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殺意充斥著江姝靜的心肺,她的拳頭一次次攥緊,然後又一次次鬆開。


    不行,她不能輕舉妄動。


    江姝靜一次次壓下殺意,偏過了頭索性努力去無視身體上的重量,隻當他是一條惡犬。


    不知道忍受了多久,江姝靜的眼角餘光忽然看見被壓在地上的蔣如雪的睫毛似乎輕輕顫了顫。


    紅唇微張,無意識的發出了一聲呢喃。


    這是她堪堪要蘇醒過來的征兆!


    而趴在她身上的瘦猴一樣的男子還無知無覺,那張黑得發紫的嘴巴還停留在蔣如雪白皙細膩的脖頸處,甚至還因為剛剛那聲呢喃而越發興奮。


    蔣如雪是自小習武之人,體質強健遠勝尋常女子。


    離開了剛剛那間燃燒著過分濃鬱的熏香的屋子,蔣如雪也會清醒得比旁人更早。


    可是,這兩個色欲上頭的蠢貨顯然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江姝靜不由得皺緊了眉毛,原本鬆開的手再一次攥緊。


    雖說,蔣如雪活得無拘無束,性子較那些自幼被規矩禮教束縛的世家貴女而更加灑脫自在一些。


    可是,她終究還是高門貴庭裏教養出來的姑娘,有些東西是刻在她骨子裏。


    初見時,她們那場比試便可見一斑。


    所以,江姝靜不敢賭,不敢賭蔣如雪一睜眼看到一個麵目醜陋的陌生男人壓在她身上會作何反應......


    這一刻,她好像也明白過來了薑荷綺的那句話:


    這條路上,犧牲我一個也就夠了。


    於是,江姝靜率先睜開了眼睛,拳頭結結實實的壓在床榻上,雙腿迅速的屈起,同時蹬出將身上的人踢開。


    同時,雙目圓睜,怒吼出聲:


    “滾!”


    突如其來的反抗和怒吼迅速吵醒了將醒未醒的蔣如雪,也驚到了沉浸在欲念當中的橫肉男和火把男。


    兩人立時從溫香軟玉中彈起跳開,把住屋子出口的地方,以一種防備警惕的姿態對著已經睜開眸子的江姝靜和蔣如雪。


    江姝靜餘光瞥了一眼還在迷離狀態的蔣如雪,隨即也做出頭昏腦脹身子不穩的樣子,隻是一雙眸子惡狠狠的瞪著橫肉男,幾乎能噴出火來。


    那兩人站在門邊,猶豫了半晌,最終對視一眼雙雙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心虛。


    “呸!老實待著,別想耍什麽花招!”


    最後,是橫肉男朝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拉著手下退出了屋子。


    “啪嗒——”


    清脆的落鎖聲從門外傳來,江姝靜才像是渾身卸了力氣一般的鬆懈下來。


    旋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麽,飛快地跳下床榻,扶起蔣如雪:


    “你還好吧?”


    說話的瞬間,江姝靜的手指從她的領口滑至腰側,不動聲色的將她身上衣裳的褶皺撫平,並扣上鬆開的口子。


    蔣如雪撫著心口,輕輕喘著氣:


    “還好,隻是有些燥熱,還有些喘不上氣來,我自己緩緩就好。”


    江姝靜扶著蔣如雪到床邊坐下,讓她運氣調息,自己則開始圍繞著這間屋子打量起來。


    屋子裏很昏暗,隻在床頭燃了一盞微弱的燭火。


    四麵無窗,唯有一扇門通向外麵。


    而這扇門如今也被鎖住,江姝靜側耳貼在門麵上,還能聽見外麵有男子重重地踩實在地麵上的腳步聲,以及隱隱約約女子啜泣呻吟的聲音。


    這裏,應該不止關著她們兩個人,而外麵也是重兵把守,輕易突破不出去。


    麵對蔣如雪期盼的眼神,江姝靜並沒有細說,隻是無聲的搖了搖頭。


    “看樣子,他們一時半會不會處置我們了。”


    江姝靜安慰一臉憂色的蔣如雪:


    “不如我們先睡一覺養精蓄銳,等待時機,到時候再隨機應變。你放心,無論怎麽樣,我都會護著你的。”


    “我不是擔心自己。”


    蔣如雪抿著唇:


    “我是擔心沒有你迴去坐鎮,剛剛有點起色的戶部會不會又鬧出什麽亂子?到時候殿下的心血恐怕又會白費......”


