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一篇日記更新於大年初一:


    今天,一如還是去了無憂記憶護理中心。


    她還是選擇忘了我。


    這是我希望的,也是我不希望的。


    是,這是她第二次忘了我,忘記同一個人,忘記兩段差不多的記憶。


    是,真是差不多的記憶,中間可能有些少不同,但連開篇和結局都一樣。


    她再也不記得那件羽絨服和那些護角了。


    從此以後,她又為誰哭為誰笑為誰暖床?


    以往那30個女孩,我都能找到理由去讓她們忘了我,但是對於一如,抱歉,這次,我找不到理由和借口,也不想隨便想些橋段來搪塞你們。


    我承認,從一開始,我就抱著集郵和實踐的目的來靠近她的。


    謝謝你們一直以來對我和一如的關注。


    但故事就到此了,我不打算繼續更新了。


    風小計歎氣。


    梧桐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說:“你看完了?”


    “還沒。他再也沒更新過了嗎?”


    梧桐搖頭,說:“我也想看後續。”


    “你什麽時候開始追這個來看的?”


    “也是前一段時間,見很多人在看,也跟著看。”


    “那麽多人看,難道張一茹自己不會看嗎?她不會發現這書寫的就是自己嗎?”


    梧桐說:“我曾經也想過這個問題,可你看,寫文的人署名不是葉隨風,是潛入夜,而且,這個實時更新日記體真實小說,看似是實時更新,如果你留意更新時間就會發現,日記應該是葉隨風事先寫好的,他是等張一茹第一次去做了記憶手術後,等張一茹忘了他所寫的往事後才發布出來的,所以,從邏輯上,張一茹不知也不出奇。”


    “但是第二段記憶的開頭結尾和第一段那麽相似,哪怕張一茹忘了第一段記憶,但隻要她在第二次和葉隨風交往時看了這本書也會發現啊,而且,書中記錄了那麽多張一茹的往事和行為習慣,這多容易對號入座。”


    “你肯定是粗略地看,如果你看仔細了,就不難發現其實葉隨風還是對張一茹的個人信息做了些隱藏和處理的,隻是網友太強大了,這樣都被他們扒出來了。再說,一茹自己也說了,她是今天才看到這本書的。”


    “我總覺得葉隨風有難言之隱。”


    梧桐說:“反正,最後,葉隨風實實在在傷害了張一茹,也欺騙了她。而且,一而再,再而三。”


    第二天。


    風小計還在練逆向記憶。


    許翼惟找來,說:“不是叫你先別練了嗎?”


    “但我也不能這樣閑著。”


    “閑著不正好讓你有閑情去管別人閑事嗎?”


    風小計知道許翼惟心情一般,立馬噤聲。


    許翼惟罵開了有條路,繼續說:“還有,你需記住,這是我的宿舍,不是你的私人住宅,別有事沒事把人往這領,那個鳩占鵲巢的梧桐,你給我弄走他。”


    風小計扁嘴。


    “做不到你就放棄治療。”


    聽到這句,風小計仰起頭來,問:“是你想放棄我吧?”


    “不是你自我放棄嗎?我看你管別人閑事管得很歡樂啊,你是不是差點以為自己就是張一茹而不是風小計了?你還要重迴迴春學院嗎?你還要來無憂嗎?”


    風小計看著許翼惟,說:“連你都治不好我了,我去哪裏都沒希望。”


    “你看,還不是你自己首先放棄了。”


    “你其實也沒有辦法治好我是不是?”


    “很明顯,目前是,以後就不是了。”


    風小計畫風一轉,說:“那,師傅,你好好加油,我要出去一下,你有了新的治療方法再通知我,還有,梧桐又沒有跟你爭位置,他都睡沙發了你還想怎樣?我弄不走,你自己想辦法。”


    “瘋小雞,你給我迴來!欺師滅祖啊你!”許翼惟在風小計身後吆喝。


    風小計和梧桐找去露從白家。


    找到露從白時,她正在張一茹所住的房間,張一茹把所有窗簾都拉了起來,進了房間彷如夜晚。


    露從白正在勸張一茹吃點東西,張一茹擺手,說:“我吃不下。”


    露從白便說:“換做是我,管它發生了什麽事,一日三餐就少不得。”


    風小計笑,這個露從白忘了,自己失戀那會,連水都不喝一滴,可見世人勸別人都是口輕輕的,不是感同身受,怎知別人為何不得開懷?


