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何齊將江姝靜穩穩的接在懷中,並不理會李鬱東的神色和話語,著急的低頭去看懷中人的狀態。


    隻見江姝靜一張小臉上粘著被汗珠打濕的發絲,唿吸急促得不正常,身上的體溫也燙的驚人。


    薑何齊喚了橘紅上前,示意她接過江姝靜,然後抽手在江姝靜的額頭上碰了碰。


    黏膩的觸感連帶著熱意從她的額頭上順著指尖傳到了他身上。


    “嘶——”


    薑何齊麵色更難看了,伸手去撈將江姝靜的右手來把脈,忽然目光一凝。


    隻見江姝靜的袖子上全都是斑駁的血跡,有幹涸了的散發著腥氣,有的顯然還是新鮮的,甚至還在順著衣料的紋理流淌。


    薑何齊撩開她寬大的袖口,待看清江姝靜的右手時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隻見江姝靜的手掌牢牢的攥在一處,新鮮的血液順著她的指縫在往下流淌,而一枚珠花鋒利的尾部已經貫穿她的手掌,在她的手背露出一點小小的尖端。


    可想而知,這該有多麽的疼!在這之前,江姝靜又忍受了怎麽樣的痛苦!


    “姑娘!”


    橘紅見此情形,隻恨自己身上的功夫不如薑呂,來迴去向薑何齊求救花費了這樣多的時間,叫姑娘生生忍痛到這種程度!


    她嬌生慣養的姑娘啊!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這李家,還是姑娘的外祖家,竟然如此糟踐她們姑娘,真是豬狗都不如!


    想著想著,橘紅的心裏又是擔憂,又是替江姝靜委屈,鼻子一酸忍不住流下淚來。


    薑何齊此刻心裏也是震驚。


    江姝靜可真是能忍,也是對自己真的狠啊!


    心智毅力堅定到這般地步,她一個富商家嬌生慣養長大的姑娘,到底是經曆了怎樣的事情?


    這必然是日日夜夜把自己嚼碎了,又生生堆開成新的模樣,才能達到這樣的程度?


    他手下的人查到了李家的肮髒,也查到了江姝靜母親的慘劇,可江姝靜從淩城逃出去再到梧城,中間隔了五個月的時間。


    若是按照距離來衡量的話,江姝靜就算是用爬的兩個月也該到了,可她卻生生花了五個月,再出現在人前的時候已經是幹幹淨淨帶著貼身丫鬟外出的模樣了。


    中間的時間,無人知道江姝靜在哪裏,遭遇了什麽。


    薑何齊的直覺告訴他,或許江姝靜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便是和那幾個月的經曆有關。


    薑何齊和橘紅簡單的商量過後決定,由薑何齊帶著江姝靜迴西院找大夫治療,橘紅立刻返迴汀田院做出江姝靜已經迴來的假象。


    “薑輕,叫金太醫過來!”


    “薑呂,進來幫忙!”


    薑何齊一腳踢開了屋門,將已然渾身透濕的江姝靜輕柔的放到客房的床榻上。


    緊跟著進來的薑呂看到江姝靜的模樣嚇了一跳,又看自家主子麵色難看得能滴下水來,不敢多問連忙去搭手幫忙。


    剛放下輕紗帳子,薑輕便領著金太醫走了進來。


    饒是金太醫在宮裏見過這麽多主子娘娘爭鬥,性命傾軋,可還是被江姝靜滿手的血跡嚇到了,手抖著上前去查看情況。


    小心翼翼的掰開江姝靜的拳頭,將那枚已經嵌入皮肉當中的珠花取了出來,小心翼翼的處理包紮好傷口,金太醫這才鬆了一口氣。


    伸出手指搭了脈,金太醫剛剛好轉的麵色又難看了起來,眉頭皺在一處都能夾死蒼蠅。


    半晌,金太醫才慢慢收迴手,麵上卻依舊是愁眉不展的樣子。


    “怎麽做?”


    薑何齊幹脆利落的問道。


    金太醫也不敢耽擱,連忙稟告道:


    “殿下,這位姑娘是中了民間青樓煙花之地的肮髒東西,為了壓製藥性姑娘手受了極重的傷。若是調養好的話,或許還可以如常人一樣吃飯習字,隻是練武拿劍拿刀恐怕是不可能了。”


    剛剛金太醫在給江姝靜處理傷口的時候看到了她掌心和指間的薄繭,知道她是練武之人,不由得心生惋惜:


    “甚至,日常裏拿一些重的東西也會吃力,受到影響。”


    薑何齊聞言也覺得惋惜遺憾,他授意薑呂去教授江姝靜武術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讓她親手去報她母親的仇,沒想到還是折在了李家人的手上。


    “那她身體內的藥呢?”


    “這也是更棘手的地方——”


    金太醫的麵色看著比剛才還要凝重:


    “這藥性看著的確和我見過的歡藥相似,隻是看上去更烈性一些,我擔心這是民間傳聞的那種服了藥不得到疏解的話恐怕會傷及心脈,甚至性命。”


    “不過這隻是我聽說的,並不曾見過,不敢肯定……”


    “好,我知道了。”


    薑何齊轉身去看躺在床上的江姝靜,隻見她昏迷之中尚且不安的皺著眉毛,唿吸急促,豆大的汗珠一顆接著一顆的從她的鼻尖滾落,一直在一旁擦拭的薑呂根本來不及。


    “薑呂,你去打一桶冷水來!”


    薑何齊將江姝靜從床上抱了起來,舉起她的右手,將人放到了冷水捅中。


    冰冷的觸感一瞬間淹沒了江姝靜的身子,意識迴籠的她迷迷蒙蒙之間睜開了眼睛,低聲呢喃道:


    “大公子……”


    薑何齊見她清醒了幾分,飛快的將她身體裏的藥和金太醫的猜測告訴了她,問她的意思。


    江姝靜的唿吸停頓了一瞬,而後便扯了扯嘴角,吐出了“薑何深”這三個字,便腦袋一歪又暈了過去。


    薑何齊抿著唇將人從水裏撈了上來,推到了薑呂的懷中:


    “給她擦幹身子換一套幹淨衣裳,好生看著這屋子,除了二公子誰也不準放進來誰也不準靠近!”


    薑呂連忙應是,抱著人轉身的時候在心裏默默地歎了一口氣。


    薑何齊則出了門,直奔隔壁薑何深所在的院子。


    “怎麽迴事?江姑娘到底怎麽了?為什麽不讓我出去看看!”


    遠遠的便聽見薑何深在那裏急得團團轉,一看見薑何齊連忙嚷嚷道:


    “快快快,你快讓他們放我出去!我聽說你把江姑娘抱迴來了?怎麽迴事?她怎麽了?”


    薑何齊朝著那兩個攔著薑何深的點了點頭,那兩個人才讓開。


    “怎麽迴事?是你讓他們看著我的?”


    “嗯,是我。”


    薑何齊意味不明的瞄了一眼他,伸手拽著他的衣領就將人拖進了屋子裏,用腳掩上門,才低聲道:


    “江姑娘,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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