    江姝靜也很擔心戶部明天的情況,可她還是強打著精神安慰道:


    “不會的,還有徐燕宜呢!她如今風頭正盛,為了她自己的前途,她也會盡力維持好表麵不出亂子的。再不濟,還有她做父親的戶部尚書,說到底那還是他手底下的地盤,如今就連陛下也盯著這塊,他會知道要怎麽幫他的女兒的。”


    蔣如雪安靜的看著江姝靜喋喋不休的樣子,忽然想起陶阮阮教給她的一句話:


    人在心裏沒底的時候,往往會特別能說。


    兩個人並排躺在擁擠的床榻上,閉著眼睛各自想著心事,安靜的,沉默的,等待著睡意慢慢吞噬警惕和理智。


    “砰!”


    翌日一早,屋子的門被人從外麵大力的踹開,七八個男人湧進來,分別困住還沒有完全清醒的江姝靜和蔣如雪兩人的手腳。


    為首的男子捏住她們的下巴,把一碗冰涼透明的水強硬的灌入她們的口中,捏住上下頜強迫她們吞咽下去。


    而後,又如風卷殘雲般離去。


    若不是大開著的門,和毫不留情照射進來的天光,以及桌麵上他們留下來的一碟子鹹菜並兩碗稀粥,江姝靜幾乎要以為剛剛發生的一切都隻是她的臆想而已。


    “門開了。”


    睡在裏側的蔣如雪輕輕的說了一聲,江姝靜反應過來立刻起身往門口奔去。


    然而剛下床榻,江姝靜的腿腳便軟了下去,整個人猝不及防的撲倒在了地上。


    想要起身,可支腕屈肘的力氣都軟綿綿的。


    最後,隻能軟綿綿的,慢吞吞的,甚至還要在同樣手腳無力的蔣如雪的攙扶下才能勉強站起身。


    軟筋散,剛剛他們灌到她們腹中的是軟筋散。


    如今就算是中門大開,她們也沒有力氣避開眾人逃出去了。


    片刻之後,又有三道身影出現在門口。


    除了昨日見過的橫肉男和火把男,站在中間的是一位麵容陌生的,風情搖曳的美豔婦人。


    隻見她扭著纖細的腰身進來,手裏的團扇支起江姝靜的下巴,細細端詳了片刻,而後笑道:


    “你們這是從哪裏搞來的貨色?這可是上等的美人媚骨,放在京城最繁華的倚春風也是能爭一爭頭名的存在,看來你們這裏的生意又能再上一層樓了!”


    兩人不由得喜上眉梢,剛要展開笑臉卻又聽得婦人話鋒一轉:


    “不過可惜了,已經不是處子之身,床榻上恐怕已經被他人定了形,怕是不好調教啊!”


    兩人麵上的喜色又收了起來,其中橫肉男的眼裏重新浮現出欲色,看向江姝靜的目光不由得帶上了輕視和打量。


    而一旁的蔣如雪則是聽得傻了,脖子僵硬的轉過去看向江姝靜。


    不過很快,婦人手中的團扇又移到了蔣如雪的下巴上。


    這婦人看著身子纖細嬌媚,手上的力氣倒是大得驚人,竟捏著團扇的扇柄生生將蔣如雪的腦袋掰正過來,銳利如刀的目光一寸一寸刮過她的麵龐。


    “這個倒還是個雛兒,隻是眉眼鋒利,骨頭更硬,也是個難調教的啊!”


    “好了,人我都看過了,都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


    年輕婦人收迴了團扇,直起身子,眉眼冷淡道:


    “恐怕我們原先談好的價格還不夠,你們得加銀子才行!”


