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明白齊薇薇說什麽太陰鬼道、九陰煞體,但她的話卻印證了我先前的猜想。


    竇大寶說他看到的女鬼,其實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鬼,而是單純的煞。


    這種女煞原本也是人,隻是被邪術煉製,又或者由於別的原因沒有了元神鬼身,隻留下了煞氣。


    普通的陰陽眼是看不到女煞的,我隻能按照破書上的法子,用自己的血遮擋雙肩陽火,再用血畫符開天目鬼眼。


    齊薇薇變顏變色的時候,我已經拿著陰桃木劍劈向那些女煞。


    木劍又粘新血,威力更強,一劍就把一個女煞劈的消散湮滅。


    女煞被劈中,齊薇薇竟也發出一聲慘叫,邊往外跑,邊大聲念著咒語。


    其餘女煞跟著往外飄去,我又追上去刺中一個。


    正想追出門,冷不防門外閃出一個戴著帽子口罩的男人,手裏攥著一把折疊刀,迎麵向我刺了過來。


    我沒防備,想躲已經來不及了,隻能身子後仰,伸手抓住他拿刀的手腕。


    “去你媽的!”我抬腳踹在他肚子上,左肩膀卻傳來一陣刺痛。


    等我爬起來再想追,男人已經跑進了電梯。


    迴到屋裏,季雅雲和桑嵐正手忙腳亂的搶救受驚昏倒的淩紅。


    淩紅出院的時候穿的是一身寬鬆的居家服,這會兒被兩人拖抱到沙發上,上衣滑到了腰上。


    看到她腰裏的皮膚,我不由得愣住了……


    包紮完傷口,我在沙發上胡亂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睜開眼,就看到一張我絕不想多看一眼的女人臉孔。


    我翻身坐起來,套上上衣,點了根煙,彈了彈煙灰,問她:“桑太太,幫您女兒找到高人了嗎?”


    “小福……不,徐禍……”女人有些倉惶的搖搖頭,卻又緊接著點了點頭。


    “徐禍,先去洗把臉,過來吃早飯吧。”季雅雲端著一砂鍋粥從廚房出來。


    我使勁搓了把臉,說不用了,我迴醫院吃食堂。


    下了樓,上了車,我才想起昨晚的一個細節。想了想,我還是給桑嵐發了一天短信,然後刪除了她和季雅雲的號碼。


    迴到住所,老軍見我又掛了彩,指著我鼻子一通數落。


    我腆著臉皮說:“老軍叔,我徹底不幹了,咱爺倆晚上弄點好菜,再弄瓶好酒,整兩盅?”


    老軍瞪了我一眼,“那就整兩盅。”


    接下來的幾天,桑嵐和季雅雲都沒有給我打電話,想來是桑嵐的父母花大價錢替她們找了真正的高人,擺平了兩人的事。


    我除了找孫祿和劉瞎子喝喝啤酒,侃侃大山,還抽空去醫院看了一趟竇大寶,然後就是等著開學了。


    這天早上我還沒起床,外麵忽然傳來一陣汽車刹車聲,接著就是紛亂的腳步聲。


    “砰砰砰砰……”


    “徐禍,快起來!出事了!”老軍在外麵拍門。


    我打開門,見他頭上裹著紗布,一條胳膊吊著繃帶,不禁大吃一驚,“軍叔,這是怎麽弄的?”


    老軍搖搖頭,“先別管,下麵出事了,快下去。”


    隔著欄杆往樓下一看,就見院子裏停了好幾輛警車,樓外邊已經在拉警戒線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跟著老軍就往下跑。


    “徐禍!”一個大蓋帽迎麵走了過來。


    “趙警官?你這麽快就出院了?”


    趙奇把大蓋帽往上抬了抬,露出裏麵的紗布,“在醫院實在悶的慌,就申請提前複職了。”


    “出什麽事了?”我看了一眼其他正在往樓下走的警察。


    趙奇熟稔的搭住我肩膀,“一起去看看吧。”


    我已經有了預感,這事可能和前幾天送來的那具女屍有關,可來到太平間外,看到裏麵的情形,差點當場吐了出來。


    一個男人倒在血泊裏,褲子褪到了腳脖子,腦袋卻被打扁了!


    沒錯,就是扁了,像是搓衣板拍在南瓜上,整個腦袋扁了,腦漿子流了一地。


    我忍著惡心,看向角落的一個架子車,愕然問:“那個白裙子呢?”


    白色連衣裙被我舒展開身體後,警方的法醫來過兩次,但屍體又變得硬邦邦的,無從下手,隻能先拍照取證查實死者身份。屍體就一直停放在太平間裏。


    現在那輛架子車上居然是空的!


    背對我的一個白大褂聽到動靜迴頭看了一眼,站起身走了過來。


    “麗姐。”


    馬麗衝我點點頭,摘下口罩,對趙奇說:“我要是說,死者是被人一巴掌把頭拍扁了,你信嗎?”


    我和趙奇同時咽了口唾沫,趙奇小聲嘀咕:“你拍美國大片呢?一巴掌把腦袋拍扁?”


