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冥聞言,飛眉入鬢的濃眉瞬間纏上一層濃鬱的陰霾,看了看仍舊處於昏迷之中的柳筱筱,喝道:“這件事情,本王不希望有第三個人知道,你們都退下吧!”


    “是!”沈文與江夏跟在伏冥身邊也有幾百年之久了,何等聰慧,聞言心下了然,規規矩矩的俯首告退。


    久不見柳筱筱,伏冥心頭思戀愈重,潮水般幾乎將他吞噬。卻忽聞柳筱筱累及花姚瑞流產,一瞬間氣上心頭,卻也沒在第一時間趕來看望。終於等到此間事情水落石出,他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來看柳筱筱,卻又聽聞這樣一樁駭人的消息。


    如果柳筱筱真是疊傷的長女柳絮,真是打入冥司的細作,他又該如何相待,如果她不是打入冥司的細作,有孕時為何又是這等反應。


    柳筱筱啊柳筱筱,你究竟是誰,是本王的柳兒,還是疊傷之女柳絮。


    卻在伏冥神思之時,一直安靜站在玉堂殿寢殿外,對外界一切事物總是一副聰耳不聞的模樣的小福子弓著身子走了進來,俯首道:“王上,淑冥妃娘娘求見。”


    “本王不是已經將此事交由王妃處置了嗎,告訴她,本王不想見她。”伏冥此刻心亂如麻,又怎會有心情去見一個欺騙了他這麽多年的女人。


    花姚瑞今時今日能假孕陷害柳筱筱,想必當年定然是以同樣的手段陷害了盛寵一時皇貴冥妃,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他又怎願見之。


    福公公卻沒有離開的意思,隻是再度俯首道:“淑冥妃娘娘跪於玉堂殿外,脫簪待罪,說是有幾句話,定要迴與王上。”


    伏冥本不耐煩,奈何卻也有多年情分,聞言隻長長歎了一口氣道:“也罷,本王去見見她吧。”


    跪在玉堂殿寢殿外的花姚瑞,脫去了華麗的外衣,蓮心藕懷上的雖然隻是死胎,但卻也真真實實的存在於她的腹中,飲她的血,吸她的營養,此刻,胎兒沒了,人,自然是憔悴的。


    她麵色蒼白,隻著了一件素白色棉質麻衣,萬千發絲如同秋後枯草般跳躍於淩亂的發髻之上,她微微抬眸,早已沒了先前的靈氣與嬌羞,宛若冷宮怨婦。


    “王上!”她輕輕唿喚一聲,聲音沙啞宛若九幽地獄中傳來的惡鬼哭嚎,蒼白無色的麵容如同一灣死水,漸漸掀起淡淡波瀾,滴落一滴晶瑩的水珠,情真意切,難以言表:“罪婦已向王妃娘娘自請,甘入冥司伏魔塔服役千年,臨行前,罪婦尚有一心願未了,望王上念及多年情誼,了卻罪婦這一樁心願。”


    伏冥原本是個癡情之人,自從柳兮若走後,他便對天下有情人皆有了幾分憐惜,更遑論花姚瑞這位陪伴了他幾百年的女人。


    伏冥略微有些歎息道:“你有何心願。”


    話音未落,花姚瑞笑了,笑得那樣淒美。於她而言,能夠得到伏冥這樣一句應允,已是這世間最為美好不過的事情了。即便她心中的執念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這一段情緣,也足以讓她寬慰了。


    須臾,她方才靜靜說道:“罪婦別無所求,幾百年來,心中唯有一問,還請王上解答。”


    花姚瑞說得情真意切,伏冥亦有些悲涼傷感,麵無表情道:“你問?”


    “王上……王上可有真心喜歡過姚瑞,哪怕隻一點,一點點?”


    說這句話時,她眸中含著晶瑩的淚珠,蒼白的麵色充滿了無盡的期許與盼望。近千年的修行與等待,才換來與伏冥這一段短暫的姻緣。午夜夢迴,她總是能夠將身邊的一切都想象成伏冥,總能讓自己以為夜夜都在伏冥的相擁下入夢。


    這樣的夢,她做了許久許久,終於夢要碎了,但她心中的執念,卻從未淡去。冥司伏魔塔,她不是不知那是何等地方,這一去,隻怕九死一生。心心念念之人,更恐無緣再見。既然如此,她定要在走之前,了卻沉澱在心頭幾百年的疑問。


    伏冥卻依舊是那副麵無表情樣子,冷冷道:“不曾!本王對你,包括後宮眾人,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真心,本王從始至終,心裏隻有柳兮若一人,你可死心了?”


    原本還直挺挺跪在地上的花姚瑞,聞得伏冥此言,瞬間失去了渾身的力氣,整個人癱軟在地上。眸中那滅世的絕望的淚珠,幾乎將她整個吞噬。


    伏冥見狀,心下不忍,繼而歎息道:“罷了,伏魔塔千年服役,是對你犯下過錯的補償,但你卻也是神界仙俄,本王念你一時糊塗,千年倒是不必了,一年吧,一年後,從哪來,你便迴哪去吧!”


    言罷,伏冥不在理會,轉身進入玉堂殿偌大的飄散著玫瑰花清香的寢殿中。


    頃刻之間,似乎上天生了雙目般,電閃雷鳴,傾盆大雨如同灑落黃豆般灑落大地,盛夏的大雨,攜裹著令人煩悶的炙熱,一滴滴落在花姚瑞本就憔悴至極的身軀上,傳來啪塔啪塔的響聲。


    花姚瑞目光呆滯,癱軟如泥。


    良久……良久……久到大雨初歇,久到陽光明媚,久到那顆因著伏冥紊亂了千年心,漸漸平息。她原本嬌豔的臉龐如同風幹般,劃出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她落寞的背影,朝著十八層地獄方向的伏魔塔漸行漸遠!


    伏冥迴到寢殿時,柳筱筱已然轉醒,仍舊掛著絲絲倦意的臉龐,浮上一層久不相逢的戀人般的悲戚,溢滿了濃濃的悲傷與眷念。


    她略顯蒼白的唇微微張合,聲音如玉珠掉落玉盤,清脆如百靈鳥般,卻攜裹著濃鬱的哀愁:“王上方才是說,您的心中,唯有柳兮若一人,對任何人都沒有絲毫的真情。即便是對嬪妾,也沒有,是嗎?”


    柳筱筱一口一個王上,一口一個嬪妾,三言兩語便拉開了與伏冥的關係。這些天以來,他日日盼著伏冥來看她,從白天盼到黑夜,伏冥卻日日夜夜不曾前來。忽又聞得伏冥方才話語,本就受了不小驚嚇的她,更是心煩意亂,小性子上來了,當真是誰也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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