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少女見狀不妙,有些怯生生的問道。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子夜粗重的喘息著,斷斷續續的問道。


    “我?”少女顯然有些詫異,嘟著嘴想了一會,卻像是什麽也沒有想起來般,搖搖頭無奈道:“我也不知道,我是這美人潭中修行千年的蛟蛇,今日隻是浮出水麵見見陽光,我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沒有名字,這裏是美人潭,你不如叫我美人吧!”


    少女的聲音如同三月春風般暖洋洋的,清雅的氣息撲麵而來,子夜定定的看著她怯生生的容色,似乎是在努力的判斷她言語中的可信度。


    良久,他終於緩緩點頭,想要說些什麽,嘴裏卻隻隱隱你難了一句“美人……”,也就是這簡單地一句話,卻像是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頭腦卻傳來一陣難抵的暈眩,整個人似是陷入了一片渾渾噩噩之中,深淵般的黑暗朝他襲來,他似乎再也無法抗拒黑暗的召喚,無力的閉上了雙眸。


    就在他終於閉上雙眸的那一瞬間,凝固的湖麵失去了他溫潤靈氣的支撐,再度變為水狀,兩人噗通一聲,雙雙落水。


    卻在落水的第一瞬間,少女纖細的身形再度變為一條三十來米長,一人粗細的蛟蛇,她柔軟的身軀纏繞著子夜受傷的身形,片片青色的鱗片或是嬌羞或是欣喜的一張一合,如同偏偏盛開的花蕊,朝著美人潭之下,一方隱匿的地下洞穴遊去。


    這是一方足有百平的地下洞穴,似是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雖在潭水之下,卻並不為潭水侵蝕,洞內燈火通明,珊瑚扇貝之流將偌大的空間點綴得極為溫暖明媚,一方纏繞著綠色藤蔓植被的石床上,竟是鋪著絲質的毯子,洞內桌椅板凳,一應陳設,應有盡有。


    偌大的空間中,彌漫著淡淡的幽蘭花的清香氣息,清純的少女氣息撲麵而來。


    少女將子夜輕輕安放在石床上,看著他絕世的容顏,心跳,莫名的失了節奏。


    在這封閉的空間裏,她曾無數次試圖離開,卻始終不能逃離這美人潭的覆蓋範圍,千年漫長的時光,每一天,每一分鍾,她都是數著過去的,雖說修行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但沒有旁人的陪伴,孤寂的日子總也漫長。


    從她學會睜開眼睛覓食的那一刻起,她見到的,除了玉色的湖水,便是山川丘壑,珊瑚扇貝,子夜是她見過的第一個男人,但這個男人,卻讓她相信,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見鍾情,這種東西的存在。


    她纖細如同水蔥般的玉指輕輕滑過子夜仍舊有些蒼白的容色,子夜像是在夢中見到什麽極度惶恐之事般,驟然伸手抓住了少女纖細的玉指,嘴裏不停的呢喃道:“絮兒,絮兒……”


    少女紊亂的心跳猛然間失了節奏,好看的柳眉微微糾結在一起,似是自言自語般道:“絮兒?絮兒?絮兒是誰,你喜歡絮兒是嗎?絮兒是你是喜歡的女子是嗎?是咯,一定是,不然,你又怎會在夢中都唿喚著她的名字,你一定很愛她,對不對?對不對?”


    心頭傳來一陣強烈的酸楚與委屈,少女嘟了嘟嘴,努力想要抽迴被子夜緊握的雙手,卻無奈的發現,自己的力氣在子夜麵前,如同塵埃之於山嶽,她隻能任由子夜緊緊握著她的手。


    就在這個時候,子夜繼而呢喃道:“別走……你別走……”


    不知怎地,聽到子夜這樣溫柔的請求似的唿喚,少女心頭竟然浮上一絲莫名的傷感與心疼,她多麽想要走進這個少年的心頭,為他分擔些許眼角眉梢上的憂愁。


    哪怕,他的心裏,已經有了一個絮兒,但她,卻願意成為他心裏的另一個絮兒。


    少女反手緊緊握住子夜冰涼的大手,輕輕靠在他溫暖的桃色的懷中,嬌嗔道:“我不走,不走,我會一直陪著你,從今天開始,我便是你的絮兒,唯一的絮兒……”


    ……


    這一邊,子夜不明不白的陷入了美人潭,收獲了一段真摯卻不知前途如何的桃花,另一邊,伏冥終於了卻了冥司一切瑣事,進入了冥司伏魔塔第七層的黑暗天堂。


    關於黑暗天堂的傳說,伏冥從其父王那裏,知道得更加詳細些。


    記憶如潮水而來!


    “億萬年前,三界中出了一位叫做無天的大魔頭,他的生世撲所迷離,無從追溯,遊走於三界之間,遇人殺人,遇佛殺佛,一時之間,勢如破竹,無人能敵,三界動蕩,人心不穩,本以歸隱西天,不問世事的如來佛祖,憐憫眾生疾苦,出手製服了無天,無天雖敗,卻神魂不滅,化作無盡黑暗深淵,如來佛祖擔憂無天星星之火,死而不滅,故而將無天囚禁於伏魔塔第七層,從此以後,伏魔塔第七層便成為了一方深不見底的深淵,被世人成為黑暗天堂。”


    父王的話,似乎還在耳邊,伏冥眉心的疑惑更加凝重了起來。若真如父王所說,那麽,這伏魔塔第七層,應當是一片黑暗深淵才對,眼下這番情景,卻……


    伏冥眉心狂跳,似是想到了什麽,呢喃道:“難道說,無天要複生了……這……如果真是這樣,恐怕三界,又要大亂了!”


    強壓心中惶恐與不安,伏冥放眼掃去,卻在正中心的位置,看到了兩抹熟悉的身影,他心中的不安愈發濃鬱起來。


    走近時,才發現馮月嬋那流盡鮮血的身軀早已沒了絲毫的氣息,柳筱筱卻也奄奄一息的躺在馮月嬋身旁。


    見狀,伏冥不在遲疑,將柳筱筱抱在懷中,墨色的幽冥真氣繚繞全身,將兩人緊緊包裹,絲絲縷縷的幽冥真氣無孔不入的輸入柳筱筱的身體之中。


    柳筱筱隻覺自己置身於一片無邊無際的深淵中,伸手不見五指,空氣寂靜得幾乎能夠聽到自己的唿吸聲,她努力的想要掙脫無盡的黑暗,但卻無力的發現,無論自己怎樣努力,那黑暗卻都如影隨形般,永無盡頭的纏繞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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