    橫肉男聞言就下意識地皺緊了眉頭,目露兇光,然後又很快在年輕婦人充滿風情卻又分外冷淡的眉眼中敗下陣來:


    “行,歡娘你說多少銀子就是多少!”


    歡娘這才滿意的露出一絲真切的笑容來,抬手隨意的點了點江姝靜和蔣如雪,吩咐道:


    “帶上她們,跟我走吧!”


    江姝靜和蔣如雪被帶到了一間新的屋子裏,而裏麵已經縮著八位陌生的姑娘了。


    江姝靜打眼望過去,隻見這八位姑娘無一不是軟著手腳腰肢縮在一處。


    隻是每個人的臉上眼中神情不一,有害怕,有憤怒,有震驚,也有麻木的,平淡的,看起來認命的。


    總之,沒有一個姑娘看起來像是自願的。


    “看什麽看!”


    歡娘原本還算親和的臉龐倏然收斂了所有的笑意,猛地推搡了一把腳步遲疑的江姝靜,惡聲惡氣道:


    “磨磨蹭蹭的,還不快過去站好!”


    待江姝靜掩著蔣如雪,縮進那八個姑娘中後,歡娘的目光掃過她,露出一聲嗤笑來:


    “有些人啊,已經落到這種地方了,還是別想著保護別人,先護好自己活下來才是最要緊的!”


    “對了,還沒有向諸位姑娘們介紹過奴家的身份呢!”


    歡娘又突然彎起笑意來,嫋嫋婷婷福下一禮來:


    “奴家名為歡娘,是專門來調教各位姑娘們如何在床榻上伺候人的。”


    真是喜怒無常,收放自如。


    “奴家也知道各位姑娘或許看不起歡娘,或是不願意配合歡娘。不過——”


    歡娘的聲調依舊纏纏綿綿的,像是彎著勾人的鉤子:


    “不過奴家要把醜話說在前頭,可別看著奴家身纖麵薄,就錯以為奴家是個好說話的,妄想在奴家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奴家並不在意你是自願淪落至此,還是身心有什麽苦衷,既然到了這裏就該認這個命!


    不瞞各位姑娘,在這裏,在奴家手裏,不說上千可也是過了數百個姑娘了!奴家雖然不問,卻也看得出來她們許多人也是出身富貴,可到頭還不是要在奴家手下老老實實的讓窩成什麽樣子就得是什麽模樣?


    性子烈的也不是沒有過,可最後隻有兩個結局,要麽被磋磨了性子認了命,要麽就是一個——死!”


    見她們中仍有人難掩不忿之色,歡娘唇邊的弧度更彎了彎:


    “歡娘調教人一向遵守一個原則,那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們既然有這個相聚的緣分,奴家少不得要一視同仁。


    剛剛我瞧見你們當中還有人不服,那奴家就得給你們都上個教訓咯!”


    一抬手,當即有人送上來十碗散發著甜膩香氣的湯藥,每一個男人都奔著一個姑娘而去,捏著她們的下巴強迫她們吞咽下去。


    有姑娘胡亂揮舞著手腳拍打著麵前的男子,也有姑娘拚命的掙紮躲避著,惹得湯藥落了一身......


    可她們這點子反抗的力氣根本不能對他們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甚至,她們越是掙紮得厲害,這些人眼中的欲望便越加興奮。


    等到所有的碗都空了,這些人也還沒有退下去的意思,都站在不遠處麵露期待的獰笑看著她們。


    “我這可是獨門秘方!”


    歡娘的眉眼間全是自得之色:


    “縱然是再烈性的女子也抵不過它的藥性,饒是你再尊貴的骨氣,奴家也要給你折碎碾沒了!”


    很快,灌下去的藥開始發揮作用了,姑娘們的麵上都浮現出燥熱的紅暈,甚至有那意誌混亂的已經開始毫無章法的扯著自己身上的衣裳了。


    江姝靜也感受到了身體的變化,不由得擔憂的扭頭去看蔣如雪。


    隻見她的手指無意識的捏緊又鬆開,鬆開又捏緊,身子也隨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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