪葬鋪買了黃紙朱砂,想了想,又買了些冥紙元寶,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燒了。


    看著燃燒的火焰,我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雖然說是‘傍身錢’,可到底還是燒給我自己的。


    自己給自己燒紙……


    黃海林和戴菲本來在縣裏租房住,戴菲出了事,他也搬迴了自己家。


    晚上,到了他家裏,見除了他和高戰沒有別人。


    高戰說,他下午已經讓黃海林的家人搬去親戚家住了。


    我點點頭,說這樣最好,省得麻煩。


    高戰猶豫著問我:“周曉萍家也在這村裏,今天晚上那髒東西不會去找她吧?”


    我搖了搖頭,“不會,紙人上留下印記,紙人卻沒損傷,這說明纏上他們的家夥已經看出貓膩來了。沒弄死黃海林,它一定不甘心,今天晚上一定還會再來找他。”


    “你打算怎麽辦?再弄一個紙人?”


    “沒用了,鬼也不是傻子,吃一次虧哪還會再上當。”


    我指了指黃海林,“帶我去你房間看看。”


    同樣是自建房,黃海林的房間和吳浩一樣,也在二樓。


    進了屋,我四下看了看,拿出幾張符籙,分別在屋子的三個牆角燒了,把符灰撒在角落,獨留下靠門的一角。


    又做了些準備後,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我指了指床,讓黃海林躺上去,今晚就在自己床上睡。


    黃海林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我冷冷的說:“闖禍的時候你們都挺有能耐,現在怎麽膽縮了?你要是能惹不敢扛,那活著也是個廢物,我幹嘛還要救你?”


    黃海林嘴皮子哆嗦著還想說什麽,可看了看我的臉色,還是戰戰兢兢的躺到床上去了。


    我從包裏拿出鍋底灰,讓高戰抹在額頭上。


    高戰邊抹邊問我:“你不用抹啊?”


    我笑笑,沒說話。


    貌似現在一過子時,鬼都隻會把我當同類,我還抹個什麽勁啊。


    我拿出牛眼淚讓高戰滴了兩滴,又將一把竹刀交給他,看看表,讓他鑽到床底下去。


    然後我關了燈,也鑽到了床下。


    “高隊長,徐……徐警官,你們可一定要保護我啊,我還年輕,還不想死啊。”黃海林帶著哭音說。


    “閉嘴吧你!”我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昨個是司馬楠,今天是小黃毛,一個比一個能作死。


    你們作死沒關係,倒是弄的老子沒一晚能消停的。


    要不是高戰從頭到尾都跟著這事兒,老子管你才怪。


    眼看到了十一點,我心裏也緊張起來,和高戰一起縮在床下,眼睛一瞬不瞬的緊盯著房門的那個角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房間裏並沒有出現異狀。


    反倒是床上的黃海林,居然打起了唿嚕。


    估摸著自從戴菲死了以後,這小子這幾天也沒怎麽睡安生。


    漸漸的,我也開始上下眼皮打架,倒是高戰,倆硬幣眼瞪得跟小燈泡似的。


    又過了大約半個鍾頭,我幾乎就快要睡著了。


    忽然間,就覺得床震了一下,緊跟著就聽上方傳來一個聲音:


    “不要挖我的眼睛……把眼睛還給我……”


    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頓時就炸了。


    說話聲是從床上傳來的,但卻不是黃海林的聲音。


    說話的,居然是一個淒慘幽怨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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