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靜榮裝出一副很委屈的表情:“您這話兒媳不能讚同。我祖父是禦醫,祖上都是禦醫。大嫂祖上可出過禦醫?能在皇宮當禦醫,醫術人品肯定是沒話說的。公爹說我沒教養,是指當今聖上識人不清嗎?”


    顏老頭子感覺一口氣堵在胸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這怎麽就扯到當今聖上了?


    顏家其他人也想到了唐靜榮她祖父是禦醫。唐家在好幾代以前就搬離了村子。


    村子裏沒人知道唐家在外做什麽,直到唐靜榮父親小時候,唐靜榮祖父帶唐一諾迴來,村子裏才知道有這麽一戶人家。


    唐家坐著馬車迴來,穿著又不同村子裏。大家都知道唐家有錢,到底有多少也沒人知道。


    村子裏很多人還打過唐一諾的主意,想把女兒嫁給唐一諾。


    奈何唐家父子很少跟村民接觸,住的又遠離村子,大家沒機會下手。後來唐一諾自己撿了個女人迴來成親,那女人有傾城傾國之姿,談吐優雅,氣質出眾。又惹的村裏人一波眼紅。


    顏家之所以娶唐靜榮也是看中了唐家的家產。


    昨兒抬來的箱子叫顏家驚訝,也惹的村子裏許多人眼紅。這陪嫁在十裏八村,不,在她們所在的縣城都是頭一份的。


    禦醫家是真的很有錢!


    想到這,顏老婆子又來勁了。


    “一會把箱子打開,我看看你家都陪了什麽。你大嫂進門那會,李家可是隨了四床新棉被。那可是棉花做的,軟和和的。你講你祖父是禦醫,咱也沒看見他當官。誰知道是不是禿驢蛋子表麵光,就箱子看著好看,裏麵都是破爛?”


    唐靜榮心底冷笑,前世就是以看壓箱禮為由,拿走她不少好東西。她婚前失貞嫁入顏家本就自覺低人一等,他們拿就由他們拿。


    可她的忍讓沒換來婆家的接納,她們拿她當傻子,拿了她東西還磋磨她。


    這輩子,一根針,一根草她們都別想得到!


    “婆婆,這嫁妝按《大夏律法》是女子的私人財產。是娘家給的底氣,我娘家就算給我一根草,那也是我的草。至於是不是禿驢蛋子表麵光,婆婆怕不是以己度人吧!顏家送來的聘禮看著兩大箱,箱子裏東西加一起還沒半箱子。


    我祖父是禦醫,父親又會打獵,娘親的刺繡在村裏獨一份。自然不會箱子是空的。”


    顏如紅眼一瞪,叫嚷開:“什麽你的私產,你嫁入顏家。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王八背著走。你人都是我顏家的了,東西自然是顏家的!”


    顏如紅說著就要衝進唐靜榮的新房翻找東西,給臉不要臉的東西。好好說你把東西拿出來分一分大家都好看,不好好說什麽都不給你留。


    等會玉錦迴來叫他打你!


    唐靜榮早就見慣了顏家人的厚顏無恥。隻是前世她性子軟弱,人家一開口她就慫了。所以到死都沒出現過顏如紅搶她嫁妝的一幕。


    她跟著顏如紅到新房,見顏如紅拿出一匹紅色的布料在身上比劃著。


    “大姐,我嫁入顏家自知是顏家婦。但有句話我還是要提醒一下,顏玉錦是讀書人。大嫂生的兩個侄子也到了入學的年齡。大姐今日拿我嫁妝,他日若傳出顏家貪媳婦嫁妝,玉錦前程就毀了。這兩個侄兒隻怕婚事也艱難。”


    狗屁讀書人,當年村子裏路過一個老秀才,顏家給了半個饅頭。後來老秀才去了鎮上教書,說要免費教顏二蛋讀書。


    那時顏玉錦還不叫顏玉錦,叫顏二蛋。玉錦是老秀才起的名字。顏如紅顏如花以前叫大紅二花。顏家老大叫顏狗蛋,改名顏玉華。


    唐靜榮想笑,老秀才真是會起名字,一坨華麗的狗蛋。


    老秀才教顏玉錦幾個字,他學會背誦《三字經》,顏家人就覺得顏玉錦出息了。


    顏玉錦被顏家人吹的膨脹,學業水平止步不前。後來老秀才見他實在不是讀書的料子,教他點字之後就叫他迴家了。


    顏家一直以耕讀人家自詡,實在是笑掉人大牙。


    顏如紅抓著布料不放,這麽好的料子她真是夢裏都沒夢到過,怎麽舍得放下:


    “你嫁到我們顏家就是顏家人了,你爹能說什麽?你爹不說,還有誰會說?”


    “不是我小氣,大姐不知,你身上這匹布乃我祖父當年從皇宮迴來時,宮中貴人賞賜的。別說溪水村,就是咱們這個鎮都拿不出第二匹一樣的布料。至於箱子裏其他東西,也不是村子裏人有的。


    就是我不對外說,別人看見這布料也知道這是我的陪嫁。到時候傳出去顏家貪墨媳婦嫁妝,這可如何是好……”


    唐靜榮嘴上說著擔憂的話,心裏卻在想祖父禦醫這個大旗真好扯。這布料不過是鎮上尋常布料。


    隻是顏家檔次不夠,一輩子村子都沒怎麽出過。哪裏知道鎮上流行什麽樣式的布料。


    唐靜榮祖父迴村時沒人知道他是禦醫,後來還是京城有貴人病重找到村子,村裏人才知道他是禦醫。


    隻可惜那時唐靜榮小弟失蹤,唐靜榮祖父唐鎮山已經瘋了。京城貴人失望而返,臨走時交代裏正要善待唐家老小。


    “如紅,別跟靜榮開玩笑了。你看靜榮當真了。”顏老婆子臉上掛著賤兮兮的笑容,“靜榮你也真是的。你大姐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我顏家是出了名的善待媳婦人家,怎麽可能貪圖你那點嫁妝。


    你問問你大嫂,她進門十來年,我可有拿過她房裏一針一線?靜榮,不是婆婆說你,心眼不要那麽小。跟你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


    “婆婆,我這人老實,不經逗。但我沒壞心眼,我不是舍不得嫁妝,我是怕人說我們顏家。我既嫁入顏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別人說顏家不好,我也難看,不是嗎是嗎?我是為顏家臉麵著想。”


    一番話說的顏家人捏不出錯處。


    顏如紅放下布料,咬牙離開。走時眼睛還盯著布料。


    顏如花看著滿屋子的箱籠,不說話,眼珠子滴溜溜的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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