    馬麗斜了我一眼,一字一頓的說:“就是!”


    因為我也算是涉案人員,被懷疑對象,所以也要接受盤問。


    盤問我的是一個女警,趙奇就在一邊抽煙。


    女警照例問了些我的個人資料後,問我認不認識死者。


    我說認識,那是醫院的一個護工,我們平常都叫他老馬,他的大名叫馬彪。


    太平間晚上值夜的通常都是兩個人,我和老軍是‘專職’,醫院還安排了兩個膽大的護工輪班和我們值夜,老馬就是其中之一。


    老實說我不喜歡老馬這個人,他四十多快五十了,是個老光棍,在誰麵前都是客客氣氣的,可一背過臉去,就跟人在背後戳這人脊梁骨,而且滿嘴的髒話。


    關鍵有時候有女屍送來,他還對屍體動手動腳的。


    因為這事,我還跟他打過一架,最後他隻能被安排和老軍搭班。


    他怕老軍,因為老軍要是動手,那就得往死裏弄他。


    我把了解的情況都說了一遍。


    趙奇讓那個女警去忙別的,把我拉到一邊,低聲對我說:


    “看現場,你也應該了解大體情況了。那個老馬擺明是想猥褻屍體。現在那具女屍不見了,案子又定性為兇殺案,你和老軍都得跟我迴局裏繼續接受調查。”


    我說行,我先上去洗臉刷牙,換身衣服。


    上了樓,一打開房門,我渾身的血都涼了。


    我淩亂的床鋪居然已經變得整整齊齊,而我的床邊,正坐著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


    女人骨碌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就那麽一言不發的看著我,嘴角和眼中滿滿都是莫名的笑意。


    這分明就是那具女屍!


    我轉身就往外跑,邊跑邊大喊:“趙警官,趙奇!上來,快上來!”


    趙奇差點在樓梯上和我撞個滿懷。


    他問我怎麽了,我這才稍微緩過點神。


    女屍在我房間裏,還活了?


    我抹了把冷汗,讓他跟我上去看看。


    趙奇狐疑的跟著我來到我的房間,探頭往裏看了看,撲哧笑了:


    “你是想讓我知道,你們學醫的房間都很整齊,早上起來還疊被子?”


    我目瞪口呆,屋裏沒人,但被子的確是疊的整整齊齊的擺在床腳。


    我發誓,我從小到大,除了軍訓那會兒從來沒疊過被子……


    因為根據現場定性為兇殺案,所以我和老軍,以及醫院相關人員,都被帶到市局接受調查。


    這一查就是大半天,迴到醫院是下午三點,醫院領導立馬召集我們開會。


    會上主要說了看守巡視太平間的問題,因為我本來就是兼職,加上出了這檔子事。


    所以,院方決定解雇我,並且收迴我的住所。


    我沒說什麽,我能在這兒免費住了三年多,本來就是院方特殊照顧我這個窮學生。


    現在決定解雇我,是出於對人員安全、屍體安全的考慮。


    暑假結束,也是新生報到的時候,這個時候再去申請宿舍,那是扯蛋,隻能是租房住。


    當天晚上,我叫上孫祿,和老軍到外邊喝了頓酒。


    直到這會兒我才問老軍昨晚是怎麽迴事,他又是怎麽弄傷的。


    老軍陰了半天臉,說了兩個字:“邪性。”


    他說他也知道老馬的揍性,隻要有年輕的女屍送來,從來不和老馬輪著值夜。


    今早快天亮的時候,他正在值班室衝盹,聽見太平間那邊有動靜,再看老馬不在,一下就火了。


    等到趕過去,還沒看清狀況,就被人打了一悶棍。


    他沒看清打他的那人是誰,可好在當過兵,反應不慢,抬手擋了一下。


    雖然還是暈過去了,還斷了胳膊,總算是沒被打死。


    他拍著我的肩膀說:“小子,是該搬出去了。都大小夥子了,再跟著我住這兒,談女朋友了咋辦?”


    我鼻子發酸,想說讓他也別幹了,跟著我,我養他。


    可我知道,老軍性子倔,是絕不會答應的。


    我跟孫祿商量租房的事,他說明天一早過來幫我一起找,再有兩天就開學了,這事得盡快辦。


    和老軍迴到醫院,我才想起早上的事。


    這會兒我酒勁上頭,腦子犯渾。


    管你娘的是鬼還是妖,老子是陰倌,還怕你不成。


    迴屋一看,沒人。


    我也就不管不顧的睡了。


    第二天我和孫祿開著車找了一上午,終於在新區和老城區交接的位置找了一套。


    我本來就沒什麽家當,和醫院領導告了個別,然後就搬了過去。


    房子雖然是老舊的一室一廳,但勝在便宜。


    我跟孫祿打趣,說這房子比起我這三年的住所,得算是豪宅了。


    孫祿非要我叫上劉瞎子去外麵喝酒,慶祝我喬遷之喜。


    我自然不反對,可我怎麽都沒想到,家是搬了,搬過來的,卻不隻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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