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媯將軍,”樓夢佳跳下馬,樓夢曦也跟著跳下馬,“我有一事相求。”


    “吾王盡管吩咐。”


    樓夢佳拉過樓夢曦的手腕,說:“帶曦兒離開,越遠越好,一定要活著。”


    “姐姐。”樓夢曦沒想到姐姐要離開自己。


    “曦兒,姐姐沒有迴頭路可走,兒時的記憶太甜蜜,又太痛苦了,無論成敗,姐姐都會在今夜了結,但那時,你還不到一歲,太小了,你什麽都不知道,而且,你手上沒有血腥,你還可以重頭再來。姐姐隻希望你好好活著。”


    “姐姐,在這個世上我隻有你一個親人,我一定要跟著你。”


    “曦兒,乖,聽話。”


    “姐姐。不要。”


    啪!樓夢佳朝著樓夢曦的後脖頸一擊,摟住暈倒的樓夢曦。說:“媯將軍,拜托了!”


    媯疾將軍看看樓夢佳,又看看樓夢曦,勉強答應了。隻在離開前囑咐樓靖將軍一定要顧好婁國女帝。


    媯疾將軍帶著樓夢曦消失在夜色中,樓夢佳、樓靖重新帶著他們的人往宮牆逼近。


    同時,樓夢佳派人分別去東門、西門、南門打探盟友的動態。等到樓夢佳的人聚集在王宮大門外,打探的人也迴來了。告知,並未見到一個盟軍。


    樓夢佳苦笑一聲,她知道,今夜果然還是太倉促了。當初綏要通知她可以行動的時候,她就覺得還欠點火候,不過,江夔的“失蹤”又確實是個難得的絕佳機會。故而才冒險一試,尤其是,當她的人能輕而易舉地衝進盛都的時候,她覺得沒有江夔的盛都,果然不堪一擊。又給了她勝利的信心。從如今的情形來看,她的人能如此順暢地直達宮牆,怕是桓帝有意為之吧。


    正當樓夢佳把這些都想明白的時候。有兩個人騎馬出現在宮牆下,他們戴著麵具,其中一個人的馬背上還駝著一個沉重的袋子。


    “夢佳,你這是想做什麽?”馱著袋子的那個人騎馬往前走一步,質問準備造反的樓夢佳。


    畢竟認識這麽多年,畢竟是自己的枕邊人,當樓夢佳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還是驚嚇得勒緊馬繩往後退了一步。


    “你,你,你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困在鬼穀嗎?”


    被拆穿,鬼麵人也不裝了,取下麵具,不是大統領江夔又是誰?後麵那人也取下麵具,是丞相府上最得力的管家,祈皓。到如今這一步,他算是全部完成了雲大人的囑托。


    江夔向左掃過樓夢佳身後的禦都營的人,又向右掃過,神情變得更加嚴肅,他問:“方才,我禦都九營的營將都在,如今為何少了人?”營將騎在馬上,一看便知,江夔很快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


    “大人。”有士兵含著眼淚跑到江夔馬邊跪下。控告樓夢佳,“天字營餘將軍,還有中字營三位將軍,他們,他們,都被夫人,殺了。”


    “胡說?”江夔震怒,把馬都驚得來了個高抬腿,長嘶一聲。“我禦都營將各個驍勇善戰,何以如此不堪一擊,何以如此悄無聲息就被殺了?”


    “因為,他們是被自己人所害。禦都營營將的家小裏麵很多都是前婁國人。”


    “哦!是嗎?”江夔振臂一揮,朗聲喚:“是我東霽男兒的站出來。”


    大統領畢竟是大統領,他的一聲高唿,力如萬鈞,氣震山河。一瞬間,盛都城內飄起了簌簌白雪,似乎就是那一聲召喚將飽含雪花的雲層震破。


    從王宮最高城樓移步到宮牆上的桓帝和舒義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到了。


    樓夢佳率領的禦都營,不少士兵毫不猶豫地站出來,昂首挺胸站到江夔跟前。


    江夔先把礙事的沉重袋子扔到地上,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然後跳下馬背。一個個地從眼前的士兵麵前走過。當走到一個皮膚嬌嫩的士兵麵前,他止步了。冷聲問:“這位小弟是哪個營的?”


    “迴大人,中字一號營。”


    “到禦都營多久了?”


    “兩年?”


    兩年?江夔默念一句。繞到他身後,抽出腰間佩劍,快速在他左肩劃出兩道口子,露出了鳳凰花的印記。


    江夔一腳把他踹到樓夢佳馬前,將樓夢佳的馬驚得又往後退了兩步。


    “是我東霽男兒的,脫衣。”


    “喏。”


    “喏”


    “喏”


    禦都營士兵大叫三聲,齊刷刷褪去上衣,露出矯健黝黑的肌膚,雙手交叉放在身後。寒風中,片片雪花飄落,他們一點不覺得冷,隻有身為禦都營士兵的滿身驕傲和熱血。


    有幾個意圖蒙混過關的前婁國人,始終不敢脫去衣服,眼看無處可逃,與其被人屠抓住受折磨,還不如拚死一搏。


    他們掏出鞋中匕首,向身邊的禦都營士兵刺去。


    可江夔已經激發了他們的大腦和四肢,他們又怎麽可能讓連衣服都不敢脫的賊人偷襲了去,那些混入其中孤注一擲的賊人很快被製服。


    江夔高大的健影走過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營將,


    “慶欈?”“大人。”慶欈下馬跪地。


    “慶橫?”“大人。”慶橫下馬跪地。


    “盧悼?”“大人。”盧悼下馬跪地。


    “豫隹?”“大人。”豫隹下馬跪地。


    禦都營四營將低頭跪在雪中。慶欈諾諾地說“大人,是夫人拿著您的玉令符號召我等製止暴亂的。”


    “玉令符一出,可是讓你們來圍攻王宮的?我禦都營的將士,你們說說,我們的宗旨是什麽。”


    “忠於東霽,守我盛都,護我百姓!喏!喏!喏!”


    宮牆城樓上的桓帝和舒義被這氣吞山河的士氣震撼到了。在樓夢佳已經從裏滲透入禦都營的當下,有些蠅營狗苟也許被殘蝕了,但江夔一個號召,他們的初衷被喚醒,禦都營士兵一直牢牢地記著,過去一直這麽執行,現在這麽執行,將來,也一定會繼續這麽執行。


    禦都營士兵的吼聲靜下來之後,空氣中傳來“哈哈哈哈”尖銳的大笑聲。樓夢佳被江夔的“幼稚行為”逗笑了。


    江夔走到樓夢佳前麵,雖然心痛,但他知道,今夜過後,他和樓夢佳的情分也將徹底結束。他曾經對這個情分是否存在有過迷惘,有過困惑。但是,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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