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僵持了半天的鬧劇,在蕭清月昏倒下結束了。。。


    所有人都在唏噓著,曾經那樣一個活蹦亂跳,聰明伶俐的女子,如今卻被逼瘋。


    而蕭衍帶了宮中的太醫給蕭清月診治,診斷的結果和先前傳迴宮中的消息如出一轍。


    蕭清月憂思鬱結,心緒不寧,更是因為悲傷過度導致精神異常。再經這麽一折騰,恐有滑胎之險。


    看到躺在床上,數日未見似又變的更加憔悴的人,蕭衍心中越發不是滋味,再一看到那手臂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更是有些心痛。


    接連搖頭歎息數聲,蕭右玉說的沒錯,再這樣下去,蕭清月熬不了多久便會沒命。


    一眾人在確定了蕭清月的狀況穩定之後,才都陸續離開,隻留下了蕭玉簪和蘇行照看著。。。


    蕭衍迴宮時已是半夜,正好與同樣迴宮的蕭統一起同路。


    兩人同坐在一輛馬車上,誰也沒有說話,一切都靜靜的,似乎都還在想著方才看到的一幕。


    蕭統也是在聽說了蕭清月發瘋自殘後,才匆忙趕到臨川王府看望她,沒想到正好遇上蕭清月發病。


    不管是他,還是蕭衍,大家心裏都有著不一樣的感受,不管是哪一種,大家都不太好受。


    過了許久之後,蕭衍才開口打破了沉默。


    “今天右玉求朕放清月離開建康,你覺得該如何?”


    蕭統沒有立刻迴答這個問題,靜默半晌歎息一聲道,“父皇應該知曉兒臣的迴答”以他和蕭清月數年的交情,自是希望她能平安離開。


    車內再次陷入平靜,蕭衍已經沉思起來,他在想著到底該不該放蕭清月離開。


    想了一路,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眼看快要進宮,這時蕭統再次開口道。


    “父皇,其實此事並不複雜,放不放清月離開,全在父皇心中怎麽想她。若是父皇相信清月的為人,對她沒有任何疑心,讓她離開又何妨。可若是父皇實在放心不下,也可就這樣將清月留在建康,但從現在的情況看來,她留下來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蕭統這話說的很明顯,也很刻意,留下來便隻有死路一條,如果蕭衍真的是想放蕭清月母子一條生路,隻有放她們離京。


    如若不然,那就是蕭衍根本沒有打算讓蕭清月活著。如今這去留已經是決定生死的關鍵,全在蕭衍一念之間。


    一直到進了宮,蕭衍都還在思索著這個問題,今夜怕是又要夜不能寐了。。。


    將軍府


    後院廂房內,躺在床上的蕭右玉在聽到房門被關上後,趕緊睜開了眼。此時她那神色跟先前那個在臨川王府裏,嚇的驚慌失措的人判若兩人。


    這時,沈豫章從屋外再次開門進來,他方才是去送蕭衍特意派來的兩位太醫。


    走進裏屋,便看到床上眼睛睜的圓溜溜的人,有些責怪道。“怎麽事先也不與我說一聲,在臨川王府那一處嚇的我的魂都沒了”


    他差點就被騙了,原來方才在臨川王府蕭右玉的暈倒是裝的。


    蕭右玉見他一臉責難,趕緊想要從床上坐起身來,沈豫章見狀趕緊過來將她扶起。


    蕭右玉趕緊解釋道,“我這不是也怕你擔心麽,若是你知道了,肯定不會同意”


    幾日前她收到蕭清月的親筆書函,信上說她要演一出苦肉計,徹底打消蕭衍的疑心,便有了開頭的那一出,她哭著進宮求蕭衍。


    而蕭衍知道後,自然而然的會想要出宮驗證。蕭清月索性就在他眼前,演上一出,讓他覺得她是真的神誌不清了。


    沈豫章不禁黑著一張臉,盯著那眼睛閃閃發亮的女人。


    蕭右玉不禁拉起那黑著張俊臉的男人,撒嬌道,“父皇一直不鬆口,我們也沒辦法,要是父皇打定主意不讓清月離開,清月真的會憋出病來的”


    男人無奈撫額,直搖頭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以後有事必須要告訴我”


    “嗯,好”


    想到今天看到蕭清月手上,手臂上的那些傷,沈豫章不禁再次蹙起眉頭道。


    “清月也真是夠狠,為了離開,這樣不惜傷害自己”


    說起這個,蕭右玉也很心疼,“不這麽做,騙不了父皇,真是難為她了”