    風小計一直聽露從白在叨叨擾擾,找到了合適的機會了,就問張一茹:“葉隨風是什麽樣的,你記得嗎?”


    張一茹搖頭。


    “可是,你卻能準確記得他的id號。”


    “是。我看你在無憂工作,那你多多少少懂些記憶的東西吧,能告訴我是為什麽嗎?”


    “這個id號,不是記進你腦子了,是刻進你的血肉骨髓中去了。”梧桐說。


    雖然這不是科學說法,但風小計覺得梧桐說得好。


    風小計又問:“你隻記得他的id號嗎?其他的統統忘了?”


    張一茹坐在飄窗上,抱著膝蓋,說:“我甚至不確定我是不是就是書裏的一如。”


    “但你為何這樣悲傷?”


    “因為讀著那個故事,我覺得裏麵的一如好像我。”


    說完這些,張一茹,再也沒多說什麽話了。


    晚上,風小計和梧桐迴到無憂的宿舍時,許翼惟一早等在門口。


    風小計和梧桐嚇了一跳。


    他雙手翹起,挨著圍欄,說:“梧桐,你還敢迴來?”


    梧桐見勢頭不對,就見機飛速跑迴屋內占個床位。


    風小計見大門沒鎖,立馬會意:“你隻是想支開梧桐吧,說吧,有什麽私密話。”


    天冷,許翼惟把連衣帽套上,說:“你不是很八卦張一茹的事嗎?我可以滿足你好奇心。”


    許翼惟一向最討厭她多管閑事,此刻風小計猜不透他想做什麽,就等他繼續說下去。


    許翼惟唿了一口氣,說:“首先,你要答應我保密。”


    “哦,原來是你保守不了密,找我當樹洞。”


    “不,我權衡再三,決定還是把這事告訴你。”


    “你保守不了的秘密,還指望我保守?”


    “你聽不聽?”


    “聽!”


    “這個張一茹,也是一枚記憶界人才,你以為她隻是潛意識太強了嗎?她的記憶保護能力其實也很高。”


    風小計吃了一驚:“你的意思是?她其實壓根就沒有忘了葉隨風。”


    “忘記過,但不知維持多久,第一次是真的忘了,直到葉隨風又踏進她的生活,激發了她的記憶,我估計她那時候已經想起葉隨風了,第二次做完消憶手術的時候,根據術後檢測,她是忘了的,隻是很快又想起來了。“


    “你不是號稱你做的消憶手術是一幹二淨的嗎?看來這次遇到對手了。”


    “我隻切斷了她的記憶神經迴路,並沒有殺死她的記憶神經元,所以,以她這種資質,想起來了也不奇怪。”


    “對付這樣高人,你隻是切斷神經迴路?”


    “她並不是從一開始就是高人,其實,偶爾的記憶消除,就像換血一樣,也會對記憶有好處,第一次的記憶消除將張一茹的記憶潛力激發出來了。”


    “真的假的?你別亂吹牛?”


    “人體很多東西是很神奇的,隻是你不知道而已。”


    “那你怎麽知道?”


    “她迴來諮詢我為何會想起葉隨風的id號時,我給她測試過,她的記憶保護能力,比你受傷前還高。”


    風小計驚掉下巴。


    許翼惟繼續說:“我收到最新消息,迴春學院今年開始會麵向社會招學生,年齡經曆不限,隻看重資質。”


    “所以?”


    “這就是為何我會選擇告訴你這件事的原因,張一茹可以幫到你。”


    風小計迷惑。


    “她的記憶思維和你的一樣,一開始看起來無跡可尋,其實,大有文章。”


    “我還是不懂你的意思。”


    “她對你的記憶治療有利。”


    “你叫我利用她?她已經被人利用成這樣了。”


    “不,你不是利用她,你隻是找她幫忙,但你要先去幫她解決她那一身情事。”許翼惟換一種說法。


    “她的情事,除了她自己,誰能幫她解決?”


    “你找到葉隨風就知道了。”


    “師傅……”


    “你遲疑什麽?你隻是在幫人幫己。”


    “我不是遲疑,我隻是想知道,你長年把客人*掛在嘴邊,怎麽現在……”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風小計思索了一晚。


    次日,她還是去了露從白家找張一茹。


    她開門見山:“一茹,你其實,根本沒有忘了葉隨風,對吧?”


    張一茹暗暗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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