    “唉。。。但願經這麽一鬧,皇上會大發善心,早些讓她離開”


    “但願如此吧,你明日去臨川王府看看,我不放心”


    沈豫章不禁心疼起她來,“你啊,怎麽也不想想自己,都是要當娘的人,怎可還如此的任性”


    “我哪裏任性了”


    “。。。。。。。”男人沉默著,丹鳳眼微微眯起,臉上有責怪,有心疼。


    蕭右玉見狀,隻得撇了撇嘴,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小聲嘀咕道。


    “這次算是我做錯了,總行了吧”


    沈豫章又是無奈一聲長歎,“唉。。。我是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豫章。。。”


    這一聲嬌嗔,讓男人徹底投降了,將人輕擁進懷中道。


    “我知道你一直憂心清月,如今我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蕭右玉沒有說話,靜靜的依偎在男人的懷裏,心裏祈禱著這一次能夠幫到蕭清月。


    隻是身在建康城外的蕭南楓,卻並不知蕭清月為了離開,而這般對待自己,若是他知道,估計會發瘋。。。


    翌日


    蕭清月醒來時已是下午,這些日子她裝瘋賣傻,著實需要體力。這一睡,更是睡了許久。。。


    蕭玉簪和綠蘿都寸步不離的守著,一見到她醒來,你一言我一語的問著。


    “月姐姐,怎麽樣,有沒有哪裏覺得不舒服”


    “公主餓不餓,綠蘿去準備吃食來,公主可有想吃的東西”


    蕭清月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腦袋裏有些渾濁,什麽話都不說,隻是呆呆的看著帳頂。


    此時,她的意識很清晰,隻是既然要裝瘋賣傻,還是要養足體力才行,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心想著,昨天她那副樣子,蕭衍應該是相信了吧,不然也不會親自跑來臨川王府看她。


    這下,她能離開的希望是不是又更大了一些。


    床前的兩人並不知道,床上的人心中所想,隻當她還處在神誌不清的狀態下。


    蕭玉簪看了半天後,便吩咐綠蘿先去張羅些吃的來。。。而她則洗了一條毛巾過來,細心的替有些‘呆傻’的蕭清月擦拭著臉和手。


    看著那手背上一條條被劃的傷口,蕭玉簪心下一陣難受,自顧自的低語著。


    “月姐姐,你怎麽這般的不愛惜自己,如果六皇叔還在,看到你這般傷害自己,他又得多心疼”


    這時,躺在床上的人,聽到這話,黯淡無光的眼裏不禁閃了幾下。


    這事她是瞞著蕭南楓做的,為此她還特意囑咐了蘇行不要透露任何消息出去,就連天江樓那邊也一並有意隱瞞著。


    隻是,這樣的事,她瞞不了多久。。。


    蕭南楓既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潛迴來看她,這裝瘋賣傻又自殘的事怎會瞞得住他。


    蕭清月隻祈求,那人能知道的晚一些,最好是在她離開建康之後。


    如若不然,她這一招沒把自己逼瘋,恐怕會將那人給逼急。。。


    她真怕蕭南楓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這樣好不容易安定的局麵,又要一發不可收拾了。。。


    這時,蘇行從屋外進來,準備給蕭清月診脈,此時他的臉色有些難看,更是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而蘇行這番話不久後便得到了應驗,很快宮裏便傳來了消息。


    蕭衍鬆口了,答應放蕭清月離開建康,不日便可啟程。


    這樣的消息不禁讓她的精神為之一振,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終於求來了自由,徹底的自由!不用再擔心受怕,防這防那,更不用再躲躲藏藏!


    蕭玉簪和蕭右玉雖不舍她離開,可她們也都知道,蕭清月唯有離開京城,方得永久的安寧和安全。


    可蕭清月心裏卻有著其他的疑惑,蕭衍怎麽會這麽快便答應了放她走,還有蘇行那日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隻是這些疑問已經來不及解開,她便要離開了。


    這一次離開,她沒有跟任何人告別,除了蕭右玉和蘇行之外,在其他人眼裏,她如今已是一個精神失常的人。


    離別隻能徒增傷感,她選擇悄悄的走。。。


    在一個吹著暖風,天色尚早的清晨,兩輛馬車駛離了臨川王府,也漸漸駛出了建康城。。。


    蕭清月坐在車內,臉上已經易容成了另一個人的樣子,她一路上都在看著窗外有些發黑的景色和路道。


    她要走了,這一次,是永遠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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